搜罗小说>穿越重生>欢迎来到狂欢盛宴>第39章 血月之馆十六

有人趁着尤雾慌乱至极, 从后面捂住了他的口鼻。

尤雾挣扎一番, 感受到一股甚是呛鼻的气味, 终于也渐渐失去了意识。但是失去意识的前一刻,他才明白,原来白银副本中不是没有杀戮,而是这位执管生命的死神隐藏得太深。

他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事发第二天傍晚五点左右。他的耳边响起了舒缓的月光奏鸣曲第一乐章。他对这曲子熟悉得不能再熟悉,这是肖恩每日迎着西方天空血染似的晚霞才会弹奏的曲子。

曲子里有无限的绝望和惴惴不安, 充斥满了死亡的气息。

肖恩的钢琴音, 居然毫无音损地传到了红馆的地下室。

身边, 有很多女人在哭泣, 尤雾缓缓地睁开眼,发现在这个光线微弱的地方, 身边绑了好几位穿着白色婚纱的女人。

这些女人的面色都是苍白的,有的已经奄奄一息,瘦削不堪;有的还有力气哭泣, 不停地在那儿低吟“救救我”;还有临近粗硕水管的女人,一次次地用头颅撞击着铁质的水管,试图引起红馆内其他人的注意。

这些都是被馆外贵族子弟挑走的馆女, 原以为离开红馆就等于完成了任务。但是, 等离开红馆,玛丽露出真面目的那一刻, 她们才知道她们从始至终都在一个死亡游戏之中。

因为生活太过安逸, 她们几近忘记了自己正面临着危险。买下他们的馆外玩家被薇拉用可怕的能力变成了红馆庄园中豢养的牲畜, 那些平日里,夜宴上吃到的走兽肉,全是由馆外男玩家变成的。

而她们,则是被馆主玛丽带到了这个暗无天日的地方,每日抽取血液供她吸食沐浴。

圆厅的一处还传来潺潺的水声。尤雾顺着水声望过去,隐约看到那儿有一方浴池,而浴池之中,一个人影正在用水瓢,一勺一勺地将浴池中的液体浇淋到自己身上。

所有馆女的身边都有一台仪器,仪器连着两根管子,一根是营养管,此时正在为馆女输送养分;另一根是抽血管,所有抽血管终而贴着墙壁汇集在了一处,就是玛丽浴池边的水龙头。只要玛丽打开开关,针管就会扎进馆女的静脉中抽取血液,为玛丽提供浴池中用来滋润皮肤的血水。

尤雾看到这个场景,眼中眸光随着胸腔中的心脏剧烈闪动。他完全适应了黑暗,终而看到浴池中的人影慢慢起身,在轻缓的月光曲和液体滴落的淋漓声中,摇曳着曼妙的身姿从浴池中跨步而出。

身体上黏腻的血水一滴一滴地滴落在白色的地砖,尤雾听到了熟悉的脚步声,泥泞、迟缓,伴随着水滴滴落的声响。

站在尤雾眼前的,是那个在他入住红馆的第一天晚上遇到的血人。她的全身仿佛被剥去了皮囊,通体漆黑的双眼中闪着隐隐的光亮,就如同被抽取了灵魂的恶魔。

“尤娜丝……”血人音色喑哑地唤了一声。渐渐的,她的身体上出现了白皙的肌肤,猩红的血液被全数吸入肌肤之中。她的大腿上,黑玫瑰文身愈发耀眼。

玛丽裹着一件短窄的抹胸,和极其性感的红色内裤,一脸痴态地看着眼前慌而不乱的尤雾,用看待猎物一般的眼神。“如果不是肖恩和我耍性子,我早就可以拥有你。”她慢慢贴近尤雾的面庞,伸出舌头舔了舔,“熟悉的处子血液,你知不知道我等待了你多久?”

湿热的舌头扫过面颊的时候,尤雾却没有顾及玛丽现在对他做的事情,而是想到了肖恩的所作所为。

有人在阻止他成为馆女,等到了玛丽与肖恩大吵一架,他才知道阻止他的人是肖恩。尤雾因为任务,不得不成为馆女,但是肖恩知道,成为馆女就会落入这个游戏设下的最大陷阱中。

但是肖恩无法说出口。破坏规则会被系统处决。

肖恩一次次地让他随着她的饮食,甚至有时还极其急躁地阻止他吃走兽肉,是因为馆内豢养的走兽飞禽,全是馆外的男玩家变成的。

而馆外的女玩家变成了兔子,逃窜到了黑森林中。那些在风雪里陪了他与肖恩一夜的白色兔子,在柔弱无助的时候遇上了红馆内出来的馆女,只能主动上前求助。但是兔子说不了话。

“啪”的一声,玛丽打开了地下圆厅的吊灯。恢复了人形的玛丽不再惧怕灯光。

尤雾终于看清楚了整个圆厅的模样,这里的馆女哪里只有几十个,可能有百来个。尤雾甚至还记得那几个先于他出馆的馆女模样,这些馆女都是按照出馆顺序一一排列的。

尤雾听到了熟悉的哭声,这哭声来自于米可儿。她虽然被抽取了数十天的血液,整个人都已经苍老憔悴不堪,却还有力气哭泣。“放了我……求求你放了我,我可以给你积分。”

玛丽本来正抱着尤雾缠绵,沉浸在他诱人的气息之中,但是听到米可儿的哭声后,当即焦躁不堪,气势汹汹地走过去给了她一耳光,“都来了那么久了还不消停,一天到晚就知道哭!烦不烦!”

很多女孩子都在哭,但是唯有她的哭声最搅得人心里烦躁。

米可儿的脸上还带着脏污不堪的妆容,面颊上留着混着眼线液的漆黑泪痕。“你放了我,我可以给你积分。”每天五点,玛丽到了这个地下圆厅,米可儿就会试着与玛丽交谈,如同一个疯子。“副本内杀死非己方阵营,只能得到击杀积分。但是在副本外击杀,你可以得到那个玩家的全部积分……”

尤雾屏住呼吸,侧过头看着还未注意到他的米可儿。

“你放我出去,我手上有一个现成的人头,只要杀了他,他的积分我们可以一人一半。”米可儿说。“你杀我一个,肯定不能到获得一千以上的积分。”

听到这番话,尤雾心里虽然有底,但还是觉得心寒。

玛丽咬着嘴唇嘲讽似的笑了一下,抓着她的下巴,将头扭向了尤雾:“你说的人是她吧?惊不惊喜?”

米可儿的视线在触及尤雾冰冷眸光的那一刻,瞬间萎蔫了。

“她现在可是我喜欢的食物,一闻气味,就能感受到诱人的芬芳,忍不住想和她融为一体。”玛丽捧着米可儿的脸,额贴额低语道,“放了你和尤娜丝,你在做梦吗?你知不知道我心心念念了她多久?”

尤雾保持着冷静,飞速思考着出去的方法。

“玩家尤雾,隐藏条件已触发,现在公布隐藏任务:在纸醉金迷的享乐中,你是否已经忘却了根本。为了攀附权贵,你不惜一切代价,却没想到踏入红馆的那一刻,面对的就是死亡。相比身外之物,生命与至亲的陪伴才最为可贵。请玩家击杀副本boss血腥玛丽,若任务失败,当前副本获得的子任务积分将全部扣除。”装死了好几天的系统萝莉终于公布任务。

相比于第一次公布隐藏任务,这一次,尤雾却有些波澜不惊了。

他当前的道路,只有击杀玛丽。不管隐藏任务公布与否,不动手只有死的份。

“而且……”玛丽突然笑了,“我发现尤娜丝居然也拥有异能,她拥有自愈能力,这意味着什么,你知道吗?”玛丽一把拽住米可儿的头发,让她抬头看着自己,“这意味着我将会有吸食不尽的血液,也代表着除她以外的所有人,都可以成为我保持青春年少,不老容颜的沐浴血液。”

尤雾瞳孔骤缩,倒不是因为害怕,而是他觉得他忘记了什么东西。副本多多少少给过他信息,但是他忽略了最为重要的。

米可儿还在为自己争取存活的机会,“既然多我一个不多,少我一个不少,能不能请你放过我。只要我出去,趁着结算环节还未开始,杀掉一两个玩家,他们的积分我愿意平分。我已经把系统给的防御卡牌换成攻击卡牌,你相信我,我可以做到。”

玛丽举起了自己的外设,似乎在嘲笑米可儿的无知,“你觉得以我当前的积分,看得上你给我的积分?”

米可儿看着玛丽积分栏里的数字,瞬间绝望了。

“不过确实,多你一个多,少你一个不少。”玛丽说着话,解开了固定米可儿的抽血仪器,拔出了输送营养液的针管。

那台没人的机器开始挪动方位,到了圆形大厅的另一头,等待下一位不幸馆女的到来。

米可儿以为玛丽要放过自己,立马伏在地上道谢。

却不想玛丽一把抓住米可儿的头发,而后操控外设,打开了位于圆形大厅中央的口子。“你很浪费我的营养液。每天就像一只五月苍蝇一样嗡嗡叫,让我的食物心情都不怎么美妙。”她拖着米可儿走到中央,拽着人往底下看去,“下面的那些小可爱已经很久没吃东西了,知不知道它们是用来做什么的?”

米可儿已经吓得瑟瑟发抖,因为这个洞下面,是密密麻麻,拥有漆黑硬壳的爬虫,此时正发出窸窸窣窣的声响。“不要,放了我,求你了。”

“你们在红馆之时,日日熏陶自己的香料就是这些尸香虫成年之后磨成粉做的。”玛丽说。

尤雾生理反射似的一反胃。这特么都是什么心理变态!

其他馆女已经停止哭泣,就怕玛丽也把自己扔下去。

“求求你放了我,求你了,我可以做你的队友,为你培养那些馆女,帮你骗取更多的馆女,求……”

玛丽厌烦了似地将米可儿扔入洞中。但是米可儿的求生欲就是那么的强烈,即便身体发虚,她还是用手指扒拉住了洞口的边缘,摇摇欲坠地挂着。

玛丽将脚踩了上去,逼迫吃痛的米可儿松手。

最后,一声尖叫之下,米可儿落入了虫坑。

玛丽觉得这世界终于清净了,能好好地聆听肖恩弹奏的月光曲。她试着不穿芭蕾舞鞋,踮起脚尖慢慢旋转到尤雾身前,“这是我最喜欢听的曲子,肖恩每天都会弹给我听。”

尤雾低下了头,身体一下下的发颤抽搐。

“你放心,不会痛,我会轻一点,也会让你一直活着,给你最为优质的营养液。”玛丽抬起尤雾的脸,发现他居然已经泪流满面,“怎么了小可爱,是不是我把你吓到了?”

尤雾泣不成声,任由玛丽将自己抱住。

“你放心,我不会把你喂给虫子,你可是我最喜欢的食物,那些虫子怎么配拥有你。”玛丽用手指抹去了尤雾面颊上的泪水,“不哭了。”

“我想我的母亲了。”尤雾止住眼泪,却还是泪眼汪汪,一双眼梢微微下垂的眼睛非常令人心疼。“我很怕。”

“不怕,我会对你好,每天就取你一小杯的血液。”玛丽说。

“我母亲一个人把我养大,所以我很依赖我的母亲。”尤雾垂着眼眸,咬了咬嘴唇。“你愿意听我讲讲我和我母亲的故事吗?”

玛丽一愣,“为什么不呢?我愿意倾听。”

“我母亲是个非常优秀的女人,能弹一手很好的钢琴,我的琴技,就是母亲教我的。她在一场演奏会上认识了我的父亲。”

“我的父亲拥有东联盟北部的血统,长得英俊而又优秀,所以母亲看到他的第一眼就爱上了他,甚至抛弃了自己的梦想。但是我只在照片上见过我的父亲。”他不住的抽噎着,带着鼻音的哭腔令人心疼。

玛丽问:“为什么只有在照片上看过他?”

“母亲生下我之后,就开始年老色衰了。我的父亲喜欢沾花惹草,和我母亲离了婚,与他的新对象走了。那时候的我还小,所以对我的父亲没有印象。”

“因为生在单亲家庭,我被很多同龄人欺负,我很绝望,开始变得抑郁,不爱与人交流。”尤雾越说越绝望,眼泪又开始不住往下掉。“但是我的母亲一直陪伴在我身边,每当我哭的时候,她就会给我吃一颗糖,弹一首柔美的钢琴曲安慰我,温暖我,叫我不要难过。”

玛丽的眼中,不知为什么,开始有眸光闪动。

尤雾低低地哼了一段曲子,玛丽也静静地聆听着。

“她真的是一位很坚强的母亲,馆主你能明白我母亲的坚强与苦楚吗?所以,我就在母亲的钢琴曲和糖的味道中长大,即便没有父亲,我也还有我的母亲。”

“我时时刻刻都把那种糖带在身边,因为那是母亲的味道。但是现在我好怕……我很想念我的母亲。”

玛丽抚了抚尤雾的栗色软发,眸中的眼神也不再狠厉、变态、可怖。“我怎么会不明白,怎么可能不明白。你的遭遇,我也可以理解。”她抬手揉了揉尤雾的面颊,“既然想吃,那就吃一颗。只要你不要再害怕。你要是每日抑郁,会很影响血液的口感。”

尤雾的双眸明亮起来,就像天真的小动物一样,充满了希望,“真的可以吗?在我的披肩里。”

玛丽捏了捏尤雾的裘皮披肩,很快摸到了一块糖。她帮忙剥开了糖纸,把糖塞进了尤雾嘴中。

尤雾含着那块糖,面上挂起了暖心的笑。“谢谢馆主。”他将薄荷糖一点点地咬碎,细细地品味着其中的甘甜。

“乖孩子。”玛丽见他心满意足了,摁了外设,将仪器上的针管慢慢刺入尤雾的静脉中。一股溪流般的血水顺着管道缓缓流淌而下,落入了玛丽的高脚玻璃杯里。

空气中弥漫开一阵血液的腥甜。玛丽如痴如醉,如愿以偿地举起酒杯,将尤雾的血液慢慢饮下。“咕嘟咕嘟”,如同世上最为美妙的佳酿。

尤雾感觉到自己的内脏仿佛被搅在了一起,痛得他冷汗直冒,但是他只能保持原来的表情,默默承受痛苦。

痛苦并非来自抽血仪器,而是肖恩给的那颗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