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死牟回到无限城的时候无惨正自己对着将棋的棋盘对弈,手中的王将迟迟未落,知道听到黑死牟靠近的声音他才落下了手中的棋子。

“黑死牟,我让你拿到的东西拿到了吗?”

阴冷的声音如冰凉滑手的毒蛇顺着黑死牟的躯体缠绕而上,黑死牟甚至产生了有剧毒的蛇在他耳边吐着蛇信子的错觉。

他恭敬地弯下腰跪坐在一旁,然后从身上拿出了无惨所说的东西。

那是一个黑色的木匣,简简单单似乎并没有什么特殊的地方。

这种东西常人不清楚,但是将他拿来的黑死牟最清楚不过。

无惨将盒子拿了过去,小小的木匣中轻轻晃动就可以听清里面清脆的声响,那是金属和木头碰撞时发出的响声。在看到无惨接过手中的匣子时,原本沉默的黑死牟终于开口了。

“无惨大人,真的要这样做吗?”

他不知道无惨的选择是否正确,但是下意识觉得这样的选择是极其不妙的。

无惨握紧了手里的木匣,一双玫红色的猫眼冷冷的瞧了一眼说话的黑死牟。

“黑死牟,我怎么不知道你平时会有这么多话?”

黑死牟向来是上弦之中最为沉默寡言的一个,他的心里除了追求自己的剑道再无其他,若非如此当初也不会做出抛妻弃子的举动。正是因为如此,无惨才会放心派黑死牟去取这个东西。

黑死牟闭上了嘴,他已经察觉到无惨带上了一丝怒意,只好选择闭口不言。

他也觉得奇怪,自己应当是不会多言的性格才是。

他还在思索,原本展现出一丝怒意的无惨又恢复了平时温和有礼的态度,可是谁都知道这副漂亮有礼的皮囊下却包含着一颗从毒液中浸泡出来的心。

“黑死牟,你已经做的很好了。”

无惨声音变得温和起来,原本还在下的将棋早已经被无惨打乱,他走到黑死牟身边弯下腰。

“我相信你还会做的更好,你会比当初的继国缘一还要强大。”

“你也是这样认为的,不是吗?”

放于剑柄之上的手轻轻握紧,佩刀从不离身这已经成了黑死牟的习惯。

他是如此的热爱剑道渴望成为举世无双的剑豪,为了这个目标他甚至为此舍弃了人类之躯。

只是为了超越心中那座好像不可翻越的大山。

“是的……”

黑死牟深深地低下头去,“无惨大人。”

无惨含笑后退一步,猩红的眼轻轻一瞥,又开口说道:“黑死牟,你带来的那个人我见过了,虽然刚化成鬼,但是实力也只是一般,当上弦勉勉强强,你要好好教导才是。”

“是。”

黑死牟刚刚说完,月牙就已经拉开了障子门走了进来。

手中的匣子被无惨藏在了袖中,看着走进的月牙,他缓缓露出轻松惬意的笑容。

“月牙。”

“无惨。”

月牙走到无惨身边,被他拉住了手腕拿到了眼前细细打量,像是在看什么东西适合不适合一般。

月牙轻轻皱了皱眉看向无惨身后的黑死牟,但是只看到黑死牟低敛的眉眼和沉默的脸庞。

他知道自己错过了什么,但是究竟错过什么自己却一无所知。

“你在看什么?”

月牙询问。

无惨用自己的指尖细细的摩挲着月牙白皙的手腕。

就是这样一只看上去没有丝毫力道的双手,却能够轻而易举的将恶鬼坚硬的血肉/洞穿。

“不。”无惨垂下眼帘让月牙猜不到他在想些什么,“没什么。”

无惨的表现和往常并没有什么太大的改变,真要说有什么变动,无非就是无惨好像变得格外喜欢和月牙呆在一起。

不过这一点和以前相较起来似乎也没有什么改变。

月牙内心存疑,不过看到黑死牟他却想起来前几日和黑死牟约好切磋一场的话。

“正好,这次遇到了黑死牟。”

月牙向黑死牟发出邀请,“要比一比吗?”

“我想看看,你的剑术有多么高超。”

*

难得拿出了尘封已久的日轮刀,似乎遇到无惨开始,月牙的这把日轮刀就很少再出现了。

最开始是不希望无惨看到生气,日子一久,脑子里的记忆也就逐渐忘记了,可是脑子忘记了,但是身体却从没有忘记。

当拿起那吧日轮刀的时候,雕刻在血液骨髓中的感觉油然而生。

拿着日轮刀的月牙和没有拿着日轮刀的月牙,完全是两个人。

选定的场地也并非什么平地,恰恰是鸣女的无限城之中。

毕竟现在不同往日,就算到了深夜外出的人依然不少,若是一不小心被瞧见就不好了。

没有人喊什么开始,也不知是谁先动作,仅仅在眨眼之间,两个剑刃相交响起清脆的嗡鸣之声。

月牙银色的剑刃泛着月华的流光,而黑死牟的日轮刀在他选择成为恶鬼之后便已经被他舍弃,他用自己的血肉重新铸造了新的剑刃,只是再也不像过去的那把剑一样漂亮。

现在黑死牟的刀刃上,遍布着狰狞而丑陋的血眸。

瞬息之间,两人便已经过了十几招。

无限城的空间和房间是扭曲的,也是因为这样独特的条件,作为战场也格外的适合。

“嗡——”

剑刃再次相交,相互反弹的巨大力道让黑死牟和月牙都往后退了一步,但也只是一步,两人的剑刃又碰撞在了一起,擦起了金色的火花。

黑死牟的剑术毫无疑问是高超的,单单是作为鬼的这些年来积累的经验对于平常人来说都是难以望其项背的程度。

可是同样的,他遇上的是有数百年积累的月牙。

而仅仅是在这几张交战之中,黑死牟却越打越为惊讶。

因为月牙的剑技太过熟悉了,让黑死牟不得不想起了另一个早已经消失在这世上的人——继国缘一。

“为什么…”

黑死牟攥紧了手中的刀,三对血红的瞳孔紧紧盯着月牙:“为什么,你和他的剑术如此相像。”

月牙明明心知肚明,却装作一概不知的模样看着黑死牟。

“你在说什么。”

月牙轻轻一笑,“你说的他,是谁?”

还能有谁呢?

——即使是成了鬼也无法战胜的,继国缘一。

黑死牟沉默不语,再次挥着剑刃超月牙冲去。

将剑刃打开,月牙轻而易举地将黑死牟的刀剑斩断,黑死牟的刀剑是用自己的血肉生成的,恢复原状也像呼吸一样轻易。

被黑死牟用力挥开,月牙落到翻倒的房梁之上,脚下使力就带着如飓风一般的速度朝着黑死牟挥去。

刀剑再一次被斩断,月牙将手中的剑抬起,狠狠地扎向了黑死牟将他整个人钉在了地板上。并没有因为无惨的缘故而有丝毫的手下留情。

虽然心里很想,但是月牙克制住了这股冲动。

“你是缘一的亲生兄长,我不杀你。”

月牙收回了剑,银色的剑壁上有血缓缓流下。

被洞穿的伤口在强大的自愈力下开始飞速愈合,这就是身为鬼的优势。

不管受了多么严重的,对人类来说足以致命的伤,对于恶鬼来说却转瞬就可以恢复。

月牙低头看着好像还没有反应过来的黑死牟继续说,也不管黑死牟究竟想不想听:“缘一并不怨恨你,但是我不可以。”

“黑死牟,我问你。”

月牙蹲下身轻声询问,“你后悔过吗?”

后悔?

不。

不会后悔。

抛妻弃子的时候他没有后悔,选择背叛鬼杀队的时候他没有后悔,在缘一临死之前再次相见之时他也没有后悔。

就算到了现在,他自然没有后悔自己的选择。

多不公平,继国缘一天生就有他梦寐以求的剑术天赋却一点也不珍惜。

所以他变成鬼,也是为了超越自己记忆中那剑术登峰造极好像高不可攀的弟弟。

“不…”

黑死牟喘息着说:“我…不后悔。”

“是吗?”

月牙看着他眼中并没有什么感情,但是黑死牟却错觉一般从其中看到了怜悯。

“既然是这样的回答,你又为什么带着这个笛子呢?”

月牙松开手,被手绢所包裹的竹笛从半空坠下,掉在了黑死牟的怀里。

那是一个粗糙的竹笛,只能吹出不成调的难听的曲子,它曾经的主人继国缘一像珍宝一般对待他,现在回到黑死牟手中依然被保护的完好无损。

月牙收回日轮刀,转身离开了这里。

无惨将黑死牟带来的匣子打开,里面并不是什么古怪的东西,而是一只银色的手镯。

看上去似乎是平凡无奇的,但是无惨心里清楚这个手镯有什么效用。

障子门被拉开又合拢,无惨听得到月牙靠近时的脚步声。

“结束了?”

无惨询问。

“嗯。”

无惨:“结果怎么样?”

无惨对黑死牟的实力是非常肯定的,说起这话还带上了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自傲。

月牙似笑非笑地看了无惨一眼。

“我难道会输吗?”

当然是不会的,无惨比谁都清楚月牙所拥有的实力。

正是因为清楚,所以他绝不容许月牙有丝毫背叛他的可能。

“那很好。”

无惨低笑两声,将那只银色的手镯从袖中拿了出来。

“月牙。”

无惨语气带着劝诱,“带上吧,这是我特意为你找来的镯子。”

“是我送给你的礼物。”

目光落在那只平凡的银镯上,月牙并没有立刻同意。

“这是你希望的吗?”

无惨看着他,嘴角的弧度逐渐消失,那双玫红色的眼睛变得有些阴沉。

无惨也知道了月牙已经明白了什么。

月牙毫不畏惧的看着无惨的眼睛,曾经他会因为害怕丢了性命而讨好无惨,但是现在他并没有这种担忧。

但是很快,他又败下阵来。

“既然是你希望的,那我满足你。”

月牙接过那只镯子,缓缓地将自己的手套进了里面。

男人戴上首饰应该是很奇怪的,但是这只银镯对月牙来说却好像量身定制一样丝毫不晓得突兀。

那银镯在戴上去那一刻就显示出它本来的面目出来。原本光滑宛如镜面一般的表面忽然出现了一道道符咒,符咒泛起一丝丝金光,将月牙本身的妖力压制的几近于无。

月牙原本红润的脸色变得有些泛白起来。

无惨在月牙戴上之前手臂抬了抬,他忽然后悔了,但是理智阻止了他的动作。

“只要几天就好。”

无惨伸出手握紧了月牙的手低语。

“只要找到祢豆子吃掉她,我就给你摘下来。”

无惨像是怕月牙生气,变得患得患失起来。

“不会让你等太久的。月牙。”

无惨将月牙披散在身后有些凌乱的头发理顺,轻声安抚:“我可以无视你过去的背叛。”

“只有这次——”

“你绝对不能打扰。”

“我一定要抓到祢豆子。”

无惨的神思早已经被吞噬祢豆子就能照射阳光的可能型所占据了,他坚信自己一定会赢,容不得半点差错。

月牙闭上了眼睛。

他清楚,无惨不会成功——他也不会让无惨成功。

作者有话要说:大概就是囚禁py?

无·以为能困住月牙·惨:等我回来!

月·知道屁用没有·牙:你在做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