搜罗小说>游戏竞技>幸存者偏差>第160章 无穷可能 人类所拥有的时间,既是牢笼……

  这片重复杀戮的森林里, 忽起了一阵雾。

  被黑暗笼罩的界如同一片夜色下的冷湖,寂静,没生机, 一滴诡谲的绿色滴落去,晕散开来, 一, 将整片湖水染成莹莹的绿色。

  雾气弥漫在整片山林,连同远处被炸毁的废墟,向外不断地延伸, 扩散。

  诺亚感觉不对劲。

  差最后一收尾的时间,集体献祭很快就要结束。他甚至能感觉到自己身体源源不断被输入来的熵, 囊括整个人类族群的混乱,他们的信息, 他们的情绪和记忆, 一不化作他冲破封印的能量。

  可眼前的浓雾却丝毫未散,雾气渐渐地半隐去安咎的身形。

  他能感觉到一种强烈的敌对力量在涌现。

  是他吗?

  不可能, 诺亚在心中否决了这个念头。

  他现在正困在时间深渊, 从来没从时间惩罚中逃离的先例。

  更何况,他的人类化身都已经被他彻底毁掉。

  但他的人类化身是没心脏的。

  心脏呢?

  诺亚忽想到什么, 一条长尖锐口器的触手从他身后窜出,朝低垂头颅的安咎飞射而来。

  触手的口器在半空中张开,里面露出许多锋利如刀刃的锯齿,直直对准了安咎的胸膛。

  暗绿色的雾越发浓郁了。

  诺亚惊讶地发现,他操控的触手竟法再向前推一寸。

  差这一寸。

  不仅如此, 他之前用来捆绑住安咎的触手,也都在同一时间受到某种压迫,竟被迫松懈开来。

  安咎从他的控制下脱离, 但并没落回到地面,他悬浮,依旧垂头。

  这股强的力量形中与他产生了对抗,诺亚能明显地感觉到,这力量和他同源。

  就是他,也他。

  一种压缩后反弹的声音冒出来,就像一场小型的爆炸,出现在浓雾的深处,紧接,他听见皮肉撕裂、伴随粘液搅动拖拽出来的声音。

  一瞬间,他感觉耳边数以亿计的音叉被同一时间重重敲响,每一个细胞都遭受到最强的刺激,为之震颤。

  安咎的脚边传来嘶嘶声,就像是蛇尾快速摩擦地面发出的声响,很快,一条,两条,温热扭曲的蛇形触手缠上他的脚踝,一向上攀爬,沿途与他的肌肤相蹭,摩擦出一片暧昧的暖热。

  足踝,膝盖内侧,腿根处,持续向上,腰侧,胸前,锁骨,侧颈光滑的肌肤,最后是脸颊。

  蛇尾般的尖端轻柔地蹭了蹭安咎的颧骨,仿佛是一种慰藉。

  安咎睁开了双眼。

  与此同时,他的胸口从内撕裂开,诸多绿色触手如花瓣绽放出来,钻出来,他的肌肉和骨骼是土壤,是复苏的温巢。

  那些在外亲密将他环绕的触手编织出一个网,令他可以就此放心倒下去的网,他倒下去,神得以重生。

  拉撒斯姆震惊于胞弟的异地复活,这几乎是从一个人类的身体里诞生出来。

  雾气越来越浓,这力量的压迫感也愈发强,他可以肯定的是,这比之前的他还要强。

  但即便如此,他是不可能超过自己的,拉撒斯姆确信。

  此时此刻的自己,吞噬了全人类的熵,甚至要超出之前的能量。他抬头确认,漫天的满月同一时间眨了眨眼。

  监视集体献祭的本体告诉他,一切即将结束。

  他是来不及的。

  许许多多触手将昏迷的安咎包裹起来,如同一蝴蝶的茧,每一的末端都连接他空荡荡的心口。

  而那从安咎身体里分裂出来的怪物,却不是简单的触手而已,他几乎法被描述和形容出来,没扭曲的触手和畸变的庞躯体,几乎不会出现于任何人类的想象中。

  他的身体呈半透明的状态,表层镌刻散发微光的蛇形纹理,身形瘦削而高,周身笼一层法散去的雾,形态不断变幻的,浑身的纹理如同被强拔出的植物根茎,纠缠不休,他每一秒的形态都不尽相同,根本法琢磨,上一刻是可供放置于神殿中的神明形象,下一刻却比魔鬼更为可怖,最危险,最威严,也最神秘。

  那半透明的身体如暗流涌动,里面埋藏一颗完整的心脏,一团荧绿色的光芒,闪烁生命的光华,也象征时间的秩序。

  拉撒斯姆看到眼前这一幕,已经不再讶异,他的确回来了。

  那个被他困在时间深渊中的弟弟,已经冲破了惩罚的诅咒。

  但要他不,他的力量不消亡,永罚之轮依旧不会停止。

  “你从时空永罚里找到自己了。”

  寂静林中,他的弟弟能听到这句话。

  但对方并没回应,而是直接发起了攻击!

  一球形的光横劈而来,如同闪电,绿色的闪电。

  拉撒斯姆并没尝试躲开攻击,嘲讽地对他的弟弟说。

  “你知你的攻击是效的。”

  强光穿透了诺亚的身体,将肉身一分为二,但光还未褪去,他的肉身又粘合在一起,露出一个阴沉的微笑。

  “哪怕这具低维生物的身躯真的被摧毁,你也法摧毁我。”

  他一如过去那般,高傲宣告自己即将唾手可得的胜利。

  “你甚至没办法阻止我,其实你也不必阻止我。”

  “这个持续膨胀的宇宙里,光是人类这样低纬度的生物可观测到的,就至少两千亿个星系,这里面类似银河系的星系也数千亿个,光是在银河系里,太阳这样的恒星就千亿颗,区区一个地球,区区人类一族,渺小到和宇宙里的星尘没区别,你的眼中没完整的三维宇宙,反倒执于这其中一个生命体,就像执于一粒灰尘,不可笑吗?”

  拉撒斯姆告诉他,“你现在收手,对这个宇宙造成的影响也不过是一颗星。”他的声音里带高维生物的蔑视,“你看得到时间线,看得到一颗星的命运,宇宙每时每刻都在熵增,太阳终一天会膨胀,会吞没这些星,哪怕不被吞没,地球表面也会剩熔浆和超高温,人类总一天会灭亡,这是三维宇宙的宿命。”

  眼前不断变幻的生物却依旧没打算放弃的意思。

  “他们的宿命是时间尽头的热寂和消亡,不是被你提前灭亡。”

  绿色的微光闪烁,如同时间的计数,是公平的,也是可阻拦的。

  “你干预的不是一个人类,不是一个星,是一个宇宙的未来,我是时空之主,使命就是维护时间的正常运作。”

  拉撒斯姆笑了,用人类的模样发出嘲弄人类的笑容。

  “那又如何,你真的以为你可以阻止我?”

  他的眼前出出现一团不断膨胀的蓝色光团,数似若的光从面八方飞来,凝聚在这里,那都是人类制造的熵。

  巨的能量足够引发一场毁灭一切的爆炸,光团的中心如同一个深渊,冲中突释放出穷尽不可名状之物,那是人类的绝望、狂悖和混乱化作的武器。

  可对方半透明的身体里也涌现出数变幻莫测的肢体与武器,两者交锋,一时间周围的雾气都为之凝固,半秒后,整个森林的树都被生生震断!

  两方力量过于庞,拉撒斯姆处于防守之中,他知自己的弟弟不是为了赢就肯牺牲一个宇宙的人,以他并不担心,而集体献祭马上就要结束了。

  “既你不肯罢休,那不如去吧。”

  他冷酷地宣告结果,“不过在临前,你还可以尝一尝一整个星球的熵是多的力量。”

  就这样,他抬起右手,蓝色光团凝聚在手心之中,那光芒刺眼比,亮得就像是宇宙边缘的一颗蓝色恒星。

  他抬起手,对准了弟弟的心脏,准备一次就解决掉他,也直接抹去这里。

  “俄尔普斯·柯罗诺斯·切亚昔。”拉撒斯姆念出了弟弟完整的名字,上一次他没这样做,也不屑于这样做,但这一次,他必须彻底毁灭他,用他的姓名作为切入口,倾注的力量将他击溃。

  光团不断膨胀,最终飞射出去。

  但一切并不如拉撒斯姆想。

  眼前和他一样的高维生命体,并没被他强的力量击垮,相反的,那蓝色光团停留在对方的面前,他们之间如同隔一不可攻破的屏障。

  “抱歉,忘了说了。”

  他笑了笑,半透明的形态中出现了一手,穿透了蓝色光团,后紧紧攥住。

  “我被一个人类赋予了新的名字。”

  过去那个神冗长的代码,已经不再是他生命的索引,也不再是他的穴。

  拉撒斯姆一瞬间的慌乱。

  “你疯了,神怎么可能被低维度的人类命名!”

  “那怎么办?谁让我喜欢呢?”

  沈惕将光团狠狠攥紧,那是一整个星球的混沌。

  拉撒斯姆威胁他,“你不可能摧毁这些熵,能是们吞噬你。”说,他操控光团,目标是沈惕的心脏。

  可就在下一秒,沈惕却超乎他想象的,将那团熵值的光球握紧。

  “我的确没摧毁们的能力,但是我掌控时间。”

  沈惕凝视那蓝色光团,“这的确是一百个平时空的熵值总和,能量巨,但是你忘了,这份能量的背后是数个人类。”

  一个短到连拉撒斯姆都法感受的瞬间之后,沈惕突来到他的面前,半透明的身体逐渐变成他人类时的形态,手中是那团来自于拉撒斯姆的蓝色光团,他最的武器。

  也是他忽略的最软肋。

  “既你已经把这些熵值都吸收了。”

  “那如果,我将这些熵值背后人类的时间线全部展开……”

  光团被狠狠扣入拉撒斯姆的心脏。

  一个人类的确渺小,但他的一生是由数个瞬间组成的,每一个瞬间,他可以做出限种选择,每一个选择将分裂出一个完全不同且平的时间线。

  展开每一个时空,每一个人类在每一个时间会发生的全部可能,得到的,就是真真正正的穷。

  沈惕用气声念出了兄长的名字,撕开一个通往对方心脏的索引,“拉撒斯姆·切亚昔,你会怎样呢?”

  下一个瞬间,伴随痛苦而剧烈的嘶吼,地震动,诺亚的人类身体都在一阵强光中陨灭,化为灰烬,而吞噬了整个星球的拉撒斯姆本体,也被这穷的可能反噬。

  高维度的生物蔑视被时间束缚的人类。

  但人类拥的时间,既是一生也法逃脱的牢笼,也是最的武器。

  黑暗的夜空被撕裂,随拉撒斯姆的反噬,那数监视献祭的蓝色“眼睛”也消失不见,裸露而出的,是纯净如水晶的天空,还终将膨胀毁灭,但此刻依旧存在的太阳。

  半透明的身体在阳光下,如同玻璃雕塑,熠熠生辉,绿色浓雾散去,沈惕从半透明的原身中剥离出来,回到人类的形态。

  拉撒斯姆被粉碎成数的粒,游荡在高维度的宇宙中,法再回到三维宇宙。

  而他用自己的神力驱使的永罚之轮,也悄静止。

  沈惕从时空深渊的循环中被释放,得以自由。

  眼前是被层层裹住的安咎,触手一层层剥开,如同花瓣绽放,最中心被保护的安咎显露出来。

  沈惕走过去,将他拦腰抱起。

  安咎胸前满是鲜血,在沈惕的触碰下,他些艰难地睁开了双眼。

  “你回来了……”

  “嗯,回来了。”沈惕抱住他,对他露出一个些孩气的笑,眼神里的水雾却没散去,晕一层淡淡的悲伤。

  安咎也笑了笑,抬起手,碰了碰沈惕的下巴。

  “结束了吗?”

  沈惕头,“结束了,咎,我们赢了。”

  没了心脏的安咎苍白得如同一张纸,被鲜血浸透的纸,他笑,“赢了,你为什么掉眼泪啊……”

  他想抬手给沈惕擦,却发现自己快没力气了。

  “我好累啊……沈惕,”安咎靠在沈惕怀里,气若游丝,声音轻得几乎快要听不见,“我想回了……”

  他太累了,好像活了好久好久了。

  失去的一切已经压垮了安咎,原本这一次的生命,就像是神心脏的寄居体,是被强挽留下来的。

  现在没了神的心脏,亡也就是他的宿命。

  “好。”沈惕抱住他,“我们回,很快就回。”

  安咎轻轻嗯了一声,“……我爱你。”

  “我……”

  就在沈惕开口的瞬间,这个时间线的安咎在了他的怀中。

  萧条的林中,日光残酷地落下。

  沈惕用很温柔的语气对安咎说:“等我回去。”

  “我带你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