搜罗小说>耽美小说>我居然磕了燕王和我的CP>第32章 三十二本书

整个七月, 燕属囊括了周围的城池。

七月十一, 攻破居庸关。

七月十六, 破怀来,杀宋忠。

七月十八,永平归附。

七月二十七,反间计算松亭关,致使守将卜万下狱。

至此,北平周围的威胁全部扫清,燕王牢牢把控住了以北平为首的地区。

何玉轩听着蜂至沓来的好消息,把手头已经做好的旧书收拾收拾。

这些时日, 何玉轩除了给朱高炽调养身体外,他也渐渐被朱高炽带入了那群幕僚团里去。

朱高炽的想法无可厚非, 到底入朝为官才是正途, 若是不能科举出仕,那走幕僚入朝也是个出路。

何玉轩没有辩驳,而是任由其言, 左不过几次失败后, 世子殿下就会看清楚他是个什么人物了。

他真的只是个大夫啊!!

起初确实有人不满何玉轩的出现, 但是随着时日推进, 何玉轩与他们的相处倒也不错, 何玉轩对功成名就没有执念, 在这点上与他们没有冲突。彼此间各自心里有数, 何玉轩就是个混脸熟的。

何玉轩还结交了个友人徐玮辰。

徐玮辰是个温润的脾性, 说话也是慢悠悠的, 是个精通术数之人,可以算得上是整个燕王府的账房先生。

有了相熟能说话的人,融入也不是件难事。

时日渐久,随着何玉轩的融入,他也大概知道朱高煦迁怒他的原因了。何玉轩与幕僚团的关系渐近后,徐玮辰曾私下与他聊天时提到过。

是随口提起,也是刻意指点。

“张罪无可赦,而且他与张绍臣之间的通信也是被查实的。可后来张丘负责时,在张绍臣被处刑前见过他一面,从那后就对你似是有不满。”徐玮辰循循善诱,希望何玉轩不要和张丘杠起来。

张丘性子有点执拗,但跟在燕王身边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徐玮辰也不希望自己的新友人不明就里陷入其中。

何玉轩对这种突如其来的恶意充满无奈。

他原来的猜测没错,张丘果真是针对他。

张丘是亲近朱高煦的幕僚,这点何玉轩早就知道。

可张绍臣与张是三代的亲戚,张丘与张绍臣也是远亲,这点却是何玉轩完全没料到的。

临死之人,其言也善。

然张绍臣会说什么,何玉轩不用想都知道。如果是真的有亲近的关系,张丘会对他有不满情绪,也是正常的。

朱高煦原本就对何玉轩心存怨怼,再加上一个张丘,这份叠加的力道还真是厉害。

何玉轩忍不住摇头。

这么说来,张丘与张也有关系。不过他现在还随着燕王出征,理应没掺和进去。

可是这张绍臣到底什么本事,亲戚还真是不少。

朱高煦本就对何玉轩有所看法,再加上一个张丘……这简直是儿戏!

何玉轩思忖,漫不经心地摆弄着两指间的不倒翁。

这个不倒翁好似个福娃娃,脸蛋上两坨红晕,大红色的外衫套着小肚腩,随着何玉轩的戳弄前后摇摆。

他揉了揉指腹,以后若是遇到几个同姓的仇家,难不成何玉轩还得仔细去研究他们是否有亲属关系,指不定从头到尾还是同一家。

这事简直是一团乱麻,追根溯源可不是件容易事。毕竟讨厌一人何必理由,只初次见面便有可能两相生厌。

何玉轩叹息,如今朱高煦随着燕王上战场,据说在战场上的表现不错,甚至屡有建功,这样一个人对他有敌意,何玉轩除了觉得自己无辜外,只能拼尽全力让他不得上位了。

不过等朱高煦能够和何玉轩再接触,至少也是这场战役结束后,那还有几年的时间缓冲。

何玉轩帮助朱高炽,其实也是在帮他自己。

这件老大难的事暂时无法解决,何玉轩略想了想就先搁置了,其实数下来整个七月的下半月他还算是悠哉。

刘生那边,何玉轩已经得到了他的回复,事态已经渐渐步入正轨。

“大人,您怎么趴着?”莺哥进来时,正瞧着何大人百无聊赖地趴在窗台上,指尖戳着不知从何处搜罗来的不倒翁,那瘦削的背影笼罩在朦胧日光下,脖颈衬得尤为白皙细腻。

莺哥忍不住想笑,何大人这个模样看起来真的很发呆无聊了。

何玉轩慢条斯理地说道:“我在吸收日月精华。”

那寡淡微薄的日光落在何玉轩面容上,温柔了他的眉眼,便是含笑的模样也多了几分柔和。

莺哥摇头:“那您是什么精怪呢?”

何玉轩慢悠悠地说道:“瞧着我这些时日的作态,看来我应该是懒鬼成精了。”

随着他的说法,何玉轩还颇显幼稚地戳着不倒翁。

福娃娃的小肚腩圆不溜秋的,正巧是何玉轩指尖经常光临的位置。

莺哥扑哧笑出来,一边咯咯笑着一边把端来的果盘放到何玉轩身边的小桌子上,“大人要是觉得无聊的话,不如出去走走?”

今日世子遣人送来了蜜瓜,莺哥看着这日头,就先给何玉轩备下了。

何玉轩伸着懒腰,“你觉得可能吗?”要他出去,还不如继续在这里呆着呢。

何玉轩随手从叉子上了块蜜瓜,“你这是怎么了?”他看着莺哥满头大汗的样子,该是跑了一阵。

七月过了,八月出头,正是秋高气爽的时候,要是这般出汗,可不是件简单的事情。

莺哥抬手擦汗,“刚才来的时候,帮着厨房的人跑了腿。”前院厨房的大娘对莺哥不错,总是给他开小灶。

何玉轩根本不限制莺哥的行动,要做什么都随他,莺哥没事的时候偶尔会去帮忙。

何玉轩抿唇,“最近有影响到吗?”

莺哥明了何玉轩问话的意思,神态很是认真:“倒也没有,虽然打仗的确有影响,但是这里可是北平,燕王会庇佑这里的。”他虔诚地说道。

何玉轩忍不住摇头,燕王毕竟是人,怎么都不可能意念庇护这里。

现在看着北平是安静祥和,作为燕王的大后方没有太大的问题,但若是朝廷孤注一掷,派人潜入后方,这便是一件难事了。

何玉轩微蹙眉,这件事倒是需要提醒一下世子殿下。

不过如今朝廷的大军还未到达,尚且还能安心。

朱高炽在这短短的时间内快速成长起来,最开始对一些事情是一问三不知,也不知要怎么决断,到了后面则开始渐渐形成了属于自己的意见,政见上有所决断,这也不过是近一月的时间。

何玉轩看在眼里,颇为感慨。

与何玉轩有同样看法的人不在少数,或许他们不会站队,但是在后面会逐渐潜移默化地影响燕王的意见。

朱棣的确淡漠,然也是个注重大局的人,只要大面上没有出错,朱高炽能符合燕王的要求,这后面的事就简单许多了。

虽这么想着,但是何玉轩丝毫没有争权夺位的激动豪情。

如果可以选择的话,他当然还是希望一切顺利,没有任何横生的枝节。

蜜瓜吃了大半,何玉轩起身把福娃娃不倒翁收起来,然后踱步到书桌前,取出他做好的旧书。

这旧书被他放在通风处晾干后,难辨真假,便是何玉轩把两本同样程度的古籍放到一处,也看不出太大的差别。

这旧书里的内容只是详略得当地描述了某些内容,而更为深层的展开则是落在何玉轩亲笔所写的又一本手稿上。

两份手稿,一份伪装字迹做成了旧书;另一份则是补充的内容。

何玉轩准备至今日已然差不多了,只是到底在什么时候呈现给世子确实是个问题。

手指在两份手稿上擦过,何玉轩偏头想了想,顺手把手稿揣在袖子里,旧书则是推了推收起来。

“大人,元书公公过来了。”莺哥进来道。

元书是世子身边的内侍。

何玉轩微愣,世子殿下寻他有什么事吗?

……

“何大人请坐。”朱高煦请何玉轩过来,看起来很是严肃,不知道出了什么大事。

除了何玉轩外,徐玮辰等人也已然落座,何玉轩竟是最晚的一人,“臣来迟了,让世子和各位久等了。”何玉轩拱手道。

徐玮辰笑着说道:“是去的人迟了。”

何玉轩微愣,就听到他隔壁坐着的幕僚笑道:“是我们建议世子殿下把你给请来的。”

虽然何玉轩已经渐渐成为幕僚般的存在,但是他的本职毕竟还是大夫,何玉轩不是每一次会议都会参加,朱高炽与何玉轩似乎有着同样的共识,不会经常如此。

这一次是出了什么事,还要叫他过来?

徐玮辰面露惭愧,“最近从战场传来的消息,附近的城池已经被收归许多。不过士兵仍有伤亡。刚才谈及了这点,便想着如今的问题是将士难以及时得到治愈,这是如论再从什么方面改进都无法短时间内进行修正的问题。不过请子虚过来,也是为了探讨一下,这其中是否有可能……”他说着说着,一陷入了停滞中。

这医术上的事情,哪有可能一朝就得到改进的?

草药的生长如同农业的作物一般都需要缓慢的时间,更勿论那些珍贵的药材,要是真的如徐玮辰这说法一般简单,那以往的难关岂不是笑话。

徐玮辰便是思及到这一点,才说不下去了。

何玉轩面露难色,“个中的难处,刚才徐大人已经说过,的确是这个问题,没法一蹴而就。有些伤兵最开始并非无法救治,只是因为战事拖延时间过长,待结束后才有我方的将士去救。不过……若是如此,能不能培育一些医护兵呢?”

朱高炽眼眸微亮,“这医护兵是个什么说法?”

何玉轩耐心地说道:“现在治疗伤兵,都是在战场后打扫时一个个运回去的。如果有一批有简单救助能力的医护兵,专门负责在战时把那些伤兵给往后运。他们的专职就是运输与救助伤员,如此或许能改进良多。”

但是这一需要时间培育,二是对军队的多余支出除非燕王能许可,不然绝对无法实施。

徐玮辰惊讶道:“这的确是会多支出一笔负担,但是如果能够减少伤员,两相抵消也不会相差太多。只是这的确需要时间来培养。”有他这句话背书,可行性倒是稍微提高了些。

何玉轩摇头,“除了这个,还有其他的问题。培养这一批医护兵都是需要漫长的时间,如此过于耗费……”

随着何玉轩与徐玮辰的对话,其他的幕僚也开始了讨论。有的同意何玉轩的观点,有的却觉得这本就是不必要的,谈论到激烈的时候,他们甚至扯开了话题,直接牵扯到了其他的矛盾。

医护兵这个说法的确新鲜,然对这些幕僚来说,军队的事毕竟是他们难以插手的。

燕王本身就是个骁勇善战的将才,行军打战虽有谋士,然大多数时候单凭燕王一人便能够掌控整场战事。

朱高炽旁听了许久,在辩论进入胶着时,他的小胖手拍了拍桌面,却是为了引起在座的注意,“子虚的看法也可行,到时候一并送给父王斟酌便是。”

何玉轩欠身,算是应下了。

这份意见是他提出来的,朱高炽的意思是他想要写一份详尽的文书递给燕王。

“这事先搁置。如今父王在外征战,然北平也不能懈怠。如若有人绕开父王的后方而直取北平,便是一场恶战。诸位都需要严加警惕。”朱高炽淡淡地说道。

如今他已经颇有威严,不再是那个能让人肆意糊弄的新手了。

何玉轩与徐玮辰等皆称是。

何玉轩更是高兴,世子的想法与他吻合,行事也更为果断,足以证明朱高炽确实在成长。

朱高炽不是每日都会召集幕僚,一旦有事才会招人。

伤兵一事先按下后,后续讨论的事务便没有插口,而是安静地听着。

待这场谈论结束时,何玉轩随着徐玮辰起身,手稿顺着他的袖子无声无息地滑落。

“这是什么?”朱高炽弯腰,捡起了掉落的东西。

何玉轩回头一看,发现那是他的手稿。

他伸手在自己的袖子里面掏了掏,果不其然,他的袖子破了个小洞。何玉轩看着那探出来的指头发愣,这衣服的质量倒是不怎么样。

朱高炽看着何玉轩那一闪而过的尴尬,忍不住笑起来,“子虚,给你。”他随手把手稿递给了何玉轩。

何玉轩推回去,“这原本就是要给世子的。”

朱高炽微愣,低头看着这份密密麻麻的手稿,“子虚竟是这般勤快?”他感叹道。

何玉轩听着朱高炽那发自内心的感慨,忍不住笑道:“臣也没懒到这个程度呀。”他想捂脸,到底是得到什么程度的懒,才会让朱高炽形成这种固定印象?

朱高炽含笑不语,权当是最开始的初次见面印象过于深刻了。

这一场对话结束没多久,何玉轩与徐玮辰并肩离开,刚走到画廊上,就看着徐玮辰伸了个懒腰,“这几日真的是困死了。”

何玉轩知道他们这些做账的,最害怕的就是数目出了差错,因而徐玮辰每隔一段时日就会仔细检查一次,而这正是他们那边最繁忙的时候了。

“账目都对上了?”何玉轩慢吞吞地说道。

“那是自然。”徐玮辰眯眯眼,“现在是紧要关头,谁敢在这上头闹事,直接一刀砍了也无碍。”

言下之意,在以往就曾经发生过类似的事情了?

画廊七拐八绕,两人并肩而行,一时之间倒也很是舒适,只不过这份静谧很快就被一声尖叫声给打破了。

何玉轩和徐玮辰面面相觑,随即何玉轩大步往前走,几步绕过花园后小跑过去,在后院的碎石路上发现了一个昏倒的内侍。

徐玮辰紧随其后,皱眉看着这场面,盯紧了旁边一脸苍白的侍女,刚刚发出尖叫声的人便是她,“这是怎么回事?”

侍女颤巍巍地说道:“奴婢过来前看到的便是这模样。”

在徐玮辰身前,何玉轩已经蹲下来,小心翼翼地摸到了他的脉搏,隔了好半晌后摇了摇头,“已经死了。”

刚才是他作为医者的警惕,这才大步赶了过来,没想到还是来不及。

尸体还带着余温,动手的人必定是府内的人。

徐玮辰一愣,这光天化日之下,有人竟然死在了燕王府内?

何玉轩与徐玮辰对话的这一小段时间,很快就有巡逻的侍卫赶来。

在判断了这事与何玉轩等人无关后,侍卫首领很礼貌地请他们两人远离。

徐玮辰乖觉,迅速拉着还在沉思的何玉轩离开。

这事要是掺和了刺客,那可直接就是一件大祸。不管任何人参与其中都会惹来一身骚。

“难不成是有人混进来了?”徐玮辰困惑。

何玉轩蹙眉,斟酌着说道:“我在把脉时,注意到他的脖子有一个针眼。这不是偶然。”

人死后就没有脉象,何玉轩也不能短时间内就判断这人是不是中毒而亡,但这无疑是一件坏事。

只能说,该是某个人混进来,或者是在做祸事时被这内侍抓包,然后反杀了这个内侍。

这是最大的可能!

徐玮辰听完何玉轩的话,顿时有点毛骨悚然,“这可是燕王府,还能随意混人进来的?”

何玉轩摇头,“燕王府内外都有人巡逻,要混进来谈何容易?最大的可能他们原本就是燕王府的人。”

要么是早早就混进来了,要么是被引诱叛乱了。

这府内最让人担心的应该是世子殿下,不过朱高炽出入都有多人守卫,一时之间应该不会出大事,就是需要多加防范。

在人没抓出来前,行事都需要多加小心了。

这事只是在小范围流传,何玉轩在下一次看到朱高炽时,从他那里得知整个王府已经加强了戒备,对外则是不告知后,也心里有数了。

人还没抓到。

燕王府内巡逻的频率高了许多,平日里还是很安定,何玉轩按部就班的,一到晚上还是会和小黑屋会面。

这段时日闲散的日子过得何玉轩很是舒坦,就算是看着小黑屋也不觉得多么难受。靠着椅背舒展着身体,随后他懒洋洋地摸到了书籍。

掀开第一页,何玉轩打算先看看这是什么题材的。

《论如何成功追到那个npc》

何玉轩一脸茫然,又是一个他不知道是什么意思的词语。

【……何玉轩一直很努力抽卡,但是他天然是个非酱,任何一次试图偷渡欧洲的打算都宣告失败。哪怕是专属明成祖的卡池都从来没成抽出过他想要的那张卡,不就是一个648的事吗?如果一个648还是不能结束,那就再加一个648是何玉轩的至理名言。】

何玉轩蹙眉,这是什么鬼。

虽然有点不明其意,但他还是坚持读下去。

【抽卡最让人讨厌的不是你抽不到自己想要的卡,而是当你全部坠机时,你的同担一发入魂,直接抽到了你最想要的的那张卡……非洲人毫无人权。】

【抽卡的概率会告诉玩家,花儿为什么这样红!】

何玉轩不由得想起了之前系统奖励的第二个东西……那个东西正好也是与运气有关,看来应该是个好物。

何玉轩眯着眼看完了整部小说,只得到了一个感叹,果然运气才是最根本的。

然今日这本小说有什么意义吗?

何玉轩从头到尾就只记住抽卡需运气,以及那句“花儿为什么这样红”。

小黑屋有时的文真是辣鸡……久而久之成为一个非常有鉴赏能力的老读者如是说。

伴随着这般的想法,何玉轩眨眼间就陷入了沉睡。

……

何玉轩次日醒来,就开始斟酌着要如何写递交给燕王的文章。

朱高炽把这件事交给何玉轩,除开这个是他提出来外,也是打算为何玉轩在燕王面前挣得一些存在感。

何玉轩深感世子的好意,然他对燕王的关注实在避之不及。

若不是这建议是他提出来的,何玉轩也想抛开来。

医护兵这事最大的问题便是要如何招募到这批合格的人,学医不是一件简单的事,何玉轩经过那种磨砺,深知其中的难处。

不仅是军队缺乏大夫,其实整个明朝都缺乏好大夫。

可几乎所有人都渴望着走科举一路,而其余的人便是成为了大夫,有混日子的,也有努力的,可这一行也要看天赋。

最为要紧的是,虽然承当着救死扶伤的责任,可大夫并没有得到过应有的敬重,相反则是备受歧视。

如此种种造成了许多困难,更勿论前朝至少还有教习的院所,直到明朝始,便彻底没了这研读的可能。除非家中能进到太医院。

医护兵若是要付出与科考同样的努力,最终只能成为次一等人,甚至还必须上战场……何玉轩虽是提出这个建议的人,却认为推行的难度还是过大了。

因而他虽然从同人中得知这个可能,却深感不易。

如果有治疗外伤的药物便好了……何玉轩沉吟,大夫开方都是需要对症下药,但如果有药物能够针对普遍的情况治疗,至少让病患撑过最艰难的时刻,能等到大夫施加救援。

有这样一味药物,那对医护兵的要求可以从需要他们懂得大量的知识,降低到只需要会用药物及时补充救人就行。

可要造出这样一种药物谈何容易?

先是需要药方,继而需要恒定一种标准,再则还需要多方尝试。

何玉轩负手踱步,思忖着这成功的把握,别的不说,至少前期还是需要进行大量的尝试。

而这个建议一旦提出,何玉轩很有可能会成为那个负责的人,这对他来说几乎是晴天霹雳。

这手怎么就这么欠呢?

何玉轩蹙眉,一边腹诽自己一边蘸墨提笔,顺着已经打好的腹稿不断地落笔。

许是早就有过思忖,何玉轩眼都不眨,顷刻间就理出了大概的内容,然后用更为简洁易懂的话语佐以解释和证明。

停笔时,何玉轩写了整整十大页。

他按摩着右手手腕,突然陷入了莫名的忧伤。

有种悠闲的日子要一去不复返的错觉。

何玉轩待文章的墨迹晾干后,收入信封内,拜托莺哥跑了一趟内院,把东西送给了朱高炽。

午后,三人三骑背负着小包裹,迅速地离开了北平。

……

朱高炽回到自己的院子时,已经是深夜。

他的贴身内侍元书给他换了外衫,端来了热茶,“殿下,您还是先歇息吧。”

元书瞧着这时辰,又是子时过了。

朱高炽揉了揉眉心,正想答应,突然想起昨日那收起来的手稿,吩咐元书找出来,“我看几眼。”

元书寻了过来,递给了朱高炽,忍不住又道:“何大人可是嘱咐过,莫要让您继续熬夜了。”

朱高炽讪笑,捏了捏自己的小胖手,他也知道自己在调养中,目前也不能肆意。

他的脾气好,身边伺候的内侍是知道的。有时候在遇到这种事,也敢多嘴说几句。

“再看看,我就看一会。”朱高炽笑着说道,然后翻开了元书递过来的手稿。

这份手稿上的字迹,朱高炽很是熟悉,午后送去前线的书信中,就夹杂了一份何玉轩的文书。

那份文书的内容朱高炽自然是看过的,何玉轩的字迹很好认。而如今便是再重新想起那文章里的内容,朱高炽都有点兴奋,若是真的能做成的话,那可真是一件大好事!

朱高炽把心神拉回来,就着热茶看了几页。

渐渐地入了神后,他连茶水都不怎么喝了。

元书在旁边看着着急,但是他也知道什么时候能说,什么时候不能说。

眼下这状况,便是那不该打扰的时候了。

元书只能去外面吩咐小内侍备好了宵夜,并重新泡茶,然后给朱高炽手边的茶杯换了热茶。

时间一点一滴地过去,转眼间,朱高炽竟埋头看了小半个时辰,姿势一动不动。

若不是元书看到了世子殿下偶尔翻动手稿的模样,他甚至担心朱高炽是不是昏睡过去了。

“这果真是个……”

朱高炽突地站起来,激动地在屋内来回走动,脸色发红,就像看到了什么大好事一般。

“子虚还真是一鸣惊人,此事难成。可若是成了,定然是大好事啊!”

朱高炽看着这散落的手稿,这心中的澎湃之感几乎喷薄而出,忍了又忍,方才压住了激动的感觉。

元书看着朱高炽这模样,突然想起日间的事,低声说道:“何大人早前派人送了本旧书过来,不知世子殿下可否要看看?”

“赶紧拿过来。”朱高炽摆手。

元书连忙去寻,很快就找到了那本皱巴巴的旧书。

朱高炽翻动了几下,这本书陈旧得几乎要掉落,模糊的字迹有些看不清楚,但是那一字一句确实是何玉轩手稿里所提及的内容。

以这本旧书为核心,何玉轩的手稿构造了一个新的可能。

……

明朝的铁矿开采从不是一个定数,而是依据朝廷需要才会开采,不需要时便停摆。

明太.祖曾言:“利不在官,则在民。民得其利,则利源通而有益于官。”

从这话可看出,明太.祖对开采铁矿并不是秉持着一种支持的态度。

在限制官矿开采的同时,在洪武二十八年允许了私人开采。与此同时铁课虚有其表,几乎不再作为税收的主要部分。

而炼铁一行,也渐渐陷入了一个困境。

古往今来皆是用木炭来炼铁,然逐渐大规模开采的后果,便是树木砍伐严重,直到宋朝后期开始逐渐转化为用煤炭来炼钢铁,然这其实蕴含着一种缺陷。

在炼钢铁的过程中若是用煤炭来燃火,会使得练出来的铸铁性脆,不管是做民用还是军用,效果都不如木炭炼铁。

然林业日渐枯竭,这点便是朱高炽也很清楚,几乎是无法回旋的余地了。

而这旧书中提出另一种可能,那便是洗煤。

洗煤能分离出开采出来的原煤里的杂质,能尽可能地减弱煤炭对炼铁的影响,大大提高炼铁的质量!

而这一项,这不过是旧书里的一小部分内容!

佐以何玉轩的手稿,如果真的能成行,当真是一件痛快之事。

尤其对如今的局势大有助益!

这让朱高炽如何能不欣喜高兴?

朱高炽下定决心,返身走到书桌前,迅速蘸墨写了一份新的书信,然后叫道:“传人进来,快马加鞭,把这三样东西送给父王!”

这事过于敏感,正如何玉轩手稿所说的那样,还是需要先经过燕王才能实行。

欣喜中的朱高炽自然无视了何玉轩在手稿中的殷切希冀,只愿世子殿下能抹去他的名头,他不愿贪功云云。

朱高炽摇头,这怎能不说呢?

深夜做梦的何玉轩打了个哆嗦,原本的美梦不知为何异变成了噩梦,冷得他越发往被褥里团。

……

整个七月,是燕王的军队肆意争夺城池的时间。

唯一可惜的是,虽然早有谋划,便是大同还是没拿下。陈质退守大同后,直接切断了代王欲起兵呼应燕王的可能。

如今是八月初,朝廷的队伍还未抵达,然消息已经传到了燕王军中。

建文帝命长兴侯耿炳文为大将军,同时佐以驸马都尉李坚为左副将军,都督宁忠为右副将军,号称百万大军,实则的兵马应是十三万左右。

燕王麾下,如今约莫有数万兵马。比起朝廷的兵马自然是不如,而最为要紧的是,朝廷对周围的藩王还是有着一定的掌控,如果朝廷下令要藩王参与其中,那便是两头夹击了。

道衍早有预料,频频使人与宁王联络,并且花费大量的钱财去疏通宁王属地的将帅。在得了燕王默许的前提下,这并非难事。

不必宁王的将士多么舍生取义,但凡在宁王动摇时有所帮助即可。

燕军大帐。

大帐内悬挂着一面巨幅地图,上面大大小小标注着地点,重要的位置都被用红圈给圈出来。

宽阔的帐内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血腥味,门口的亲卫极为严肃,出入者除开燕王亲近的几个,没有任何人能入内。

三宝端着热水过来,“王爷,该换药了。”

朱棣神色淡漠,靠着软榻,合眼不知在想些什么。闻言淡淡地挥手,便是不必的意思。

三宝的视线落在朱棣的胳膊上,忍住一声叹息。

燕王向来是钟情于亲自出征厮杀的人,躲在营帐的大后方不是他所愿,所以常是身先士卒,更时常有亲自断后之举。便是他身边之人,如三宝也是经常披甲持刀,随同赴战。

能跟在燕王身侧,没有一人是孬种。

燕王如此英勇,偶尔受伤也属正常。

三宝苦恼的是这位爷压根就不在意伤口,偶尔换个药都是难事。

好在一旦上了战场,燕王受伤见血便不再是一件难以处理的事。燕王的注意力自然而然的注意落在厮杀上,少了一丝暴动不安的煞意。

三宝弯腰把水盆放好时,恰好门外有亲卫掀开门帐,行礼道:“王爷,北平送来的文书。”

三宝见朱棣颔首,便去接了过来,然后尽数递给燕王。

朱棣眼眸幽冷,随手拆开了最上的书信,是照例送来的关于北平的事务。

朱高炽是个实诚的人,早前犯错的记录也会被他列入其中,随着朱高炽渐渐的变化,朱棣也犹如看到了朱高炽的成长。

他虽然偏爱二子,但是世子有所长进,朱棣自然也是有些淡淡的欣喜。

看完朱高炽的书信,朱棣的视线落在下面这一封,那熟悉的字迹让朱棣微微挑眉,有点感兴趣。

好几份要务,这能排在第二,想来是有点重要。

朱棣倒是有些好奇,何玉轩写的是什么。

朱棣的气息无形缓和了些,三宝心中有数,今个儿北平送来的应当是好事了。

一刻钟后。

朱棣摸出了自己的印章,三宝下意识取出了印泥,亲眼看着王爷在他所读的这份文章上戳了个记号,而言语中也很是宽厚,“让世子放心大胆地去做。”

三宝微讶,王爷难得在提起世子时语气都显得很温和。

朱棣对何玉轩提出关于医护兵与标准伤药的意见很感兴趣。

若是真的能推广,便是耗时再久又如何?

朱棣本便是将帅,为将者,最心痛的便是士兵伤亡。

若是真的能成,至少外伤这部分的药物能有一个标准,朱棣当然会强制推行。

便是那个所谓的医护兵,如若从药物下手不成,便是不行他也会挖出一部分人来尝试。那群龟缩在军营的军医只能做到战后止损,战时这部分倒是从未被纳入考虑的范围内。

三宝把燕王盖章的文章送出去,不多时又原样拿回来,同时手里还捏着一个油纸包,语气有点困惑,“王爷,这是刚刚北平加紧送来的。”

燕王蹙眉,这加急的速度几乎能和正常速度的送信一般,难道是出什么大事了?

大帐内的气氛有些冷凝,三宝也不敢出身,生怕真的出现了什么坏局面……比如被后方偷袭什么的。

半晌后,大帐内清脆“吧嗒”一声,却是朱棣硬生生掰断了桌角。他丝毫不在意虎口崩裂的血痕,抚掌大笑,“哈哈哈哈这买卖做得不亏!”

这何子虚当真是留对了!

便是将要入帐的道衍,都听到了燕王的大笑声,如此畅快高兴的笑意,在这近一月可真是难得。

道衍面有好奇,在亲卫的引领下入了营帐,却看到燕王在大帐内踱步的模样。

“王爷可是收到了好消息?”道衍打趣道。

朱棣把手稿递给道衍,凌厉的气势随着笑意淡化了,“若是真的,那便不只是好事了。”

道衍接过来,细看了几眼,神色渐渐严肃起来,再看几页,且叹且笑,“子虚可真是……”

他话语未尽,话头一转,“王爷不怕是假?”

朱棣坐在软榻上,腰板挺直,那战袍披身,比之常服更显利落凌厉。他剑眉微挑,气势乍然外露,凌冽异常:“成如何,败如何?”大帐内只余他淡漠的声线,“难不成我连这都不敢赌?”

……

“哈秋”

何玉轩清早爬起来,发现他还是着凉了。他困倦地靠在床头给自己把脉,然后让莺哥帮忙抓药。

莺哥无奈叹气,“您这还是中招了,这几日还是多穿几件衣裳吧,可别再光脚下床了。”

何玉轩在内室走动时,往往直接光脚踩着地板,那发凉的触感自脚底而生,往往让他清醒许多。

何玉轩任着莺哥埋汰,懒洋洋地说道:“日后会记住的……等等,你怎么又翻出这件衣服?”

他有点心悸地看着莺哥搭在手上的衣裳,心中一闪而过朱棣的面容,顿时背后发寒,只觉得他的病凉上加凉。

莺哥困惑,“您不是说这是王爷的衣裳,难道不还回去吗?”

何玉轩无语凝噎,都隔了半拉月莺哥才想起此事,也是厉害……

他有气无力地说道:“这衣裳我上身过,顶多对王爷道声谢,还,是万万不可的。”

何玉轩可不敢想象朱棣收到这衣裳时的表情……莺哥还是太天真了些,何玉轩决定日后要好好教导他一番,免得隔天一不小心给他卖了。

莺哥疑惑地低头看了几眼,忍不住说道:“可是您之前说过要还……”

“那时我没想到会是王爷啊……”何玉轩身子软不拉叽地歪到在被面上,闷声闷气地说道,嘟哝的尾音带着些许无奈。

谁会想到朱棣会随手做好人好事呢?

何玉轩决定不必等日后了,择日不如撞日,今天就让莺哥明白花儿为什么这样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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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明天出门,去长沙玩几天,到时候更新不能保证字数了(捂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