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游园会10

　　俯身搂住宁博和小黄狗玛莎，李自在低声安慰着他们，这时候骑着独轮车的红发小丑重新绕到李自在身后。

　　他纯白的彩妆因为小丑表情扭曲而产生裂痕，穿着的宽大滑稽连体服随着他起伏的胸膛移动。

　　“看来，威震天，你是个不错的训犬师…”

　　“多谢夸奖，连我的小狗都没有让你如愿，看来这次马戏见不到血了啊。”

　　李自在顿了顿，一边起身绕着红发小丑转圈一边说着：“马戏之所以称之为马戏，是因为在古代的主要表演者是马，是马背上的表演，后来才加入其他动物，一开始的动物表演血腥无比，然后到了某一阶段变成了奇珍异兽的展示，再到融入高空杂技等…现代的马戏已经和杂技互通了，最黑暗的马戏年代是在三十年代的西方…那个时候为了刺激观众的视觉，很多马戏团长开始以自残式演出博眼球，蛇吞人，吞火，钻入狮子胃部，被马踩…还有各种奇奇怪怪的人，长胡子的女人，侏儒，还有龙虾人什么的，但本意还是博眼球。”

　　红发小丑不知李自在所言何意，目光跟着李自在一圈圈绕着。“你想表达什么意思？”红发小丑额头青筋暴起，对李自在轻佻的神态不满。

　　李自在目的已经达到，他只是想扰乱红发小丑的情绪，他边后退边用手势做着讽刺动作：“我没有什么意思，你是马戏团的主人，也是游乐园的主人，你在这个世界就是神，你让我们做什么，我们就得做什么，只是就算这样，你也只是在这个游乐园里面狂傲罢了，看看周围，除了你制作的玩偶外，还有其他观众吗？没有！你什么都没有！”

　　李自在目的只有一个，红发小丑目前对马戏流程格外看重，他并没有直接杀掉李自在和宁博的想法，但李自在想要做的就是激怒红发小丑，让他想要除掉自己，之后想要游乐园复兴的绿发小丑便有大可能性主动对抗红发小丑。

　　之前红发小丑想要杀掉绿发小丑时绿发小丑都未还手，可是李自在明白，绿发小丑的能力绝对不亚于红发小丑从，两人原本就是同一个人，能力有差别才显得奇怪。

　　红发小丑恼羞成怒，从独轮车跳下，提起独轮车就砸向李自在，岂料李自在已经先一步跳开：“闭嘴！你只是一个表演者！下一个节目，你，威震天，去骑上那头狮子，放心，它只饿了四天而已。”

　　李自在摊摊手，第一个节目表演伤害的是宁博，第二个则是小黄狗。那么第三个节目自然轮到自己上阵，李自在甚至不用红发小丑压制，主动就向狮子铁笼方向走去。

　　宁博两道泪痕清晰可见，他抱着小黄狗看着李自在离去，从李自在充满自信的背影来看，他已经找到对付红发小丑的方法了。

　　路上李自在嘴里还念个不停：“曾经马戏辉煌的时候，基本都是座无虚席，你不是无所不能吗，怎么不弄几个观众出来啊。”

　　红发小丑憋着一股气，偏头看着沙地。绿发小丑拳头握紧，不断瞥向红发小丑。

　　李自在带着一丝邪笑，他知道两个小丑之间一定带着矛盾，他并不急着戳穿他们之间那层纸，如果节奏太快，反而会引起两个小丑的同仇敌忾。

　　驯服狮子是马戏团常有的节目，李自在记得自己小时候还和父亲母亲一起去游乐园看过，只是后来因为发生了咬人事故这个节目便很少再见了。

　　一般来说，狮子的节目基本是这几类，红发小丑抖擞精神，大声宣布李自在要和狮子合作表演的项目。分别是：

　　1，雄狮打坐。

　　2，狮子过天桥。

　　3，狮子敬礼迎宾。

　　4，狮子打滚。

　　早在玛莎穿过火圈后，绿发小丑就开始准备独木桥和台座这两样东西。李自在站在铁笼面前，里面的狮子鬃毛凛凛，只是腹部下陷，四天没有吃东西看来是真的。

　　看见李自在靠近，趴着的雄狮凶狠起身，前爪趴在铁栏杆上。李自在也不害怕，就这么在铁笼边和狮子对视，思考如何驯服一头饿狮。

　　红发小丑不知何时又骑上了独轮车，晃悠晃悠来到李自在身侧，凭空拿出一条鞭子。看见鞭子，狮子在笼子里来回转悠，露出凶狠的神色。

　　鞭子一甩，在半空打出声响，红发小丑将鞭子递给李自在：“威震天，轮到你表演了！让我看看你的本事，我会给你造一堵墙，就像这样。”

　　红发小丑打了个响指，在铁笼周围出现一个四角立柱擂台，李自在就在擂台边，他伸手触摸擂台边绳，发现那里有着透明围墙在阻碍他离开。

　　在李自在身边的红发小丑咯咯笑着：“是不是变得有趣了？还有更好玩的事情要发生呢…”

　　红发小丑跳下单轮车，扛在肩膀上就跳下擂台，下一秒，他换上黑白的裁判服，变出张长桌摆在擂台下。绿发小丑也穿上裁判服，唯唯诺诺坐在红发小丑边。

　　红发小丑举着麦克风，轻拍试音：“接下来，开始你的驯狮表演，如果你没有完成指定的动作，我会让擂台赛正式打响！”

　　所谓的四个动作，其实就是让狮子坐下，站起，打滚，走过桥，通常最后的表演是把头塞入狮子嘴里，这属于最高层次的表演，也是最危险的。

　　擂台中间依然夹着独木桥，李自在在桥的这头，另一头是关在铁笼里的狮子，狮子眼里只有李自在，它口水直流，目光凶狠。

　　李自在反倒一脸轻松，手里将两米长的鞭子牢牢握在手里。宁博抱着小黄狗跑到空气墙外，不断敲击空气墙，紧张的情绪蔓延。

　　李自在双目凌然，急忙退了几步，台下红发小丑打起响指，关着狮子的铁笼已经消失，饥饿的狮子毫不留情扑向李自在。李自在并不会使用鞭子，病急乱投医，他将手中的鞭子扔在地上。

　　当遇到一头饥饿的“咆哮狮子”时，李自在做的第一件事就是一动不动，转移视线。也不打算拿东西指着它。最重要的是不要转身逃跑，因为这肯定会激发狮子的掠夺性本能，导致它开始冲锋和突袭。相反，李自在继续面对狮子，慢慢地回到擂台角落安全的地方。

　　红发小丑有些不耐烦，他举着麦克一脚踏在长桌上朝擂台大喊：“驯服它，不是逃跑，威震天，你个怂货，摩奇！咬死他，把那个混蛋咬死！我要看看血！喔！喔！”

　　李自在无暇与红发小丑打嘴仗，他心生一计，盯着狮子，接着慢慢退到独木桥另一侧，狮子虽然饿急，但对猎物还是警惕的，迈着步子一步步靠近李自在。

　　李自在不时调整方向，看着狮子一步步踏上独木桥，他知道自己的计划成功了一半。他不了解狮子，但是他了解具象化世界。想象里的狮子不会是完全野性的草原狮子，那是因为孩子们没有见过除动物园马戏团以外的狮子，在孩子们的认知里，狮子是凶狠的，至于凶狠的程度…

　　李自在看着狮子踏过独木桥，赶紧不急不慢退向另一边，狮子一屁股坐在地上，慢慢趴下，做出攻击姿势，李自在对小丑喊道：“你看，雄狮打坐和狮子过天桥我已经完成了！还有两个动作！”

　　看见李自在耍小聪明的动作，红发小丑已经拍桌而起，指着李自在鼻子臭骂：“你别得意，你个狗东西！别得意，这两个动作算你勉强过关，我倒是看看，你剩下两个动作怎么做！”

　　李自在死死盯着狮子的动作，忽然注意到了什么，他不再后退，而是重新捡起地上的鞭子，在狮子警惕狠毒的目光中游走在边线。

　　“小丑，你做的最大一件错事，是你的见识太少了，井底之蛙…你能明白吗？你所在的世界其实是虚构的，这里面很多东西的常识并不是你所想的那样，比如说狮子，狮子本质是猫科动物，现在很多视频都有撸狮子的行为，这些潜移默化在影响现在的孩子。他们认为狮子是可怕的，但同时又认为狮子和猫是类似的。”

　　李自在将手中的长鞭轻轻搭在地上，然后举高，让鞭尾在半空摇晃，发出啧啧的声音吸引狮子靠近。

　　“你可能不知道，现在的孩子们想象不出饥饿的狮子是什么模样，所以，除了一开始的模样外，孩子们的想象可能仅限于小猫咪发狠的样子。来，啧啧啧啧，趴下。”

　　雄狮犹豫片刻，趴在地上，肉球拨弄着鞭子。李自在将鞭子左右晃动，狮子也跟着鞭子开始晃着脑袋，不时用爪子拨弄长鞭，这就是猫科动物的逗猫棒。

　　宁博是在场唯一能理解李自在所作所为的人，他的心里对狮子的认知仅存在于收养他的修车师傅提到过的只言片语，所以当宁博看见李自在用长鞭逗弄狮子时，他并没有感到很诧异。

　　只是看着自信满满的李自在，充满向往。

　　李自在用长鞭促使狮子站起又趴下，等到玩够了以后他才靠在边绳上看着台下阴沉的红发小丑。

　　“看来再饿几天也没用，我还担心了几秒钟狮子会不会吃我，结束了，这头狮子本来是你杀了我最好的机会，现在？你没有办法动手了。打开边墙吧，给它喂点肉，孩子都瘦了。”

　　红发小丑出奇的没有与李自在斗嘴，一旁的绿发小丑拍拍手掌，狮子旁边多了几块生肉，李自在也可以离开擂台了。

　　李自在经过绿发小丑时特意停下脚步，伸手搭在绿发小丑肩膀上：“我一直说过，你的表演我很喜欢，你很滑稽，只是可惜这擂台搭了没到五分钟就要拆…”

　　“你别在激怒他了，他就是我，你会死的。”

　　“我的目标可不是他…”

　　李自在贴在绿发小丑耳边轻语：“难道…你不觉得这个游乐园应该是你的吗？为什么孩子们不愿意来游乐园，那是因为如果让红发那个傻瓜主导你的身体，他的目的就不会是复兴游乐园，而是杀人。杀掉你重视的游客观众，你希望这样吗？”

　　红发小丑用力拍碎长桌，磨着牙说道：“不要以为我没有听见，小混蛋，我就是他，我也重视这个游乐园，重视游客，我…是杀了人，但那是他在诽谤我的游乐园，我承认我的游乐园跟不上时代，但这不是他加以辱骂的理由！你不要妖言惑众！”

　　李自在身体靠后，摊开双手以示清白：“我只是和他，哦不，和你聊聊而已，我说过了，你不过是想象的产物，现实里发生什么我不知道，但我的目标只有一个，阻止你成为现实。我们其实一开始并没有很大的冲突，我挺喜欢你的，可惜现实里你已经不在了。”看書喇

　　红发小丑“从刚刚开始你就在乱说些什么！什么想象，什么现实，我是真实存在的！我知道我已经死了！但是我以另一种方式活了下来，我是无敌的，我就是这个游乐园的神，我是不灭的！”

　　李自在不耐烦的摆摆手，走到宁博身边接过玛莎，玛莎伸出舌头舔着李自在侧脸，这让李自在厌恶的将玛莎抱开，天知道玛莎刚刚舔过什么。

　　接着，李自在说道：“我想，你的马戏还没有结束吧，下一个节目是什么，我有点等不及了。到现在我们甚至还没有受伤，不仅你们失望，我也失望。就没有难度更大一点的挑战了吗？”

　　红发小丑瞪了眼李自在，抬头指了指两人身后的高台，用快速消沉的语气说道：“那个小鬼，你爬上去，下一个节目是你的，高空踩单车。这两座高台之间有根绳索，你需要的就是骑着我的独轮车，从这座高台，抵达另一座高台。”

　　宁博浑身一颤，但看到刚刚李自在独斗狮子的表现，他迫使自己冷静。

　　“叔叔…我该怎么做？你一定有办法的是不是。”

　　李自在从没想到会有人如此相信自己，他眯着眼看着高台，整整十秒才移开目光：“我暂时还没有想到办法…总之，我先陪你上去高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