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惨不知道自己的血对月牙有没有用。

毕竟他只将人类变成过鬼,还从来没试过妖怪。

他一边伸着舌头轻轻和月牙的舌头交缠另一边克制着不让自己嘴里咬破的伤口自愈,血源源不断地从伤口流出又不断的往月牙嘴里渡入。

他做好了月牙会反抗的准备,但是月牙并没有什么反应,低垂着眉眼被动地承受着他的亲吻,呼吸都带上了灼热的温度。

月牙的心好像被分成了两半,一半为无惨跳动,另一半却在叫嚣着这是错误的。

作为狱卒,他理应将无惨杀死,但是作为月牙——他却会为无惨的吻心慌意乱。

屋子里点燃的烛火轻轻摇曳,蜡油和火焰相触发出哔波的声响。昏黄的烛光将两人的半张脸照亮,一般现于光明一半隐于黑暗。

“唔——”

被无惨堵住的唇最后还是吞咽不了过多的血液,顺着月牙的嘴角流了出来。无惨觉得差不多了,于是不再抑制伤口愈合的速度,瞬息之间口腔里被咬破的伤口就愈合了仿佛之前从没存在过,只有嘴巴里浓浓的血腥味透露出一点它曾存在过的痕迹。

无惨的嘴缓缓离开月牙的唇,猩红的眼眸微眯上下打量着毫无反抗被他压在身下的月牙,心里隐隐觉得有些不对,不过刚才亲吻的甜蜜已经让他失去了大脑思考的能力。目光落在看着顺着月牙嘴角流下的鲜血,无惨目光微沉最后还是受不住诱惑缓缓地舔去了那些血迹。

最后一丝血液被舔去,无惨抬眸正好对上了月牙看着他的眼睛,不再是纯黑如同星夜一般的璀璨,而是变成了那日无惨惊鸿一瞥下看到的鲜红。

比起自己像粘稠的流动的血浆似的颜色,月牙的红眸更似树枝上的红梅,在烛光下闪着剔透的光。

月牙看着他然后幽幽地叹了口气。

“大人,你这又是何必呢?”月牙终究觉得叫无惨的名字有些不对劲,还是改了过来。

“你明知道我已经成了妖怪,你的血液是不管用的。”

不如说,正是因为两人的变化和彼岸花都密切相关,所以无惨的血对他来说更像是一种香甜的饮料,让他有些欲罢不能的饮料。

不过他倒是很好奇,第一次遇到无惨的时候无惨仿佛一个移动的血池,但是现在那股气味又是怎样隐去的呢?

“无所谓。”无惨在月牙耳边低声笑。

能变成鬼很好,变不成也无所谓,他只要想着月牙身体里有他的血肉就会感到浑身的血液在沸腾。

他甚至看着月牙的脖子也蠢蠢欲动起来。

如果……如果他就这样咬下去,会是什么结果呢?

月牙漫不经心地打量着无惨,无惨身上的女装还没换,目光顺着露出的锁骨看去,月牙一眼便瞧见了藏在无惨皮肉中的四魂之玉。

那碎片嵌在无惨的皮肉里闪着不详的紫光。

目光一凝,无惨原本束缚住月牙的长鞭被月牙轻而易举地挣脱开,白皙的手顺着无惨敞开的领口就摸了进去,指尖和惨白的肌肤相触,但月牙并不留恋而是迅速地摸到那片四魂之玉碎片然后狠狠地将那块碎片扣了下来。

“怎……”

还没来得及为月牙挣脱了自己的束缚感到惊讶,下一秒皮肉被撕扯开的痛楚让无惨皱了皱眉,但是身为鬼之始祖的强大的愈合力又很快将那处伤口恢复了原状。

“谁给你的。”

月牙失去了最开始那种漫不经心的微笑,目光隐隐露出了些许阴冷的意味。

这种恶心人的东西,为什么会在无惨的身上出现。

他见过身上佩戴了四魂之玉的妖怪那发狂的恐怖样子,但是他没想过无惨身上居然也会有这东西。

“我杀了一个妖怪。”无惨看着月牙手中沾血的碎片,皱着眉头说:“从它身上拿过来的。”

他本来并不在意,但是却不由主地将这块不知是什么的碎片戴在了身上,甚至让这碎片嵌入了他的体内。因为这东西好像还给他提升了不小的力量所以无惨用的越发的心安理得,只是现在看着月牙这副样子似乎并不是什么好东西。

刚才剑拔弩张的气氛瞬间被这块闪着紫光的碎片打破,在取下这块四魂之玉碎片后月牙又再次闻到了无惨身后那股浓郁的血液味。

他攥紧了手中的四魂之玉,翻身从榻榻米上站起。

“这东西我拿着。”月牙瞧着无惨笑了笑,紧闭的窗子从缝隙中隐隐露出了些许的光亮,天亮了。

晨光熹微,还可以听到清晨鸟雀的鸣叫。

无惨的个子要比月牙搞出半个头,这稍微让他有些不爽。

不过他能装,表面上看不出什么,然后朝无惨露出个笑走进了他。

“大人。”

月牙靠近无惨在他颈边嗅了嗅,然后在他耳边轻声说了一句:“你吻技有些差。”

“唔——身上的血腥味太浓了。”

无惨脸上的表情凝固了。

月牙趁他愣住的时候迅速离开了屋子,将无惨远远的甩在了身后。

没有走多远凭着良好的听力月牙便听见了无惨压抑着的满怀着怒火的低吼。

“月牙——!”

*

月牙心情不错,除了花时屋走在街上,嘴巴里似乎还有无惨血液的味道。

他忍不住舔舔自己的嘴唇,似乎还能感觉到无惨唇舌的触感,这和他来到此地的想法偏离了很远,他本来是想和无惨划清界限以后再次相遇就是无惨下地狱的时候了。

但是他现在带上了一点不舍。

无惨比起以前要有趣的多,这样死了似乎有些可惜。

伸出手碰了碰自己红润的唇,月牙笑了笑。

再等几天吧。

再等几天,无惨大人。

陪我去地狱吧。

*

回到藤屋的时候月牙心情良好,池内胜已经醒了坐在缘侧慢悠悠地尝着点心,胸前还吊着打着绷带的胳膊。

“回来了?”

池内胜偷偷瞧月牙,看他晚上去哪里了,看到月牙有些凌乱的衣着还有微红的唇另一只完好的手摸了摸自己的下巴,池内胜露出了然的笑。

“昨晚……看起来和五百年没见的小情人过得不错嘛。”

月牙懒得理他,池内胜嘴上花花实际上自己不也是什么都不懂吗。

装模作样的像是很懂一样。

“闭嘴,我什么都没做。”

月牙声音压的低,只让池内胜一个人听得到,至于是不是什么都没做,对月牙来说只是接个吻而已,自然是什么都不算的。

“哦。”

池内胜听不出月牙说的真话还是假话,心里还有些失落。

没有吃到瓜就是很失落。

“缘一还睡觉吗?”月牙脱了木屐走上缘侧。

得到池内胜肯定的回答他才松了一口气,穿过池内胜身边走进了缘一睡觉的屋子,缘一还在睡觉,看着陷在被子里红扑扑的脸月牙忍不住软了心肠。

五百年前没什么值得月牙留恋的,唯一遗憾的是没再见过自己的家人。不过现在还好,他有了缘一,就算没有血缘关系也是值得珍惜的家人。

伸出指头轻轻蹭了蹭缘一的脸,月牙拨开缘一的刘海露出了缘一额头上那仿若火焰一般的胎记。

缘一与其说是自己追求自由跑出了家门,不如说是被自己家中排斥的情况下才会离家出走,他想着五百年前记忆中那个笑起来好像阳光一般的男人,忍不住和面前的缘一做了对比。

真是奇了怪了,缘生那样的人,为什么后代生出了缘一父亲那样的渣滓。

不过还好,最起码缘一没有养歪。

月牙半躺在缘一身侧轻轻拍打着缘一的后背,然后缓缓地闭上了眼。

缘生,既然这样,让我来把缘一养大吧。

*

月牙闭上眼睛没多久缘一就醒来了,刚一睁开眼睛就看到了月牙的脸,然后才发现自己似乎是被月牙半搂在怀里的样子。

缘一鼓了鼓自己的脸,有些不好意思,但是心里面的欢欣雀跃却瞒不了人。

就算再怎样成熟,也还是一个渴望被人疼爱的孩子。

缘一悄悄地朝月牙身边凑了凑,伸出自己的小手轻轻地捏住了月牙的衣袖,闻着月牙身上淡淡的香味嘴角翘起了一个细微的弧度。

他以为自己动作很小不会打扰到月牙,但是月牙其实根本就没有睡着,闭着眼睛也能感觉到缘一的小动作,月牙被萌的心跳都乱了。

半搂着缘一的胳膊使力就把缘一抱在了怀里,月牙睁开眼睛看着缘一笑。

“缘一,哥哥带你出去玩吧。”

缘一还没从被抓包的状态中回过神来,只是下意识地点了点头,然后才慢吞吞的红了脸。

“好。”

“哥哥。”

*

将屋子里整理好,月牙心里还有些复杂。

没想到过了这么久,他还是会和产屋敷家扯上关系,虽然他和产屋敷家的恩恩怨怨早已经湮没在时光的洪流里,不过他对着现在的产屋敷家也没有什么恶感,当然也说不上什么好感,互惠互利罢了。

毕竟能享受到最好的条件他为什么要挑剔。

目光落到放在桌子上的半面的狐狸面具上,月牙犹豫了片刻还是戴在了身上。

不聊别的,这个面具他还挺喜欢。

京都府这两天热闹的很,因为月牙斩杀了无惨招来的两个恶鬼现在京都府倒也恢复了几分平静,然后接着来的就是一年一度的稻荷神祭典。

作为管理丰收和财富的神,伏见稻荷神社一直是京都府香火最为旺盛的地方,神社主殿后面矗立着成百上千的朱红色鸟居,密密麻麻的鸟居排成一行直通稻荷山山顶,远远望去仿佛是从山顶蔓延下来一条朱红色的绸带。

月牙没去找无惨,不如说知道无惨白日根本出不了门他才格外恣意地在京都府游玩,毕竟要是在晚上出来,无惨肯定会缠上来,这样的话就没有乐趣了。

池内胜身上带着伤还不甘寂寞的跟着月牙跑出来,按着他的话说再在藤屋里待下去自己身上就要发霉了。月牙看见他倒是觉得他活蹦乱跳的很,一点也不像之前那样马上就要断了气的样子。

“这么闲吗?”月牙左手牵着缘一,看着穿着随意胳膊还吊在胸前但难掩俊朗外表的池内胜。

就这一路上,不知道有多少姑娘夫人偷偷瞧着池内胜了。

“鬼都杀完了?”

池内胜立刻露出伤重的样子,瞧着月牙眼睛里都带上了几分可怜兮兮的讨好意味:“喂,话不能这样说啊月牙。”

“我还是带伤人士,当主已经准许我好好养伤了诶!”

飞在池内胜头顶上的鎹鸦叫了几声然后落在他头顶用自己的翅膀拍池内胜的头。一边拍还一边叫着:“笨蛋!笨蛋!”

池内胜丢了个大脸,挥着另一条完好的手臂挥赶着鎹鸦。

月牙觉得跟在池内胜身边太蠢,挪着步子拉着缘一躲了池内胜七八米远装作不认识他的样子。

“缘一,以后不要和笨蛋玩。”

月牙揉了揉缘一的脑袋说,怕缘一不懂还仔细的解释:“就是池内胜那样的。”

缘一似懂非懂,但还是下意识地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