搜罗小说>穿越重生>君臣相得>第54章 沈卿完婚

  鎏金的大殿,奏章散了一地。

  帝王端坐在御座上,冷冷地盯着半掩地殿门,漂亮白皙的手紧紧抓着扶手,手背上青筋迭起,总是面无表情地脸上染满了盛怒,宫女内侍们竞相收敛着自身的存在感,生怕遭了池鱼之灾,被圣怒烧得连灰都剩不下。

  一身黑衣地剑卫悄声入了殿,单膝跪地,小心翼翼地禀道:“主子,沈大人出了宫便直接回府了。”

  君主怒色稍敛:“他……身体可有恙?”

  “沈大人身体无恙,回府后便一直在书房内看书。”

  “可曾用过宵夜?”

  “沈大人回府后喝了一碗山药粥。”

  “汤药可喝了?”

  “喝了。”

  “……”

  细细问了几句,似是犹不放心,沉默了片刻,屏退了殿中宫女内侍,着谷东明在殿门口守着,帝王纵身翻出窗户,由剑卫带着悄声离了宫。

  月色半掩,玄色身影悄无声息地潜入了卫国公府,隐在窗侧阴影处,透过指宽的缝隙,仔细端量着灯下的人。

  乌黑的发丝挽成发髻,由墨玉簪子固定在了头顶。

  八成新的月白云锦袍子披在身上,稍显松垮,广袖下握着书卷的手纤细修长,骨节分明。

  微风透过窗纱吹入屋内,烛火随之轻轻跳跃。

  略尖的下颌一点一点打着瞌睡,须臾,灯下看书的人便伏到了书案上。

  耐着性子等了片刻,玄色身影轻声进了书房,合死半敞的窗,抽走看了半卷的《太古神品》,轻叹了口气,轻手轻脚地将人抱到窗边软榻上,仔细搭好毯子。

  俯身,温热地指尖描摹着清瘦的眉眼,清冷地眸子里蕴满嗔怪与心疼:“瘦成这样,还不安生……”

  “怎么就不肯老老实实地调养好身体?”

  “拖着病也要入宫为他求情……”

  “你让朕如何不圈了他?”

  梦,戛然而止。

  朦胧夜色间,看着近在咫尺的脸,沈澜清怔然,一时间竟有些分不清梦境与真实。

  梦里,那场景应是入宫替岳渊求情惹得圣上暴怒,勒令他回府闭门思过之后。

  活了两世,看着琴谱入睡的,也仅有那一次。

  他一直以为那日抱他到软榻上的是隐在暗处的影侍,没想到竟是……

  情不自禁地抚上硬朗锋利的脸,眉眼间迭起的波澜瞬间扯碎了往昔的平静。

  微凉地掌心覆在脸上,指腹的薄茧摩挲着眼尾,有些痒。

  抬手覆住作怪地手,攥在掌心,睁眼,却不小心撞入了那双情绪翻涌的眸子。

  调笑的话瞬间卡在喉咙里,顺着食道滑回了腹中。

  倾身,温热的唇触了触微凉的眼睑,顺着挺直的鼻梁往下,细碎地轻吻。

  指尖滑入帝王发间,顺势勾着帝王的脖子,含住了温热地唇。

  不满足于轻柔的舔舐,沈澜清缓缓拢紧手臂,轻咬了下略薄的唇,叩开帝王的齿关,翻搅啃啮,七分强势三分粗野。

  突如其来的热情使得岳煜微怔,旋即便翻身覆在沈卿身上,强行夺回了主动权。

  啃啮、吸吮、爱抚……杂乱而无章。

  一吻结束,君臣二人气息均有些急促,凌乱地衣衫叠在一处,意外地和谐。

  额头抵着额头,抚着光滑的腰线,岳煜哑声问:“沈卿,可想侍寝?”

  “呵!”情欲挠人,沈澜清已然恢复了清明,指尖点着吾君眉心,轻笑着向后推了推,“陛下要找人侍寝,后宫中有的是人选,臣便不跟着凑热闹了。”

  头微微后仰,含住指尖吮了一口:“后宫纵然有佳丽三千,朕却只想由沈卿侍寝。”

  “陛下,今日耿府送妆,臣须得留着精神待客……”沈澜清勾着唇角,似笑非笑,“实在无力客串陛下的新宠,还请陛下恕罪。”

  埋首含住精致的锁骨,恨恨地在上面磨了下牙:“无妨,沈卿不能侍寝,便换朕替沈卿暖床。”

  “……”陛下,您可敢再无耻一点?

  歪缠须臾,君臣二人到底是用手相互纾解了一番才再次入睡。

  关于那个梦,沈澜清只字未提。

  关于沈澜清的异常,岳煜也只字未问,只是拢紧了手臂,将人紧紧地箍在了怀里。

  

  定安五年,十月二十一。

  九十六抬嫁妆自耿府抬出,绕了大半个城抬入卫国公府。

  负责押妆的乃耿家小姐的胞弟耿士如,十一二岁的年纪,眉眼清秀,神态从容淡然,颇有几分耿彦白的风采。

  由内管家沈元张罗着给抬妆的耿家家仆分发红包,沈澜清将未来的小舅子引入客厅喝茶。

  收红包时不卑不亢,喝茶时慢条斯理,闲谈几句,始终有礼有度,进退得宜。

  不管即将过门的妻子如何,沈澜清对这未来的小舅子却是十分满意的。

  不怕悍妻,只怕牵连上不着调的亲戚,粘身上一摊麻烦甩不得,断不得。

  好在耿家家教颇为严谨,并未将一颗大好的梧桐苗子教养成周慎那样的歪脖子柳树。

  仅此一点,或许他便该感谢圣上为他指了门好亲事。

  只不知,陛下此时心情如何……

  含笑的眸子里意味不明地笑意一闪而过,耿士如看着沈澜清微微抿了下唇:“沈公子,听闻你跟太后讨了一个宫女做二房?”

  以耿家的教养,实不该如此失礼。

  沈澜清饶有兴趣地挑起眉,含笑看向尴尬之色尚未敛净的耿士如:“没错。”

  秀气的眉瞬间拧起,怒意露至眼尾,耿士如紧绷着脸,道:“常听小叔说你文武双全……”

  沈澜清未置可否,静待下文。

  耿士如盯着沈澜清挑起的眉,眉心疙瘩拧得更死:“不管你功夫如何厉害,你若敢委屈了大姐,我照样揍你。”

  “呵!”恍若见着了前世威胁大姐夫的自己,沈澜清不禁轻笑,忍不住抬手揉了下耿士如的头顶,“你且放心,你家大姐入了沈府便是明媒正娶的少奶奶,只要她不出格,便无人给她委屈受……”

  “至于那个妾,即便是太后赐的,也只是个妾,越不过你姐去。”

  

  定安五年,十月二十四。

  耿府、卫国公府门前的喜棚均已搭了三日,两边府邸贺客皆盈了门。

  沈澜清身着黑底红纹的婚服,骑着头顶大红绸子花的点墨,满脸喜意地前往耿府迎娶耿家的明珠。

  廉若飞因着与两边关系均不错,要赶两边的酒宴,早早便到了耿府吃酒,待迎亲的花轿至耿府时,已然被耿彦白灌得微醺。

  觑见迎亲的花轿到了门口,廉若飞紧喝了两口,清了杯中酒,拱手与耿彦白道了声别,便晃晃悠悠混入迎亲队伍里,跟着回了沈府。

  若不是在卫国公府大门前看见待客的沈锐,说不准他便忘了从迎亲队伍里出来,直接混进府内,白吃上一场喜酒,连贺礼都能忘了送。

  

  系着大红绸子花的弓,去了箭头漆成朱红色的箭矢,握在手里,朝着轿门轻射了三箭。

  一迭声的吉祥话里,新娘戴着凤冠盖着红盖头,袅袅婷婷下了轿。

  跨火盆,拜天地,司仪高唱了声:“送入洞房!”

  沈澜清满脸含笑,正打算将新娘引入洞房成礼,便被门外齐鸣的锣鼓扯走了心神。

  

  大敞的中门,谷东明高喝着“圣旨到。”领着两行托着托盘的内侍鱼贯而入。

  “小沈大人大喜……”总是拉长的马脸笑成了花,谷东明眯缝着眼抖了抖镶着红边的衣裳,“杂家几个也跟着小沈大人沾了个光,得陛下赏了一身新衣裳!”

  “……”扫了一眼一众内侍身上簇新的衣裳,沈澜清唇角笑意加深,“劳陛下惦记着了,谷总管稍后定要留下来喝杯喜酒。”

  “哎哟,喜酒一定要喝的……”谷东明笑眯眯地收了红包,扫了眼排列齐整的内侍,“小沈大人,咱们还是先将赏赐赐了吧,莫误了吉时。”

  几句寓意吉祥的话外加了几句诸如金五百两,上等梨花白一埕,碧螺春两盒,绫罗绸缎若干匹,银狐皮貂裘鹿皮若干张,寿山石摆件若干,田黄石石雕若干,极品血玉若干……

  几个若干之后又加了两座皇庄,谷东明便念了声“钦此”。

  圣旨虽拟得模糊,然,光看那托着托盘的一百二十八名内侍,便知陛下的赏赐非一个“丰厚”能形容得清的。

  示意一百二十八名内侍将圣上恩赏摆到桂院正堂上,谷东明乐呵呵地扶起沈澜清,将一封厚厚的礼单递到了沈澜清手里:“小沈大人可要看仔细了,这礼单可是圣上亲自拟的。”

  茶饼果物,鸿雁神鹿,虽说好些都是石雕的吉祥物件,然,这礼单……

  沈澜清嘴角抽搐,这礼单可真像是聘礼单子啊!

  不动声色地将礼单揣进袖口,沈澜清笑道:“陛下厚爱,沈某真是受宠若惊,谷总管先行坐着喝几杯水酒,沈某去完了婚礼再出来陪着谷总管一醉方休,要不然误了吉时便不美了。”

  “小沈大人请便,杂家也得告辞了……”谷东明快速扫了一眼四周,低声道,“圣上着实惦记着小沈大人呐!若不是怕误了时辰,赏赐绝不止这些个,小沈大人可有什么话要杂家带给陛下的?”

  “劳谷总管说与陛下听……”沈澜清随手摸了一把托盘里雕着鸿雁纹理的田黄冻石镇纸,“这些石头沈某喜欢得紧,待忙过了今日,沈某便携着内子入宫谢恩。”

  

  高朋满座,即便有小道士与蔺希贤在旁帮着挡酒,却也喝了个半醺,索性佯装着醉酒提前离了席。全身重量懒懒地压在沈小七身上离了喜棚,绕过影壁入了桂院,才刚直起身将沈小七打发走,便被人攥住手腕拽至墙角,死死地抵在了假山上。

  粗粝的山石咯着后背,熟悉的龙诞香香气弥漫鼻间。

  唇齿交缠,舌间染上了一缕血腥气。

  按住急切地拉扯着腰间玉带的手,沈澜清吮了下口中翻搅的舌尖,头微微后仰,靠着山石低声轻笑:“陛下,今日这腰带只有内人能解。”

  翻腕握住带着薄茧的手,两厢较着力,岳煜冷声道:“沈卿,才收了朕的聘礼便想不认账?这可由不得你。”

  月朗星稀,月色映在君主背上,朦胧了硬朗锋利的线条。

  指尖暧昧地滑过平直的唇角,掌心落在肩头,滑至腰间,兀然间拢紧发力,沈澜清瞬间翻身,反将君主压在了山石上。

  修长的腿隔着意料交叉相抵,黑底红纹的喜服叠着玄色龙袍,隐在黑暗中,暗昧纠缠。

  倾身轻啄温热的唇,沈澜清抵着君主的额头,轻笑:“臣以为那是嫁妆。”

  任由沈卿将他的右手压在山石上,岳煜左手箍上劲瘦的腰,缓缓拢紧,鼻腔里哼出一声反问:“嗯?”

  “臣娶妻之日,卡着吉时入了桂院正堂的那一百二十八抬……”沈澜清眉眼间似笑非笑,贴着君主的唇低声揶揄,“不是陛下为自己准备的嫁妆,又是什么?”

  “呵!”清冷的眸子意味不明地凝视了沈澜清稍许,岳煜缓缓掀起唇角,低笑着问,“沈卿既然收了嫁妆,可愿与朕洞房?”

  “!”

  原来自以为坚如城墙的心竟是如此禁不住诱惑,君主轻飘飘一句话便破开了情欲的枷锁。

  腰间手臂箍得愈发用力,火热隔着层层锦袍紧紧挤在一处,动了的情无处可匿。

  低叹着擒住唇间那抹好整以暇的笑,撕扯,舔舐……

  心中莫名燃起一把火,竟是恨不得将吾君连人带笑一起拆吃入腹。

  清澈的眉眼间染满了欲望,急躁,迫切。

  笑意染上清冷的眸子,转瞬即逝。

  岳煜微微松开齿关,开始回应沈卿在他口中的为所欲为。

  洞房花烛夜太过美好,这份美好,只能由他留给他的沈卿。

  垫在腰间的手缓缓下滑,揉捏着探向了从未被人亵渎过得禁地,君主全身肌肉瞬间紧绷。

  舌尖兀然传来轻微的刺痛,唇舌间的血腥气昭示着怀中人的不悦,岳煜紧攥着沈卿的腰侧,缓缓放松了身体,任由那微凉的指尖隔着衣料在禁地周边徘徊摸索。

  身下,君主的身体愈发放松,腰间,君主的手却愈发用力。

  擒住君主的舌,深深吮了一口,沈澜清抬眼,笑问:“陛下,臣真的可以?”

  垂眼,沉默了片刻,岳煜别开脸低声道:“仅此一次。”

  陛下,何至于如此?

  微澜化作惊涛,松动的心愈发动容。

  只是,这份福分……

  凝视着俊朗的侧脸沉默了片刻,缓缓压下心底迭起的暗涌,沈澜清抽回在吾君身后亵渎君主的手,状若漫不经心地捏了捏吾君泛红地耳尖,含笑低叹:“陛下……”

  “嗯。”

  “臣……”

  “嗯?”

  “臣……”扳正君主的脸,轻啄了一口,沈澜清轻笑,“该回房喝合卺酒了。”

  玄色衣袖内,漂亮的手紧握成拳。

  清冷的凤眸里霎时蕴满薄怒,岳煜冷冷地盯着那含笑的人:“滚。”

  “呵!”微凉的唇轻轻触了触染满怒意的眼尾,沈澜清轻笑,“陛下息怒。”

  “沈卿,你是笃定了朕不会办你?”

  “陛下不舍得。”

  “滚。”

  轻笑着转身,转过身,却瞬间敛尽了脸上的笑意。

  自假山之后闪身而出,沈澜清头也不回的走向桂院正房。

  方正的步子,不疾不徐,看似优雅从容,然,只有他自己心中清楚,此时,他心底到底有多狼狈。

  落荒而逃,吾君那个至少有五成做戏姿态的任君施为,便乱了他的心,令他落荒而逃。

  灯火下,黑色喜服上大红的纹理晃着说不尽的喜意没入内堂。

  喜婆迭声的贺喜,沈澜清温润的道谢打赏,大丫鬟墨香轻声轻语地奉上醒酒汤……

  成串的动静一丝不漏的窜入耳中,方才还盛怒的帝王却是微微掀起唇角,露出了一抹似酸涩却更似愉悦的笑。

  纵身跃上墙头,意味不明地盯着那通明的正房东间,动了动唇,足尖轻点,转瞬便融入了夜色之中。

  

  “沈卿,朕不舍得治你罪,却不表示朕无法办你,总有你我清算旧账的那日。”

  清清冷冷地声音直接窜入耳中,沈澜清脚步微顿,旋即神色不改地推开了紧闭的房门。

  大红的喜烛,映得满室通明。

  穿着大红喜服的新娘,捧着苹果端坐在床头。

  接过金秤杆,挑起红盖头,印象中那个满脸稚气的小丫头已然出落成了大姑娘。

  半边白半边红的新娘妆容,丝毫未减清秀眉眼间的风华。

  睫毛微垂,唇角微弯,恬静而淡然。

  佳人甚合心意,却未能动了他的心。

  满心,满眼跳着的却是帝王那张或笑,或羞,或怒的脸。

  

  喜婆伺候着一对新人喝了合卺酒,唱着吉祥话铺好了床便退出了里间。

  沈澜清坐在椅子里,含笑看着耿家小姐的随嫁丫头忙里忙外,伺候着耿家小姐去了妆容,耿家小姐姿容只算清秀,然,那份从容淡然的气度却甚合沈澜清的心意。

  示意墨香端来小厨房炉子上温着的燕窝粥,沈澜清温声道:“先喝些粥垫垫肚子,桌上那些用两口讨个吉利便好。”

  颊间泛起红晕,耿家小姐言语举止间却仍不失从容大方:“早听小叔叔赞过夫君体贴,今日相见,果不其然。”

  “呵!”沈澜清轻笑,“夫人也颇有耿家风采。”

  清谈几句,由各自的贴身丫鬟伺候着用了几口粥。

  沈澜清拎着窗户底下跑来听房的湛清小皮猴丢给了雪影,转身看向耿家小姐。

  耿家小姐含羞带怯地解了二人的喜服,落下了大红的帷幔。

  木床轻摇,红烛燃至了天明。

  

  本该飘逸洒脱的惊鸿十三剑,今日却多了几许凌厉。

  十三式剑招过了两遍,犹觉得不畅快,又揪着六个影侍喂了一遍招,这才收剑扫了一眼毫无动静的东厢,回了正房。

  墨香捧着冠服,砚香端着热水,琴香捧着漱口茶,茶香托着毛巾、青盐、白玉梳子,四个大丫鬟分立两侧,有条不紊地侍奉着沈澜清净了面,换好了绛紫袍子,红色帷幔后才传出了些许起身的动静。

  墨玉簪子固定了发髻,仔细束好绣着如意纹的狐皮抹额,茶香束手退至一旁。

  皱眉打量一眼身上那红彤彤的衣裳,抬眼透过铜镜看着陪嫁过来的大丫头打起了帏幔,沈澜清缓声道:“砚香,去请莲心姨娘过来伺候少夫人起身。”

  搭在丫鬟手上的手微顿,旋即踩着脚凳于床沿上坐好,耿家小姐士娴垂着眼轻轻淡淡地道:“妾身起晚了。”

  “无妨,时间尚早。”唇角含着温润的笑,沈澜清和声道,“先前桂院内务皆由墨香、砚香、琴香、茶香这四个大丫鬟理着,日后便得劳烦夫人了。今儿个头一天,我先帮你立次规矩,日后如何拿捏便看你自己了。”

  “妾身愚笨,若坏了府上规矩,还请夫君多费心提点。”

  “夫人无需如此外道,只要分得清尊卑,沈府的规矩便简单的很……”沈澜清起身踱至床边,轻轻握起柔荑,“在沈府,除了祖父、父亲、母亲和二叔,便属你最尊,只要敬着尊长便没人敢挑你的规矩……”

  “我无通房,侍妾也只有太后赐的这一个,夫人只需记得……”沈澜清转身看着匆忙进来的莲心,眉眼含笑,笑意却未至眼底,“即便是太后赐的,妾便是妾,咱这桂院只有你这一个女主子。”

  耿家嫡出的姑娘,本无需他多此一举。

  不过是想到莲心的身份,担心新婚的夫人心里没底,他才多了回事。

  待莲心小心翼翼地伺候着耿世娴穿戴齐整,沈澜清携着新婚的夫人前往惠风堂给祖父请了安,又折返至修竹院给父亲、母亲以及恨不得长在修竹院的二叔沈锐请了安,看着耿世娴与豆丁大的湛清小皮猴也见过了礼。

  沈澜清便与父亲及二叔带着湛清去了惠风堂,陪着祖父用早饭。

  沈耿氏则留在修竹院侍奉着沈岳氏用饭。

  用过早饭,于惠风堂祭了祖,族谱上,将耿世贤的名字添在了沈澜清旁侧,这婚礼便算是暂告了一个段落。

  婚是圣上赐的,昨日成婚圣上又赐了赏,今日自然要递牌子入宫谢恩。

  牌子送至御前,岳煜面无表情地盯了那牌子良久,才慢吞吞地道了一声:“宣。”

  绛紫锦袍,妃色襦裙。

  眉目清秀的一对璧人走在一处,端的般配,硬生生晃了圣上的眼。

  抬眼,不着痕迹扫过虚掩的殿门,沈澜清唇角含着笑握住了沈耿氏的手,轻声提醒:“夫人,稍后入殿时当心门坎儿。”

  握着柔荑,虚扶着沈耿氏的手臂,沈澜清神色自然地护着沈耿氏入殿,关切回护之意,溢于言表。

  那注视着佳人的专注神情,似是连殿首的君主都被他暂时抛在了脑后,无暇再顾及。

  沈卿夫妇琴瑟和鸣的姿态,尽皆落入了圣上眼里。

  岳煜面无表情地盯着那清澈的眉眼,心底着实不是个滋味。

  想他昨日伏低做小到那般境地,诸般算计,防的便是沈卿对耿氏动心,如今看来却好似全都打了水漂……

  那对璧人相携跪在殿下,问安谢恩,着实令君主觉得刺眼。

  岳煜坐在殿首,默默紧攥着拳,不见喜怒地免了礼,按例需得赞声般配,道上几句寓意吉祥的话以作祝福。

  然,思来想去,自心底滤掉了百年好合,白头偕老一类贺词之后,岳煜只面无表情地道出了一句:“早生贵子。”

  沈耿氏双颊瞬间泛起红晕。

  沈澜清唇角弧度无声地加深,眼底蕴满了笑意。

  一个含羞,一个带笑,落入泛着小心眼儿的帝王眼里便成了眉目传情。

  心底不悦更盛,圣上心思微转,缓缓眯起了那双清冷的眸子,掀起唇角,不疾不徐地道:“沈卿,朕欲御驾亲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