搜罗小说>耽美小说>我居然磕了燕王和我的CP>第92章 九十二本书

何玉轩那一瞬间不是惊悚, 而是冒出一个玄之又玄的念头。

朱棣是在他身边安插了人吧……不然怎么有种定点刷人的感觉?

“您是怎么溜出来的?”何玉轩扭头, 他的动作有些缓慢, 似是有些担忧转头过去就刚好与人脸贴脸了。

帝王半蹲在软榻前, 那漆黑幽深的眼眸好像涌动着些许焰火,他低头看着何玉轩的眼神极为醉人,微动的眼波勾缠着柔意, 慢条斯理地整理着何玉轩的碎发,“子虚以为呢?”

那漫不经心的嗓音透露着朱棣的不在意。

何玉轩微微挣动了两下,朱棣松开力道, 他起身坐直了后, 把半蹲着的帝王同样拉到软榻坐好,看着朱棣那他一句话他一个动作的模样忍不住微笑,“所以您出来有告诉宫里一声吗?”

他是怕了朱棣出来的时候谁都不说。

朱棣悠悠地颔首,“不必担心。”他的视线依旧停留在何玉轩身上,语气平静地说道:“今日之筵席是太子负责。”

何玉轩低低笑出声来, “您怕是临走的时候才给他留下了话。”

帝王端得是理直气壮,“他若是连这点小事都处理不好,那这太子的位置可坐不稳当。”何玉轩听着朱棣看似嫌弃, 实则还是有些喜爱的语句,倒是给太子松了口气。

好在这些年,朱高炽给帝王留下的印象还是扭转过的。

“子虚这个时候想着太子的话, 可不如想想如何回答刚才我的困惑……”朱棣幽幽地说道, 那面容分明冷峻依旧, 可是吐露出来的话语让何玉轩哭笑不得, 这面上的表情与说话的语气那可谓截然不同。

何玉轩抿唇笑道:“万岁,他们几个在臣身边这些年了,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臣自当是看重的。且都是您派来的人不是吗?”

他这话隐约有诱哄的意味,说出来后何玉轩也深感好笑,怎么有种在哄着幼童的错觉?

朱棣的大手握着何玉轩的手指,那根根纤长的手指落在帝王宽大的手心中很是单薄,朱棣剑眉蹙起,突地靠近了几分,何玉轩几乎能看清楚朱棣的眼睫毛,“你的声音含糊……吃过药了吗?”

何玉轩往后避了避,心痛了一下自己的腰,“吃了,比早上好些了。”这话说完,何玉轩不等朱棣反问,便紧跟着说道:“您既然都出来了,要不同臣喝几杯?”

他状似不经意地抽出了自己的手,随意地指了指那不远处摆放好的菜肴。何玉轩的眼神在屋内看了一圈,暗叹了口气:果然连柳贯都被清出去了。

朱棣似笑非笑地看着何玉轩,像是看透了他在想什么。何玉轩装作看不到朱棣那刺探般的视线,扯着帝王的袖子往那宴席走,身负高强武艺的帝王就这么被何玉轩轻轻松松拉起来了。

何玉轩向来少在外面吃食,这家店他也仅仅是随意让小二上了些招牌菜,那热腾腾的各式菜肴摆满了整张桌子。他看着这些各有特色的菜色,突然一闪而过一个奇葩的问题:“万岁,您在宫里可曾看过银针试毒?”

朱棣听着何玉轩这个突如其来的问题,倒也跟着他一起想了想,“确实没有,不过子虚为何问这个问题?”

何玉轩对这个问题的回答有些羞赧:“看杂书……”他说完后速速转移话题,“不过这确实是没有道理。银针能试出来□□的毒性,可若是用银针去戳蛋黄,同样能得到这个银针变黑这相似的结论。臣好奇这□□与蛋黄之间有什么联系……”

朱棣留意到,何玉轩一旦说起来自己最初的本职,那话匣子就好似被打开了一般,这是他以往在公务上并未表露出来。

“难道是有同一种物质?”朱棣含笑顺着何玉轩的话说下去,顺手给何玉轩夹了块糕点。

何玉轩那滔滔不绝的话因着朱棣这动作而停顿了一瞬,略有结巴地把话说完后,他就低着头默默啃甜糕了。

甜滋滋的味道向来是最能缓解情绪的,何玉轩生啃了两块后,注意到朱棣只闷着喝酒,抬手正欲越过朱棣去取酒坛,却被帝王一手给挡下了。

“你的病未好全,切莫喝酒。”朱棣摇头,把酒坛子推到距离何玉轩最远的地方。

何玉轩:……他还是能喝一小口的。

何玉轩与朱棣在私底下的接触不算少,素日里每逢午食都会同帝王一起,这怎么都不能算是生疏,可是不知今日是气氛从一开始有些奇怪,还是因着这特殊的节日,何玉轩坐在朱棣的旁边总有种坐立不安的错觉。

他趁着夹凉菜的时候抬眼看了下朱棣,那眼眸瞬间就垂落,低眉看着碗筷而不动。

怪不得奇怪了……朱棣这般炯炯有神看着他,那视线几乎能把何玉轩烧出两个孔洞。

何玉轩忍了又忍,搭在筷子上的手指微微动弹了两下,最终还是忍不住抬头看着朱棣,“万岁,您今夜是怎么了?”

朱棣不仅安静盯人,这饮酒也是一杯接着一杯,这生猛的样子让何玉轩看了有些后怕。

朱棣平静地说道:“瞧着你好看。”

何玉轩气闷。

帝王摆明了是心里有事,这模样看着还真是……何玉轩惊觉,这模样与之前朱棣问他的时候不是很相似吗?

三棍子打不出个闷屁,这话也能形容他何玉轩自己。

何玉轩类比了一下,默默低头啃、吃凉菜。

当朱棣喝空了两个酒坛子的时候,何玉轩还是忍不住摁住了朱棣的手,从他的右手夺走了新开的酒坛子,扬声说道:“柳贯!”

“咔哒”

柳贯从门口推门而入,下意识先扫了一遍何玉轩是否安全,这才欲跪下来说话。何玉轩还未等他行礼就把酒坛子抛了过去,柳贯下意识一接,那酒液都未曾摇晃出一滴。

“去结账,让店家莫要再送酒上来了。”何玉轩语气很是沉稳地说道。

柳贯低头应是,抱着酒坛子就出门了。

那门在柳贯身后关上,留下屋内有些暧昧不明的气氛。

何玉轩直到那酒坛子离开这屋里后,这才不紧不慢地松开手,继续抬筷子夹菜。

朱棣喝完最后一杯,那低低笑出的声音宛如带着缠绵的暖意,严肃冷峻的人一旦软化下来,就好似那鲜明的界限模糊了般,“子虚若是不想我喝酒的话,一句话便够了。”

何玉轩淡淡地说道:“我是不愿让您喝闷酒。”

喝闷酒可比寻常的喝酒伤身多了。

朱棣怔然,那话可真的是轻描淡写。

他犹然带着几丝醉意,竟好似看出了何玉轩脸上有些许红晕。

说来确实奇怪,他坐拥天下,要什么没什么,偏生对何玉轩却真的是上心过头。

何玉轩看着朱棣眼朦胧的模样,有些惊讶地发现他头次看到朱棣有些喝大的模样……是因为空腹饮酒吗?

何玉轩这边还在认真地思索着有可能醉酒的原因,那厢朱棣已经扯着何玉轩的衣袖悠然地说道:“说是闷酒,却也不实,不过是几个碍眼的人。”

若非他不想在跨年之际大开杀戒,这还真是蠢蠢欲动。

朱棣天生便是在战场上来往的君王,这嗜血的冲动往往会泛起,不过是常年被压制罢了。

何玉轩沉默了半晌,索性松开了握着筷子的手,又牵着朱棣重新回去软榻坐好。

这一来一回真折腾。

何玉轩不免在心里唾弃自己,侧身看着朱棣的模样,虽然帝王依旧是严肃正经的模样,可那双犀利的眼眸染着一层朦胧,这模样至少是有些喝上头了……何玉轩这念头刚刚浮现,朱棣已经一本正经地扯着何玉轩的衣袖躺下来了。

何玉轩其实能感觉到朱棣并不是真的喝醉了,以他的酒量,方才那两坛子酒还不至于让朱棣醉倒,然酒意暖暖,许是借着那些许微醺的意念而散漫松活。

何玉轩低眸看着朱棣那悠然的模样,片刻后轻笑了声,同样坦然躺下来,与朱棣挤挤挨挨地靠在一起。

这好似傻子。

何玉轩飘然地想着,却浑不在意。

一旦躺下,何玉轩那浑身的懒劲似是从毛孔散发了出来,靠着美人榻的枕子悠悠哉,仰头恰好能看到那窗外的美景。

弯弯的月亮好似镰刀,纵使这地面灯火如何,也休想与天公试比高。

朱棣似是翻了个身,那大半个身子都压在何玉轩身上了,只有那脚好像还要点脸面,靠着何玉轩不动弹了。

何玉轩挑眉,有辱斯文!

“你在担心些什么?”

朱棣这没头没尾的话,就好似何玉轩与朱棣的关系。

说是亲密却隐约透露着疏离,说是漠然又隐约有些暧昧。

何玉轩瞧着那弯月的模样,叹息着说道:“万岁又何必装作不知呢?”

何玉轩略略偏头,视线从弯月移开,落在了那灯火绚烂的彩楼上,那耀眼的画面凝缩成一团小小的焰火。

何玉轩有时会想,其实他们这等关系也不错,虽未更近一步,却也没有留下任何的印记。这对朱棣来说是一件好事,而何玉轩并不介意他自己是否娶妻生子。

他本于传宗接代就并无太大的执念。

假若朱棣愿意停留在这里,对他们而言确实是不错。

“若是这样简单的关系,何尝不可?”何玉轩敛眉。

朱棣懒洋洋地笑起来,那笑声里的倦意可比何玉轩更为浓烈,他贴近何玉轩的耳根,那声音就好似在何玉轩的耳后念念而出,“不可能。”

帝王的声音悠然又宁静,就像在念叨着一句普普通通的话。

若是忽视了其中近乎嗜血残念的声音,那还真的是一句温柔的情话。

何玉轩贴着身侧的手紧握成拳,片刻后松开,又紧握成拳……如此往复几次后,何玉轩似是平复了心绪,平和地说道:“那便是无解了。”

何玉轩略显悲哀地想道:就算如此又如何?

他现在不就是同人文中描述的那只青蛙吗?

殊不知那温水快变成滚水了。

朱棣搂着何玉轩的肩头,那带着酒意的鼻息扑在何玉轩的脖颈处,听着那平静的呼吸声,让何玉轩有些蹙眉,他转头看着朱棣眼眸半阖的模样,犹豫了片刻后,抬手摸了摸朱棣的头发。

那轻轻一下又一下,就好似在安抚着帝王略有暴动的情绪。

“砰”

“砰砰”

乍然升天的烟花亮彻了天际,何玉轩抬头看着那一朵朵炸开的焰火,伴随着酒楼下热闹的欢腾声,何玉轩不必查看时间都知道现在已至午夜。

“过年了……”

朱棣那清冷的嗓音淡淡地响起,侵染了酒意后还显得有些柔软。

何玉轩抿唇,这两年无论何时何地朱棣都会陪他过完这最后一日。不论如何……何玉轩的眼神终究柔和了下来。

他原本就在抚着朱棣的头发,这是不是在太岁头上动土?

何玉轩一边想着让自己失笑的事,一边慎之又慎地在帝王的发间落下一吻。

那吻犹犹豫豫、一触即离,如同蜻蜓点水一般,朱棣却猛地扯着何玉轩的手腕往下一拉,凶猛地吻住何玉轩的唇舌。

何玉轩惊得往后仰,朱棣却拥住他的腰肢拉近,啃得他生疼。

是生啃!

呔!

新年伊始,何玉轩满是怨念地希望帝王能磨磨他的好口牙。

钝点好。

钝点好!

……

这休息的日子一转眼就过,五天的时间就如同手里的沙子怎么都握不住。

何府的上下……其实也没多少人。

但除开何玉轩之外的几人都觉得何玉轩这几日怪怪的。

莺哥忧心忡忡目送着何玉轩上早朝,这黑漆漆的天色丝毫让人提不起做事的劲头。他关上大门,看着与他并肩的马晗说道:“马二哥,你可曾觉得这几日大人有些奇怪……”

好在今日是柳贯驾车,要是换做身边的人是柳贯的话,莺哥定然是不会过问的。

马晗双手搭在脑后,蹦着走了两下,“这话说得……难道我是那种细心的人?不过这么说起来……昨日大人是不是把汤当做是菜夹了半天?”

那筷子白白捞了半天什么都没捞到,可何大人一点都没注意。

莺哥鼓着腮帮子点头,“可不是吗?”

要是只有一件事就算了,可这几日是一件接着一件,这对往常疏懒的何大人来说几乎不可能。连徐玮辰徐大人这两日登门,何大人也丝毫提不起劲。

“不必多想了。”马晗伸手揉了揉莺哥的后脑勺,“今日那何果,阿希斯是不是要走了?”

莺哥点头,“大人让我帮他准备个包裹走的时候带走。”

马晗耸肩,眼里闪过一丝笑意,似是有了个好主意,“你且等等,我待会顺便送他一份大礼。”

莺哥:“你是要送他一个惊喜……不对,肯定只有惊没有喜。”他疾步往前走,准备甩开马晗紧随而来的恳求。

果不其然。

“哎莺哥儿你且等等,你就让我耍一耍吧……”马晗哀嚎。

这厢何府的气氛其乐融融,那边早朝开始后,那场面却极为尴尬。

胡朝的人马到了,恰好在永乐二年开朝的当天。

这胡朝的人确实冤,原本他们是掐得准准的,预备给宗主国送上贺礼,岂能知道遇到大雪封路,差点没闹得人翻马仰。

而在抵达的当日,大明就送了他们一份贺礼。

起初胡朝的使者以为大明的皇帝让他们当朝献礼是给予他们的敬重,这最初接到消息还满是欢喜,岂料这一上朝还未说话,就先看到个他们以为早就不存在了的人。

裴伯耆。

裴伯耆在朝廷上痛斥胡朝的来使,原本这给予胡朝使者的震撼就够大了,而后从文官那列慢慢步出一人,却惊得安南的人忍不住跪下。

陈天平的出现给予他们的震撼与害怕远超过裴伯耆。

朝臣看着安南的表现,对陈天平是否是前安南国王之后代这一事再无疑惑。

当初裴伯耆来京,朱棣虽赐予他锦衣玉食,却并未表露出出兵的打算。这一来是准备不足,二来是谁能知道裴伯耆所说的话是真是假?而其后陈天平的出现,确确实实给裴伯耆所说的话添砖加瓦。

陈天平起初是逃到南掌(老挝)请求出兵,可南掌并没有这个实力,在确认了陈天平的身份后就派人把他送到了大明来。

这陈天平的经历如此辛酸,对眼前这些原本是陈朝旧臣的使者自然是没了好脸色。

朱棣摆摆手,让这一群人都尽数退下后,他抬手撑着下颚淡漠地说道:“安南作乱,胡氏夺权。既然陈天平是真的,那安南的事不能不管。”

金忠本就是意料到朱棣对安南有所打算,可他同样知道帝王对北征也是有所谋划的,这同时对两处下手。未免有些……他迟疑了半晌,户部尚书郁新踱步而出,拱手说道:“万岁,安南只是个小国,若是直接出兵,恐怕有些……”

帝王话语稍显冷漠,平静地说道:“且先派人质问,再让胡朝易主,让那陈天平重回国王之位便是。”

朱棣这话一出,朝臣便也没了意见,除了此事外,早朝并无其他的大事。

毕竟是新年第一次朝会,除非是大事,谁会在这个时候整一出来败坏帝王的心情?

散朝后,何玉轩走去工部的时候,身后还跟着一条小尾巴。

他无奈地看着身后跟着他的人,“你就算跟着我也没用,这件事情我没办法帮你。”

何玉轩身后跟着的人是徐玮辰。

徐玮辰是刚刚被放出来的,文渊阁那边的事情他已经处理得差不多了,新年过后他就不需要再去文渊阁了。

徐玮辰苦兮兮地说道:“子虚就帮我这一次吧。”

何玉轩叹了口气,他知道友人找他是为了什么。因为在除夕过后,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我是真的不能帮你这一回。”

笑话,要是帮了他,岂不是坑了自己?

这种麻烦的事儿,他是一点都不想沾手。

奈何徐玮辰缠了他两三天了,从除夕后便是如此,何玉轩当真是没法子了,他让徐玮辰跟着他回工部,无可奈何地说道:“你现在不回户部的话,郁新大人不会找不到你吗?”

他试图用公务的事情来转移徐玮辰的注意力。

徐玮辰笑嘻嘻地说道:“没关系,因为我在来之前就同尚书大人说了。”

何玉轩:坏胚子。

“得了,你就把你想做的事儿说一说吧。”何玉轩被他折腾得没办法,总算是松了口。

认识这么个损友也是何玉轩自己倒霉了。

“其实事情也很简单,你只要陪我去城外踏青。”徐玮辰换了口吻,笑着说道:“剩下的事情我会帮你处理的。”

何玉轩以手抵着额头,很是无奈。

徐玮辰找他,是因为徐母替闺中好友的女儿相中了他。

这个关系说起来有些远了。

徐玮辰的性格中有五六分是继承了他的母亲,徐母是一个大方得体的人,说话特别利索也很会说笑。端看她最终默认了自家儿子做出来的事情,就足以看得出她是个心胸宽广的人。

徐玮辰曾经说过,他家老母亲对何玉轩的印象特别好。自从那次何玉轩登门后,徐母就一直念叨着这如花似玉的公子哥儿怎么能独身一枝花呢?

“……你能克制一下自己看热闹的语气吗?”何玉轩忍不住说道:“如花似玉是什么词?”

徐玮辰嘿嘿笑起来,迅速扯开这个话题。

徐母是这个性格,在随着儿子入了京城后,她是家中唯一的女眷。这官场有圈子,这夫人们同样也是有圈子的。这你来我往的交际中,徐母算是个大方的,虽然徐家没什么家世,可是从徐玮辰这三品的官职也算不得低,在这京城中还是拿得出手的。

不管是为了讨好徐母也好,还是正常交际也罢,徐母在那些贵夫人的圈子很吃得开,那些权贵的老夫人们也很爱寻她说几句趣话。

来来往往的人中,徐母也有了自己的闺中密友。

徐玮辰一说那名讳,何玉轩就有些头疼了。

徐母的闺中密友,则是张玉的夫人,这说亲的,自然是张家的女儿了。

王夫人在这京城里权贵圈还算是有名气,她的丈夫是朱棣颇为倚重的武将,当初靖难中,张玉之功劳可谓最大。而张家中,大儿子张辅是信安伯备受重要,二儿子是神策卫指挥使,三儿子堪堪成年。

唯有一女,自然是张家的掌上明珠。

所以当徐玮辰提起张家的时候,何玉轩便知道这究竟是哪一个张家。毕竟说句不要脸的话,如今以他工部尚书的身份,除了张玉这个张家,在寻亲做媒的时候,还有哪一个张家能配得上他的位置?

正因为如此,何玉轩才头疼。

张玉可以说是帝王手下最看重的武将了,虽然他的年纪有些大,可在朝中他是威严最高的老将军。和他同样在靖难□□劳极大的朱能虽然和他是忘年交,可他在军队中的资格还是比不上张玉的。

他们两个要是凑在一起,确实从身份上来说很匹配。

徐玮辰这么死缠烂打地追着何玉轩,正是因为他母亲打算做这个媒。他偏生又是一个特别爱护徐母的人,这么多年来唯一一次违逆他母亲的话,便是当初他强要与他徐远辰在一起,除此之外从未拒绝过他母亲。

“我并没有娶妻的打算。”何玉轩抬手摁了摁额头,“你现在让我和你去郊外踏青,是因为你打算在寺庙里相看?”

这一出去踏青到底是不是去寺庙?何玉轩不知道。

但是那杂书本上可写得好好的。

左右不过那两招便是。

徐玮辰笑着说道:“这话说的太准确了,只要到时候一相看,说不合适,这不便成了吗?”

何玉轩幽幽地说道:“你打算让谁去说这个‘不合适’?”

徐玮辰兴致勃勃地说道:“嘿嘿我和张的关系还算不错,到时候让他随口胡言你几句不好的地方,那不就成了吗?”

张是张家的二子。

何玉轩运气,然后又运气,这才慢慢地说道:“难道你没有想过,如果我与徐老夫人所说差别过大,会让张老夫人怀疑徐老夫人是故意的……”

徐玮辰停顿了片刻,何玉轩所说的很有道理。

总不能让两位老夫人反目成仇。

其实徐玮辰也不想来干这件事儿,但是如果不是他率先把这事儿给揽下来的话,徐老夫人就有可能当真都能上门做媒。这临到头了当着一位老夫人的面,何玉轩的性格是不会直接拒绝的,这样子反而又是一件麻烦。

徐玉轩认真想了想,“再过些时等春来,找个由头说是赏花宴,届时邀请些公子小姐们,再寻个借口让众人撞见。我便在其中浑水摸鱼吧。”

徐玮辰懂何玉轩的意思,张家小姐的年纪还算是比较小的,或许他会喜欢上其他个年纪与他相仿的人呢?

本来闺阁中的小姐们就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难得看到外人。

这也是个好机会。

虽然操作上有点难度,但总好过让何玉轩成为那个唯一的选择对象。

徐玮辰总觉得拉何玉轩下水不是个地道事儿,在他提出来这个解决办法后,他立刻就欣然同意了,并把这件事儿揽到了自己身上,必定会说服他母亲。

总算把他这个衰神送走后,何玉轩比忙活了大半天还累。

这件事如果仅仅只有徐玮辰的话,他老早就把损友给踢出去了。

不过话又说回来,如果没有徐老夫人的话,徐玮辰也必定不会提出这样子强人所难的事儿。

何玉轩摇了摇头,不再想这件事情。

至少徐玮辰的到来,打断了何玉轩对某件事儿的胡思乱想,并决定投身于伟大的公务中去。

首当其冲就是修缮华盖殿。

那么大一个大殿虽然没有彻底损毁,可到底不能够烂在哪儿,不然算什么事儿啊。

何玉轩把上一次的账目找了出来,细细盘算了所需的花费,最终决定把这件事儿交给刘世。

王侍郎这件事儿给何玉轩敲响了警钟,哪怕刘世做事有一些不妥,但是可以调.教调.教。上一次何玉轩与他详细谈过后,觉得这个人心眼实在,手底下也是有些真章的。

何玉轩特地把他经手过的那几件事拿出来,重新复盘,一看就知道刘世是一个很接地气的人。他不一定知道这大决策方面上该如何进退,但是论到怎么实地做事儿他是清楚的。

这人输就输在那张嘴和那决策胆量上。

他打算让他历练历练,这件事交刘世正好。反正这钱进进出出都是要给的,户部那边扯皮再说吧。

何玉轩刚把这件事儿丢到一边,外面又响起了喧闹的声音。他怎么觉得这个场面有点熟悉?

还没等他把小吏叫进来,小吏便进来了,“大人户部尚书又晕倒了。”

这个“又”用得很传神,何玉轩在想徐玮辰能回去不会就撞上这件事儿了吧。

这吐槽虽然是这么吐,但是何玉轩还是换了披风赶往了户部。

何玉轩深知在晕倒的次数越多,抢救回来的可能就越低。上一次晕倒可以说是休息不当,这一次可能就直接死亡了。郁新本来岁数就大,经不起这么多次折腾。

何玉轩赶过去的时候,户部比起上一次井然有序得多。户部尚书郁新是倒在入门前,一群人围在屋外,有两三个官员跪倒在他的身边查看郁新的情况。

待看到何玉轩之后,他们纷纷起身让开。

“何大人,万要救回尚书大人啊!”夏元吉叹息着说道。

他与徐玮辰站得较近,何玉轩留意到他这位朋友脸上也很是紧张。毕竟郁新不管是为官还是为人,都很是不错,何玉轩自然也不希望他出事儿。

何玉轩半跪在户部尚书的身边,探手去给郁新把脉,眼神则是关注户部尚书的情况。

如今郁新昏厥,口眼有些歪斜,喉咙嗬嗬有声,就好似痰气上涌。而何玉轩指尖下的脉搏,却六脉沉伏,结合他的情况,如此看来……应当是中风了。

何玉轩有些叹息,他速速说道:“先请人去太医院,开三生饮一两,加人参一两!煎好后送来!”(注1)

他的语气很是严肃,两位户部侍郎不敢懈怠,立刻就派人去了。

何玉轩自然能等到太医院的人来了之后再做诊断,也不迟,可若是中风,越早能把人救醒才越是重要。

时间晚了可就是瘫痪不随的后果,甚至危及到性命。

何玉轩站起身来,让人把户部尚书搬到较为舒适的软榻上去,这才对两位户部侍郎解释尚书大人的病情。

一听到是中风,夏元吉和徐玮辰的脸色微变。夏元吉苦笑着说道:“这个真的是……”

这是谁都没办法预料到的。

太医院与六部的距离其实不算远,当大方脉派来的人抵达的时候,正巧何玉轩与他认识。

程子安撇头看了看,“是你让人去太医院拿药的吧?”他一看到何玉轩在这里,便知道事情解决了大半。

何玉轩点了点头,“应当是中风。你要再看看。”

程子安跨进了屋内,不久后出来,让跟着他的医生写脉案,而他对着何玉轩说道:“确实没错,你让人去太医院取的药是什么?”

他的判断与何玉轩一致。

何玉轩告诉他,而程子安大手一挥让医生都给登记上,然后他摇头说道:“看命吧。”

这话也就是在何玉轩面前,他才敢这么说。何玉轩与他同样是大夫,更加清楚这中风抢救的难度。

太医院那边的药很快就酿制好了,派人送来户部之后,因着郁新还处在昏迷中,最终是何玉轩与程子安合力给他灌下去的。

按理说这事儿的在程子安出现的时候,何玉轩就可以退场了。但是毕竟这个病人是他接诊的,如果出了什么问题,相当于是程子安要承担这个风险。

何玉轩不愿意把这个责任推卸给他,也想看看郁新什么时候能苏醒过来。

他在户部这里借了个人,把一些事情交代下去让他回工部通报,然后就和程子安在这稍等。两个户部侍郎就没辙了,尚书倒下,看着还不大安好,有些事情得提前做准备安排下去,他们时不时还

派人来打探一下尚书的情况如何。

过了小半个时辰,郁新悠悠转醒,那神情看起来还很迷糊。

何玉轩松了口气,至少这一关郁新是过了。

他和程子安要一直守着的原因,是担忧郁新的病情继续恶化,如果他遗尿、手撒、口开等等,诸如这些的情况,那就当真是不治之症了。

何玉轩把场面还给程子安,在派人去传唤两个工部侍郎的时候,也打算回工部去了。

何玉轩出门的时候正好与郑和撞上,郑和有点惊讶地看着他,忽而温和地说道:“何大人,尚书大人的情况如何了?”显然他知道何玉轩出现在这里的原因。

何玉轩叹了口气,“人目前是救回来了,不过后续得看休养如何。”如今他毕竟不是专职太医了,这件事儿他也不好插手。

不过按照朱棣对郁新的旧情,定然会好生安排的。

郑和点了点头,然后进了户部。

郑和会这么往来也是有原因的,帝王在早朝后留下了兵部的人,命令任何人不得惊扰,这也只能忍到他们结束后。

这边何玉轩回去后,王侍郎就找上门来了。

“大人,”王侍郎看起来很是悲怆,“您是不信任臣了吗?”

何玉轩慢悠悠地说道:“何出此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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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千一更新ge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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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1)《中国宫廷医学》买了这么多本书,居然最喜欢翻这本大块头,果然通俗比较容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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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时间的问题,我最近是在调整,大概明后能固定在早上了。

今天这章算是迟来的七夕节贺礼(脸),单身狗连七夕节都忘得一干二净了(汪汪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