搜罗小说>耽美小说>港黑卧底绫小路的工具人手札>第124章 If线 赫拉克利特之河

呼啸的风打在列车窗户上, 辘辘的登上去东京之路的列车就像是一波又一波不知道疲倦的歌曲。不同的人在各种声音中可以感觉到独属于自己的共鸣,因为声音本身, 不管是音乐也好,是听不懂的语言也好,都是利用声波在传递感情。

“我想在你去找「狮童正义」之前, 再和你确认一件事情而已。”

坂口安吾问道:“什么事情?”

“你还记不记得, 当初太宰先生而死的那名小队长,就是那名带我进港黑的小队长。”

“还记得啊,因为那人也是异能特务科的卧底。”

否则坂口也不能读取那个人的遗物上留下的痕迹, 知道绫小路清隆给坂口留下讯息,并且约他一起见面的事情。

这句话,坂口安吾并没有说, 但是我知道他想要说什么。

“那, 你还记得那个人叫什么名字吗?”

这才是我关键想要问的问题。

我在很早以前混进异能特务科的时候,我就有留意到底异能特务科的核心资料是什么,在那时候我就知道「书」的存在。但是, 我并不确信这本书能够真的改变现实,甚至是这个世界的存在。为此,我制造了「无名小队长」成为我检测「书」如何「合理化」不合理的世界, 它的缺陷以及可靠性的重要工具。

我也曾经利用「完美犯罪」掩盖了我做了这一点,如果坂口安吾能够知道小栗虫太郎的把戏的话, 却不能发现这本「书」制造出的人有什么问题;就算是拥有特殊系异能的太宰治也没有发现这一点的话, 那就说明了「书」确实凌驾于所有特殊系异能。

书中所写的「文字」也会化作「现实」。

那么, 如果我顺利从我父亲那里得到认可的话, 我也可以从这款人生游戏顺利退游了。我记得,我之前和「少女Collection」中的「白」与她的哥哥「空」曾经聊过,他们说「人生游戏是一个免费游戏,因为免费,所以必然存在着很多不可攻克的Bug」。

像是没有复活系统;像是没有新手礼包,没有新手指导,直接把人抛到游戏里面,靠着仅存的智慧摸索出自己的道路来;而且每个人都是玩家,他们生活在这个游戏里面,因为灵活敏锐的适应性所带出的「刺激-反应」体制又造就出社会的复杂性,总会让玩家在不知不觉中就掉进了难关中。

像是说一个F级玩家无辜地掉进了SSS级的社会群体里面。

这个时候除了自认倒霉就没有其他解决方法了。

因为游戏设置上本来就是很多的缺陷,再加上,这个游戏唯一的通关方法就是「死亡」,所以,我们可以得出这么一个结论「人生就是一款垃圾游戏」。

我和他们在下国际象棋的时候聊的,他们的棋路不输于任何一个世界级的职业选手,但是「空&白」兄妹确实寂寂无名。我认为这是他们对这个人生的选择。

我的人生选择在何处。

我并不知道,我只知道如果我有的选的话,我会更好,比现在更好。

我下车的时候,便与坂口安吾分道扬镳。他说,他会按照「狮童正义」的吩咐处理「绫小路清隆」的,但最好不要再出现在狮童正义面前了。对方不是那么好对付的。

“我知道的。”

我这次的目标是「那个人」。

我觉得我是时候该结束这些日常生活了,我并不打算等别人发现自己的计划时再去做。不仅是太宰治,江户川乱步也让我产生计划会被打乱的复杂情绪。我不明白的是,为什么他们要去阻止我。如果真的足够了解我的话,其实应该支持我走下去。因为那就是我想去做的。

亦或是,我想起了当初阻拦我的一号。

三年前,得到了一方通行帮助的「一号」阻止过我死遁的计划,阻止我彻底离开这个学园都市的计划。我隐隐之中,觉得如果真的要阻止我的话,那其实还是就像是当初一号说的那样

“你之所以独立一人,不是因为谁都不靠近你,而是你拒绝了所有人。所以当他们感应到你的拒绝,他们就会把自己觉得「最好的事情」放在你的面前,让你去接受,让你接受他们。”

一号安静地说道。

“这个时候的你毫无选择,那你就是输了。而真的发生的话,那就是我赢了。死永远都不算是失败,只有当事情超出自己的掌握,那才是真正的失败。”

……

我在想,这就是所谓的「我」与「我」之间的对决吗?

今天就是结局见分晓的时候。

我打算去「那个人」的医院,而就在我动身的时候,我从候车室走过一个人的身边,他的出现让我停住了脚步。他坐在椅子,双手交叠放在膝盖上,他的声音很清晰有力。

“我从来不会阻止一个想死的人去死,也不会去拯救一个求救的人存活。因为我只是偶尔会做些好事,却不代表我是一个好人。”

是太宰治。

“清武嘴巴很严,所以我打不开他想说的话。但是,每次这个时候,我还是想起他在医院里面跟我说的那句话「人活着是什么感觉」。我就觉得我不应该放下这个问题不管,我也想知道这个答案,等着别人告诉我。”

“你想告诉我什么。”我站在原地看着太宰治。

“我只是觉得,不要随便让人死去很重要。”太宰治回头看向我的方向,说道,“你就算重新开始,你觉得你还是「你」吗?”

我不知道太宰治到底从哪里知道我接触到了「书」,也许是坂口安吾,也许是清武不小心被套了话,又或者很多渠道。但是他也许知道我想做什么。

有时候,我会觉得我和太宰治有种难言的默契,不用开口说,我也知道他想什么,他也知道我在想什么。然而我们彼此的目标并不是共通的,所以才会出现那么多矛盾、争执、交锋与对峙。

太宰治说道:“你听过「赫拉克利特之河」吗?”

我当然知道。

这和「忒修斯悖论」相似的悖论。

江户川乱步在池袋那时候对我说过,我总是在模仿别人,将所有别人的习惯组装成现在的「绫小路清隆」还是原来的「绫小路清隆」吗?

我们就讨论过和这个问题。这是普鲁塔克提出的问题,指的是如果所有船上的零件都被替换了,连最后的一片木板也不是原来那块,那这艘船还是忒修斯的船吗?

而这里,「赫拉克利特之河」说的是「人们虽然同样渡过相同的河,但流经身边的水却是不同的」。

“但是不会有人介意的。”

不知道就没有关系,一切都还是重新开始。

“为什么你会这么说?”太宰治鸢瞳沉下晦涩的光芒,反问道,“认识你的人都会介意。你不能自己做决定。”

“太宰先生说这话的时候,为什么不想想你自己在诉求自杀的时候,你考虑过周围人是否介意呢?一个极端自我主义者无权决定其他人的做法。”我说着的时候,突然间意识到了一件事情太宰治在用缓兵之计。

我明明意识到这一点,却像是被人定在了原地一样,我继续说道:“你知道,你的朋友会介意,你的学生也会介意,你也没有想过他们。如果你今天阻拦我的话,你今后的每一天我都会阻拦你。太宰先生,你有觉悟吗?”

太宰站起身,举起手说道:“抱歉,我没有这种悟性,但是某人有。”

我顺着他的目光回头,看到中也手上拿着一张照片那是世界最著名的钟,费城自由钟的照片。

“「异世界导航」可不止只有首领有哦。”太宰治沉下声音,对我说道,“你还记得某人在学园都市当研究员的时候,是受谁所托吗?”

异世界导航要取下对方「欲丨望之源」的话,需要引起对方的注意和警觉,这样就可以让他将无形的「欲丨望之源」换成实物,方便人取走。

“首领和我们做了一场戏,让你拿走异世界导航的时候,让你计划不断成功的时候,包括江户川没有赶上阻拦你的时候,你应该都会觉得你不断地走到你的「胜利之路」。这个时候,成功把你和清武分开后,你也没有办法感应到另一个「异世界导航」的存在。”

“在我和你聊天的时候,中也已经进入你的意识世界了。看样子”太宰治也跟着看向中也的方向,“他成功了。”

太宰治说了那么多的话,我没有一句过脑,我只是盯着中原手上的照片。那是我第一次掉进《圣经》的坑里面。只因为在我年幼的时候,认识到了自由钟。而自由钟上刻着《圣经》中《旧约利末记》》的名言「向世界所有的人们宣告自由」。

于是,除了「胜利」,「自由」也刻进了我的命运里我的这一辈子成了我与父亲较劲的源头。无论如何,我都要让父亲承认我的自由。

我所有为了争取「自由」做的事,所有那些的记忆都在脑海里翻滚不息,最后只剩下一片风平浪静。但,其实那应该不是从我意识世界里拿出来的。因为我从小到大,都没有得到过任何属于我的东西,直到我从横滨出来前。

他们大概是从清武那边得到了我的一些记忆才会知道我对「自由钟」的执念。但,我真正的欲丨念,他们应该没有发现。又或者,他们发现了也没有说。

“哈哈哈哈新表情。”太宰治的话立刻让我清醒起来。

我下意识看了他一眼。

“你刚才吓到了吧?”

我……

其实我知道的。

我知道中也是心地坦荡明朗如晴空的人,也正是因为这样,我才想要接近他。他不会是那种随便碰触别人东西的人。

他们做出这场骗局,只是想要阻拦我,想要让我知道,我还有很多人可以去依靠,去信赖。他们也拥有让我去信任的能力。

那该怎么办呢?

我还是坚持自我吗?

我可以一个人走下去,又或者选择携伴而行?

明明彼此相处没那么久,为什么他们想要给我帮助?

我该如何做好呢?

然而就在我望向中也的方向时,他双瞳明亮,目光坚定。

他叫我的名字「清隆」。

我想起那曲《梦醒时分》,想起那句旋律里深藏的话语「你唤起我的名字后,我离开束缚我的土地,想与你一起趋向光明」,有那么一瞬间,我觉得我知道该做什么了,但我却无法动弹了。就在这时,太宰治从我背后推了一把。

“又不会害你,你到底担心什么?快过去!”

是啊……

我到底担心什么?害怕什么?

而中也却已经走到我的方向,双臂对我展开拥抱。

“我会尽力帮你的,相信我。”

他说完的时候,拍了拍我的后背。

这个时候,从下一趟列车赶上来的江户川乱步抓着我的手臂,我注意到他手上绑着透出血迹的纱布。他就像是蜷着拳头的孩子一样,对着我,就像河豚鼓脸一样生气说道:“我跟你说过,如果你不用哨子的话,我绝对会生气,以后不会理你的。结果你真的不用!我把那些人都举报个遍!气死你!你想要自己出口气!?不行!你乱步大人生气极了,要赶在你面前做完这些事!还有,你快点把我的哨子还我!”

他一说完就开始搜身,我说在清武那里之后,他决定要鼓动社长去劫地牢,免得清武把他的哨子给私吞了。

“…………”

这孩子气的发言。

“……安吾这次去,是为了检举狮童正义。”太宰治举起手,插了一句话提高存在感,“否则他会被织田作那五只小萝卜头鄙视极了。”

我想起他给坂口寄的那个视频,刚要回应,就被江户川拉着坐回横滨的车子,以他的架势估计要骂我一趟车的时间。我向后伸手的时候,看到中也的手也抬起来了,也抓住了他的手,带着他一起上了列车。但太宰站在原地没有动。

我坐在返程的列车上,看到他低头用手机写信息,像是料定我会看他一样,他对着我摇了摇他的手机。

于是我看到「甘乐」给我发了一条短信。

「甘乐:改变一点想法,你就会豁然开朗,甚至焕然一新。」

这鸡汤可以说给的很拐弯抹角了。

列车启动的声音开始响起,我从列车上跑了下来,趁着太宰还没有离开……

我不知道为什么就是知道他明明不会待在东京,却一定不会和我们同车。

我只知道拉住他的手臂,他的袖口很滑,顺着袖口,我直接抓住了他的手,把他往列车里面进。

“……你……”我不知道对他说什么,应该对感谢的人说谢谢的时候,我却开不了口。

“你刚才在中也出现的时候,出现了其他的表情了哈哈哈哈哈哈。”太宰治极尽嘲笑之能。

“……太宰先生,致力于让我出现各种表情弄出表演,你觉得有意思吗?”

“恕我直言,很有成就感。”他并没有点破我知道这个是骗局,只是顺着话说。

他的手是热的。

“不过,我从来都没有想过要被迫和男的拉手,这个可怕的记忆我一定会留到我死前的。”太宰治下一秒用夸张又嫌弃的言辞表示自己非常消沉。

“你说得我好像很愿意一样。回横滨救清武也是一堆事情,请你既然参与了这件事情,你先把事情完美解决之后,再去死吧。”

“啧。”

“我听见了。”

又是得重新开启新的计划。

我以前从来没有想过依靠别人,但是不知道为什么现在却觉得这些应该是那样自然而然,水到渠成。也许只是拥有朋友的幻觉吧?但又觉得就算是幻觉,我也可以稍微享受一星半点。

回横滨的时候,列车是逆光而行的。

大片大片的阳光披撒在他们言笑晏晏的眉眼上,仿佛人生就是那单轨列车,一往无前,所向披靡。

《圣经》告诉世人,神明是光。

当他们出现在我们身边,哪怕在黑暗之中,四周也会像白昼那样亮起来。

If视角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