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冷苦涩的茶水顺着喉咙往下流,但是这点凉度怎么能够熄灭心中的火热。

月牙掩饰性地低下头不看无惨,手腕上的银镯折射着银色的月光。

无惨侧身看他,玫红的眼睛里像是藏着能将一切事物都焚烧殆尽似的火焰,他的眼睛从月牙的头扫到尾,一点一点用视线描摹着月牙的每一根发丝每一次呼吸。

他想着从书里看到的东西,越想心里越是火烫,倾吐的呼吸似乎都带着灼热。

月牙一面觉得心慌意乱,另一面却觉得这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这是什么值得羞耻的事情吗?不是的,这是人世伦常是天定规律。

让人恶心羞耻的是为了满足自己私欲而产生的碰撞,在不伤害任何人的前提下单纯爱情的交流从来都不是让人觉得羞耻的事情。

无惨的手已经摸上了月牙的脸颊,今夜的温度有些低,所以月牙身上也有点冷,不过无惨并不介意这点,不管怎么样月牙都是要比他暖和一点的。

他的指尖顺着月牙脸侧的轮廓描摹,然后缓缓偏移到了月牙脖子上的伤口处,那道伤疤已经存在了上千年,就像有些记忆不是单纯时间就能消磨掉的。

无惨目光微暗,然后缓缓地低下了头,柔软的唇瓣轻轻触碰着月牙那道细长的疤,让月牙皮肤周围忍不住激起一片小疙瘩。

“够了。”

月牙打了个激灵,身子往后移动躲开了无惨刚才的动作。他脸上满是粉色,一双圆溜溜的杏眼看着无惨,却没有排斥之意。

“不,不够。”

无惨那猫眼一般情况下只是眼形相似,但是现在就连眼睛都变成了如猫一般的竖瞳,他紧盯着月牙嘴里轻声说。

他已经克制了上千年,为什么还要继续克制下去?

现在天时地利都有,人和,他也要。

无惨觉得月牙是不会拒绝他的。

无惨那张漂亮的脸慢慢靠近月牙,月牙呼吸都快暂停了,他像是沉迷其中也像是羞涩,月牙闭上了眼睛,眼皮微颤。

两个人柔软的唇相触,唇齿交缠没有一处不带着试探和小心。明明已经亲吻过数回,但是这个时候好像又回到了当初两人在无惨最开始那间屋子里趁着月色偷吻的时候了。

无惨的手已经环上了月牙的腰将和他隔了有将近一尺远的月牙拉进,他情绪有些激动,接吻都有些没有分寸,像是要把月牙整个人都要吞吃入腹。

月牙被无惨吻的几乎喘不上气,他想着是不是有些不对,但是又被无惨火热的吻亲的意乱神迷。月牙的手也在不知不觉的时候搭上了无惨的肩膀,轻轻的推拒在这个时候更像是欲拒还迎。

无惨不容许月牙的反抗,将月牙在怀里禁锢的更紧了一些,月牙轻轻喘着气,又觉得不甘心开始自己主动起来。

他想,这么简单就认输未免太不甘心,而且自己是妖怪,怎么会输给无惨,

两个人都带着想要把对方征服的念头,单纯的接吻不适合形容他们,两个人更像是像两只不同的队伍在凶狠地掠夺对方的资源,在对方的土地上攻城掠地。

但是月牙忘了无惨已经不是当初那个接吻久了肺活量都会不够的人了,反而是现在他妖力被压制更像是被克制的一方。如果时间短的话还不太看得出来,但是时间越久,这种差距就越是明显。

月牙开始喘不上气了,无惨的唇舌在他嘴里扫荡待的时候他忍不住发出闷哼声。

“慢、慢点。”

月牙趁暂停的间隙对无惨说,无惨却扯着嘴角,看着月牙的眼神含着深沉的情感和**。

月牙莫名打了一个寒颤,觉得这事是不可能简单了的。

无惨吻的越来越凶,甚至用牙齿咬了咬月牙的嘴唇,月牙感觉的到他的尖尖的犬齿抵在他的嘴唇上,像是真的要把他生吞了一般。

无惨一只手向上移动,指尖一弯就勾上了月牙系发的绸带。轻轻一扯,光滑的绸带散开月牙的长发披散,铺满了一叠榻榻米。

他的黑发又细又软,握在手里比绸缎更加顺滑,无惨捏起一缕黑色的发丝放在唇角轻轻一吻,半阖的眼里闪着细微的红光。

院子里的池水缓缓流淌,月牙将那滴滴答答声音听的一清二楚。

“月牙……”

无惨将月牙压倒在了榻榻米上,如饥似渴地汲取着着月牙唇齿里的甘霖,手指间还轻抚着月牙细软的长发。时间一久,他的动作也停了下来,月牙轻轻地呼吸。

无惨喉咙上下滚动,声音沙哑:“让我抱抱你。”

月牙并不言语,将环着无惨肩膀的手臂收拢了几分,像是默认了。

无惨细细啄吻着月牙的唇瓣,手向下移动,摸上了月牙系在腰间素色的丸带。

明亮的月光洒在院子里,浮云缓缓飘来像是羞涩一般轻轻遮住了半轮月光。

院子里的惊鹿被灌满了水,重力失衡敲在了石面上激起了一片水花。动静不大,但是溅起的水花吵醒了池中沉睡的锦鲤。

一黑一红的两条锦鲤被这阵动静吵醒了,摆了摆自己的尾鳍从嘴巴里吐出了一连串的泡泡。

既然醒了,再睡也睡不着了,于是两条锦鲤干脆在池子里玩了起来。

黑色的更大胆主动,用头顶了顶红色锦鲤的身子,红色的锦鲤也不气,轻纱似的尾鳍拍了拍黑色锦鲤的身子,更像是抚摸。

黑锦鲤开心地凑近,在红锦鲤身边游来游去,嘴巴细细的啄吻这红色锦鲤身上的鳞片,红色的也不动,随他动作,黑锦鲤做完这些就游到了红锦鲤旁边,两条鱼挨得极近,尾鳍摆动的频率都是一般速度,配合的亲密无间。完了红锦鲤还游到黑锦鲤的上方用尾鳍拍了拍黑锦鲤的身子。

院里蝉鸣声不断,连绵不绝的蝉鸣却阻绝不了微阖的门里传来的轻微的啜泣声。

一个疼,另一个又爽又疼。

“无惨……无惨……够了。”

“……不够。”

*

云销雨霁,旭日初升。

昏暗的屋子里从窗缝中微微透进来几束光落在榻榻米上。

月牙睁开眼,身边的无惨还在睡,两只胳膊环着他的腰环的紧紧地,像是庞大的巨龙守着它唯一的珍宝。

月牙动了动自己的身体,脸色有些黑沉还有些诡异,他偏过头看无惨,卷翘的睫毛根根分明,月牙糊里糊涂地开始数无惨的睫毛有多少根,但是数了十几根月牙就倦了。

他伸出手想要推开无惨,却发现自己的手也被无惨禁锢住了。

月牙使劲挣了挣,原本熟睡的无惨逐渐睁开了自己的眼睛,玫红的眸子看着月牙眼里带着餍足。

“放开。”

月牙低声说,手又挣了挣。

无惨心满意足,不计较月牙这时候的胆大妄为,胳膊松开让月牙从他的怀里出来了。

月牙揉了揉被手上的银镯压出的红痕,扯过身边的白色内衫披在了身上。

无惨飞快地略过月牙身上的斑斑点点,嘴角飞快翘起一个弧度然后又迅速的抹平。

月牙从榻榻米上站起来,伸出手把窗缝里露出的那点光柱遮了一个严严实实。

他穿衣服,无惨也穿,悉悉索索的穿衣声在房间里响起来,无惨这时候忽然清了清嗓子开口问。

“疼吗?”

月牙转头狠狠瞪了无惨一眼,只是这样凶狠的眼神在此刻无惨的眼中也被柔化了无数倍。

“疼个屁。”

在地狱生活的这些年,月牙学的东西可不少,包括从幽灵那里学来的脏话。

虽然说是这么说,转过头无惨看不见的地方月牙却低低地倒吸了两口冷气。

都是两个初哥儿,不知轻重就是这样的下场。

两人修整完毕,月牙感觉到门外传来了另一个气息,是鸣女。

鸣女正跪坐在门外,无惨打开门,鸣女低垂着头,对两人在一间屋子里的事情没什么反应。

双手指尖贴着地面,鸣女低着头不敢瞧里面的情况,就算心里惊涛骇浪但是明面上还是要维持着十分的镇定。

“无惨大人,日安。”

鸣女轻声说。

无惨淡淡地嗯了一声,神色之间满是漫不经心。

“有事吗?”

若是无事鸣女是很少主动来找他的,今日心情不错,无惨也有闲心听鸣女说话。

鸣女微微抬起头却看到了月牙倚在墙边手指理着略微褶皱的衣袖的样子,她深深吸了一口气,低声说出自己要说的事情。

“无惨大人,我已经找到了产屋敷家藏匿的地点。”

月牙整理衣袖的动作顿了顿,然后又若无其事地开始理另一边的袖子。

什么是双喜临门呢,这就是。

无惨听到这消息愣了片刻,但是很快他就反应了过来,大笑道:“做的不错——!鸣女!”

“我要奖赏你。”

无惨伸出手,白皙的指尖指尖变成尖锐的紫色,一滴滴鲜艳的红色从无惨的指尖流淌出来像是断了线的珠子一样滴滴答答地穿过空气落到了鸣女的口中。

无惨的血液可以让轻而易举地日让恶鬼变得更强,赏赐他的血液无疑是最高的奖赏。

鸣女诚惶诚恐地接受了无惨的赏赐,又把自己的猜测说了出来。

“无惨大人,虽是如此,但我总觉得似乎有点太过轻易。”

曾经废了数百年都没能找到几个鬼杀队的位置,怎么这几个月却轻而易举地全都找了出来呢。

无惨也不笨,鸣女能发觉的事他怎么会察觉不了,就算经历了上千年的时光他和产屋敷那点血缘关系也不会因此而湮灭。

与其说是产屋敷被他找了出来,不如说是产屋敷故意让他发现——为的就是诱敌深入。

“无妨。”

无惨摆了摆手,他低头看着跪在地上的鸣女,像是能够看到藏在产屋敷宅中的产屋敷耀哉。

“他想见我,正好,我也想见见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