脑海里乱糟糟的一片。
林清然涨红着脸，挣扎着起了身，低着头不敢去看程易。
“你，你早点睡！”
她挣扎着直起了身子，别开头，不敢去看程易的视线。
说完后又赶紧掉头往自己屋子里走，只是没走两步，又想起什么，扭头看着程易，轻声道：“记得别沾水，明天早上我起来做早饭。”
程易笑得像只餍足的狐狸。
他耸耸肩，抿唇笑着点了点头。
“好。”
话音落定，就见林清然赶紧转身回了屋子。
他仰头，看着老旧的长长的电线顺着满是灰尘的横梁绕了过来。
一点微风从堂前缝隙里穿过，灯光微微摇曳着。
这间屋子，曾经只存在于自己的记忆中，上辈子他一次次的挣扎在这个梦魇里，这装载了全部妻儿记忆的老旧的房子于他而言，既是沉沉黑暗里的一点儿慰藉，也是无边地狱。
而如今，重生回来，他选择了完全不一样的人生。
再仰头去看，这里面也满是他曾经求而不得人间烟火了。
真幸福啊！
…………
翌日。
天色蒙蒙亮，林清然就起了身。
她将粥熬下，又煮了三个白煮蛋，最后炒了个小咸菜。
见天色尚早，她又写了张纸条，压在厨房的灶台上，告诉程易自己去县城一趟，买一点干净的纱布和消毒水。
程易的伤口得勤换药。
家里头的纱布和棉球不够他用的。
程易起来的时候，检查了一下伤口，实际上刀片割的深，看起来吓人而已，一晚上的休养已经差不多止血了。
不过伤口边缘有些泛青，瞧着吓人。
他喝着粥，看着纸条，心里头暖烘烘的。
“爸爸~”
“妈妈呢？”
晴晴朗朗也起来了，光着脚丫子从屋子里跑出来，探着脑袋朝着院子里头看，一眼就瞧见了程易。
晴晴眼睛亮晶晶的，跑过来，用手拽了拽程易的裤腿，“爸爸你今天不工作哒？那可不可以陪晴晴朗朗玩儿？”
见程易没说话，她赶紧抱着他的腿撒娇。
“好不好呀？好不好呀？好不好呀？”
小家伙才三岁，说话就像是复读机，毛茸茸的脑袋一个劲儿的往程易的怀里钻。
程易掌心被挠痒，忍不住笑。
“好好好，等会儿吃完早饭，爸爸带你们去找叔叔玩儿，好不好？”
他想了想，补充道：“叔叔会抓鱼，会做草蟋蟀，还会陪你们一起玩儿泥巴！”
好家伙。
这话说完，原本站在不远处没过来的朗朗也眨巴了眼，巴巴地瞧着，显然是心动了。
他跑回房间，穿上鞋子，又两只手一起拿着鞋子跑出来，递给晴晴。
“晴晴穿鞋，着凉了妈妈会担心。”
程易也吃饱了。
蹲下身子，叫两个小家伙扶着自己的脑袋站稳，仔仔细细的将他们身上的衣服整理好。
朗朗虽说懂事，但到底是个三岁的孩子。
初春寒冷，没穿开裆裤，闭裆裤就得自己脱裤子。
常常拽了前面忘记拽后面，半拉子屁股冻得红彤彤的。
带着他们刷牙洗脸吃早饭，收拾完毕程易贴了张字条在门上，大致就是下午收螺蛳，之后带着晴晴朗朗出门去了。
他要去找林耀东。
昨晚上发生的事情他在脑海里仔仔细细过了一遍，却还是理不清事情经过。
这手受了伤，暂时还不能动，找林耀东问问清楚，也好比干等着强。
一大两小走到村口岔路口，又问了路，程易终于带着两只小家伙走到了林耀东家。
林耀东家就住在村头长江大坝旁。
还没到夏季汛期，春天的江水还很浅，远远瞧见露出一大片暗色的沙滩，江边的沙子都是极细的，一把抓去越用力漏得越快。
这会儿有不少人在江边洗衣服。
洗完了之后，直接整整齐齐整理好摊在柔软的沙子上，用细腻干净的干沙子掩埋好，湿透了之后又换一篮子沙子。
这是江边人家的土法子，尤其是到了冬天初春这种寒冷的日子，衣裳洗了不容易干，就用干净的江沙吸水，节省时间。
而且，靠水吃水，从小到大在江边生长的人家，对于这条河的感情不是一般的深。
不说别的，就单单在元安县里头，从江里捕起来的鱼，总能比别的地儿的鱼卖得贵一些。
晴晴朗朗很少来村头长江大提旁玩耍。
远远的瞧见一个斜坡下去，全都是柔软的沙子，当下兴奋得不行，扭头看着程易，小胳膊恨不得伸老远。看書溂
“玩沙子！”
晴晴拽着程易，拉着他往下走，“晴晴想玩沙子！”
再回头一瞧朗朗，好家伙，这小伙子已经不知道从哪儿捡来了破烂的瓦片石头，满满当当抱了一手，也认认真真的瞧着程易，就等着他发话了。
这拒绝的话哪儿还能说出口？
程易忍住笑，点点头，道：“就在下面玩儿，不要跑远，爸爸马上过来。”
话音刚落定，两个小家伙就飞奔出去了。
别看腿短，跑得却快，一溜烟就跑到了下面，就差没在沙子上打几个滚了！
旁边不少村子里头的婶子大娘们认出来了程易，一个个赶紧笑着探起身子和他打招呼。
这段时间以来，程家村十几户人家谁没卖螺蛳给程易？
家家户户饥荒缺钱的年头，能挣着那么一块两块，都是极大的恩赐了。
因此，程易在她们心里头的地位拔高不少。
估摸着程易有事，不少人和他挥手，笑道：“你去忙！俩孩子赵大娘给你看着！下午去你院子里头剪螺蛳屁股，记得给换一把新剪子！旧的使不上劲儿！”
程易笑着道了谢。
又叮嘱晴晴朗朗别乱跑，之后转身朝着大坝另一边走去。
一间三间的木板房，就是林耀东的家。
院子外面围了篱笆，里面几只散养的鸡，遍地都是鸡粪。
外面的柿子树下拴了一只黑色的狗，虽然精瘦，但是瞧着极凶，人一靠近篱笆，它就铆足了劲儿喊，拽着树都跟着摇起来。
“汪汪！汪汪！”
大黑狗冲着程易呲牙咧嘴大喊。
没一会儿就听见屋子里头传来林耀东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