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别动。”
程易终于回过神来。
他声线平静，压下汹涌起伏，伸手拉住了她背后的拉链。
“我帮你弄。”
林清然当下就不做声了。
狭小的空间内，连空气涌动都开始变得缓慢。
呼吸被拉长，带着热气彼此交融，随之伴奏的，不知道是谁忽然间快起来的心跳。
程易的指腹有些粗糙。
间或擦过她后背的肌肤，撩起一簇细密的火焰。
程易的手在微微颤抖，一只手抓着拉链，另一只手在拨弄头发。
林清然呼吸紧了紧，轻声开口道：“怎么了？很难吗？实在不行就把头发剪了也可以，我没关系的。”
“我有关系。”
程易喉结极快的滚动了一下，黑色的眼眸深处，一点暗色撩拨。
细细算起来，两辈子自己只碰过她这一个女人。
年少不知其味，再想深尝，她却早已经心冷，即便拿着剪刀对着自己的颈项，也不愿再和他一起。
后来步入繁华娱乐圈。
不是没有屈服于身体原始的欲望，也曾告诉自己放下过去，尝试着开始新的恋情。
可是，每每闭上眼，亦或者是下雨雷鸣，再要么瞧见乖巧可爱的孩子。
都能触动他内心深处的画面。
那是心疾。
日子如牢笼，掰着手指一日日的点着过。
他曾以为，林清然于他而言，终究是夏日落雪，白日升月，成了那个永不可及的梦。
可如今，她鲜活明媚的出现在自己的面前，触之有温度，嗅之有柔香，现在更是裸着后背，背对着自己。
初春的空气有些冷。
她雪白的肌肤上冒出一层细密的毛孔。
程易微微闭了眼，深吸一口气。
“好了。”
指尖撩起裙子，探入里面，将拉链里面最后一缕头发轻轻拽出，程易飞快的将她的裙子拉上。
他生怕自己再多看一眼就要失态。
林清然面颊酡红，低着头，做了个几个深呼吸，匆匆忙掠过程易朝着外面走去。
门外不少人在排着队，早就等的不耐烦了，见林清然出来，几人正准备表达不满，却没想到一抬头，瞧见林清然的模样后，顿时愣了愣。
“这，这是什么款式的连衣裙呀？我刚才怎么没看见？好时髦！”
“这条裙子的颜色真的好衬肤色！哇！原来直头发穿裙子也好漂亮！我都后悔去烫卷发了，太伤头发了！”
“哎！刚才我怎么没瞧见这条裙子？等会儿咱们也去瞧瞧！穿起来好显身材！”
……
几个姑娘们小声讨论。
林清然却半点没听见。
她朝着晴晴朗朗走去，喊了一声，两只小家伙一扭头，看见林清然，顿时眼睛里放光！
“妈妈！是妈妈！”
晴晴开心得大喊，伸出小胳膊，指着林清然，“妈妈好漂亮！”
小孩子声音又脆又亮。
这一声喊声，顿时吸引了周围不少目光。
连衣裙是明艳的黄色，在这个寒春，像是一朵肆意绽放的迎春花，美得夺目清新。
她的头发是真的很好。
浓密柔顺，这会儿松松垮垮用鲨鱼夹夹住，边角难免落下一些碎发。
风轻轻一吹，几缕碎发拂动，衬得她精致漂亮的眉眼越发楚楚动人。
林清然是真的极美。
从小到大，她或多或少知道自己长得漂亮。
但是，还没等她享受到美貌所带来的瞩目时，家里爹妈便对她恶言相向。
诸如“长得漂亮有啥用？出去叫我们抬不起头！知道村子里头人咋说的？都说你是狐狸精！”
“女人以后都是要给别人做儿媳妇儿的！顶着你这样一张脸，叫你婆家怎么想？你男人指不定以为你处了多少个对象哩！”
“不准捯饬那些有的没的！有的穿就不错了！你有啥资格爱美？”
……
这些话，像是一根根针，扎进林清然的心脏。
漫长的年月里，这些针非但没有拔出，反而一点点生了锈，连着她的血肉，一并深埋。
所以，对于林清然而言，她习惯性隐藏，瑟缩，甚至特意散开了一点头发遮住自己的脸蛋。
如今陡然间暴露在这么多人的视线下，之前程易给自己带来的一点儿躁动和暧昧全都消失无踪。
她手脚冰凉，站在原地，一脸无措又紧张。
“媳妇儿？”
身后忽然一阵温暖拥了过来，随之而来的是鼻尖充斥程易身上的味道。
他伸出手，笑着自然而然的揽住了她圆润小巧的肩膀，明明什么都没有做，却在这一刹那，为她矗立起高墙，隔绝一切危险。
她的心瞬间奇异的平静了下来。
“这件毛衣穿上，别冷着。”
程易又将那件羊绒开衫披在了林清然的身上。
这是一件驼色的线衫，茧型的，肩头垂着一路往下带一点灯笼袖款。
也是今年最时髦最流行的。
这一身搭配起来是真的惹眼又漂亮，尤其是林清然这一张脸，可明艳可清纯，眼波流转间，叫人压根移不开眼。
“喜欢吗？”
程易问道。
实际上，林清然对于衣裳漂不漂亮，她并没有概念。
从小到大都是捡别人的衣裳，甚至男女都不管，只要能穿就行。
再大一点，受爹妈的影响，她慢慢觉得漂亮是一件不好的事情，因此，她甚至羞于见人，更别说学会穿衣打扮了。
程易问自己喜不喜欢这身搭配。
林清然：“……”
她低着头，看了看，抿唇纠结了半晌才轻声开口：“我不知道，我只是觉得太贵了，我穿什么都可以，扯布回家自己做衣裳也没关系。”
说完，见程易眉头皱着没说话，她赶紧又补充了一句。
“你觉得呢？好看吗？”
程易伸手拧了拧眉心，叹了口气。
他现在终于发现自家媳妇儿究竟哪里不对劲了。
明明生得一副极好的样貌，却总是低头不敢见人，以前见她常年额前留着两缕碎发，还以为她喜欢这个发型。
现在想想，怕更多的是方便低头藏脸。
程易心里长叹一声。
自己怕是捡了个大便宜。
“当然好看。”
程易道，“媳妇儿，漂亮是一件好事，不用藏起来，也不要觉得它不好而介怀，我希望你能随心快乐。”
他说完，顿了顿，又补充道：“当然，你要是愿意漂亮给我一个人看，我求之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