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薇闻言，空洞的眼神慢慢被震惊的情绪填满，干涸的唇瓣微微发颤，“你说……什么？”
沈以汐也是一愣，侧过头去看沉着脸的顾奕轩，男人声音微沉，“同样的话，我不会再说第二遍，给你十秒钟的时间考虑。”
要脸还是要命……
毁了她的脸跟要了她的命有什么区别?她才十八岁，为什么要让她经历这样的痛苦？为什么？
为什么同样是十八岁，沈以汐就可以轻而易举地得到她想要的东西？老天为什么这么不公平？
“宁小姐，想好了吗？如果觉得很为难，我不介意帮你做选择。”
男人的话就像是一把利剑，一寸又一寸地在她心上凌迟。
“顾奕轩，你的心到底是什么做的？我喜欢了你这么多年，也坚持了这么多年，可到头来，你却告诉我，这就是一场笑话……”
宁薇空寂的瞳孔里仿佛正被无尽的黑暗吞噬，她的嘴角微微扯动，随即大笑了起来，房间里回荡着她绝望凄然的笑声。
顾奕轩却只是紧紧抿着唇，冷眼看着她。
不知道过了多久，笑声慢慢停了下来，宁薇身体轻颤，缓缓扯出一抹嘲弄的笑，“为什么还要留着我的命？因为我曾经施予你妈的那点恩情吗？”
顾奕轩眼神透着冷意，“当然，如果宁小姐做的是另一个选择，我会更开心。”
“开心？”宁薇眼底染上恨意，“我当然得选顾少不满意的选项啊，毕竟，我还想留着命找你报仇呢，呵呵呵呵呵呵……”
宁薇娇艳的脸变得幽深可怖，眼睛死死地瞪着顾奕轩，她只恨不能将他亲手撕碎！
沈以汐看着完全失去神智，与疯婆子一般无异的宁薇，身子轻轻颤抖起来，这个恶毒的女人终于要得到报应了！
顾奕轩眸光冷淡，薄唇微启，冷冷吐出四个字，“荣幸之至！”
下一秒，保镖扬起手，将容器中的液体径直泼在了宁薇脸上。
伴随着凄厉的叫声，沈以汐眼前的视野突然被遮挡住，眼睛覆上一片温热，男人低沉的声音在耳畔响起，“别看。”
眼睛上的暖意蔓延到了心尖上，沈以汐明白，顾奕轩是怕她吓到，这个冷血暴戾的男人有时候心细得让她惊奇。
可宁薇的难堪她怎能不亲眼看着呢？她必须亲眼看着她痛苦，看她体会到她前世的绝望无助。
她轻轻握住顾奕轩的手腕缓缓地将他的手拿了下来，手腕上陡然覆上的柔软让顾奕轩微微一愣，接着手便被她轻轻拿开。
褪去了那层屏障，沈以汐的眼神才彻底暴露在了空气中，触及她的眼神时，顾奕轩不由心尖一颤。
沈以汐的眼眶里隐隐有泪，她的情绪似乎很激动，眼睫轻轻颤动着，与泪水一同涌出的还有无尽的恨意，可只是一瞬，像是释然了般，恨意散去，取而代之的是痛快！
宝宝……你终于可以瞑目了……
你的爸爸替你报仇了……
“剩下的就交给警察吧。”
冰冷的声音在狭小的空间里响起，宁薇难以置信道，“你不是说会放过我吗？”
女人尖利的声音很是刺耳，“顾奕轩，你出尔反尔！”
顾奕轩冷笑道，“我只说会留你一条命，其余的……”他顿了顿，语气有些狠，“我倒是巴不得你能死在里面……”
他的声音比地窖里的冰还要冷上几百倍，宁薇万念俱灰地跌倒在地，如今她被折磨得人不人鬼不鬼，进了监狱，警察也不会轻易放过她，顾奕轩的话无疑是将她最后一丝希望掐灭。
“疯子……你们两兄弟都是疯子……疯子……哈哈哈哈哈哈哈……”
两人正转身准备离开的时候，宁薇沙哑的声音突然在身后响起，沈以汐有些愕然，她恨顾奕轩，骂顾奕轩她能理解，可她说他们两兄弟？
顾奕枫对她做了什么吗？
可他那样一个温润如玉的君子，若不是宁薇做了触碰到他底线的事情，沈以汐真的不相信顾奕枫会做出什么伤害她的事情来。
垂在身侧的手突然被紧紧握住，沈以汐的神思也随之被拉回，她看着眼前的男人，心里慢慢被一团迷雾笼罩。
他仅仅只是知道宁家差点害她没命，就能倾尽全力将他们逼到这个地步，不惜被她误解也要和宁薇演戏，只为了替她报仇。
如果他知道前世宁薇害死了他们的孩子，他又会怎么做？
不知怎的，季礼的话突然在耳边响起，“如果你愿意多给轩哥一点信任，就会发现很多事情并不是单凭眼睛就能判断。”
“眼睛，也会骗人。”
多一点信任……
眼睛……也会骗人……
沈以汐心口微涩，头一次对自己一直以来的认知产生了怀疑。
无论是前世还是重生后，她对他，始终都是有心结的。
仔细想想，前世顾奕轩除了不喜欢她，从未为难过她，甚至于顾家少夫人该有的体面他也从未少于她。
前世的真相是什么？
孩子的死和他有没有关系？
他对宁薇又究竟是什么感情？
脑子突然就像一团胡乱缠绕在一起的乱麻，怎么也解不开，太多的疑惑无从解答，只可惜，顾奕轩没有重生，她的这些问题除了他，无人能解。
手上突然传来痛感，沈以汐惊呼一声，不满地瞪了一眼顾奕轩。
只见男人眉头微蹙，一脸不悦，他没想到这个女人被他牵着手居然还能走神那么久，她就那么不想跟他待在一起吗？
“顾奕轩。”沈以汐看着这个和她纠缠了两世的男人，认真地问道，“你喜欢我吗？”
她想知道，他对她到底是什么感觉，前世已无从追寻，但这一世，她不能再这样糊里糊涂下去。
喜欢与不喜欢，真情或是假意，她都必须知道。
她紧紧地盯着顾奕轩，观察他的表情，唯恐漏了一个细节便会受到欺骗。
顾奕轩没想到她会突然问这个问题，先是愣了一下，继而眉峰一沉，就将她的手甩开，“自己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