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爷爷为给你冲喜定的婚事。”

  拄着拐杖坐在霍鑫泓床边, 霍啸云刚从公司回来那身中山服还没换下, 一手拿着手帕抹眼角:

  “这段时间他跟你一起住在这。”

  “我,知道。”

  为了符合昏睡两月多刚清醒的背景, 霍鑫泓刻意让声音听起来断断续续,让人感觉说话吃力:

  “想,让他,过来一点。”

  “好好好, ”

  莫说让今淼过去, 哪怕是霍鑫泓当下想要初一出现满月,霍啸云也会让人想办法,立时转头向今淼招手:

  “赶快过来。”

  “还有, 鑫言。”

  与熟睡时相比,霍鑫泓和霍鑫言之间的差别更明显,譬如霍鑫泓的眼神虽然表面是安然自若, 但眼底总是藏着些捉摸不透的念头;又譬如霍鑫泓此刻只是放松靠在床头, 不说话时却隐隐让人感到无形的压迫。

  “你好。”

  信步走到霍鑫泓床边,今淼意外地镇静, 只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半天憋出一句:

  “你看起来气色很好。”

  “谢谢。”

  浓黑似墨的眉毛, 霍鑫泓那双像海一样湛蓝的眼眸, 显现在偏白皙的皮肤上, 如此分明;当被这双眼睛注视时, 今淼的心跳不争气地快了起来, 听他对霍啸云说:

  “我知道, 他在,照顾我。”

  心虚别开眼,今淼不知道霍鑫泓记得多少自己的“照顾”,该不会要找他秋后算账吧。

  “真的吗?那就好。”

  多少知道霍鑫泓不喜欢跟陌生人共处一室,霍啸云沉思片刻,犹豫说:

  “等过些时候,你情况再好些,我让他搬到客房。”

  “不用,”

  霍鑫泓冷峻的脸上看不出悲喜:

  “冲喜,有用。”

  今淼:堂堂总经理,说这种话合适吗?!破除封建迷信!

  “爷爷,先去,休息。”

  不等霍啸云答话,霍鑫泓几不可察给装背景板的沈医生一个眼神,后者即时会意,上前劝说:

  “大少爷真贴心,霍老爷回来后也没歇息过,先去换身衣服吃午饭吧。”

  经闫伯和沈医生连番劝说,霍啸云又叮嘱了几句,这才在两人搀扶下颤颤巍巍走出房间。

  “我先去隔壁打会游戏。”

  两人是双胞胎,霍鑫言与霍鑫泓交换一个眼神,朝今淼一点头:

  “你们聊完叫我。”

  “可以坐近一点。”

  没有其他人在场,霍鑫泓不必继续装虚弱,直起身目光炯炯看向站在一旁的今淼,声音与适才全然不同,浑厚低沉:

  “像平常那样。”

  即使两人已“朝夕相对”一段时间,现时才算彼此第一次正式见面,今淼心中一动,在他床边坐下,抬眼由衷恭喜:

  “你能醒来真好。”

  “见面礼,还喜欢吗?”

  早上收到程煜发来确认的消息,霍鑫泓仍然没放下心,当将来万不得已时,他或许会和今淼搬出霍宅,他不喜欢有任何不确定,低声说:

  “如果你愿意,以后我们可以把泓宝宝养到那边。”

  打趣霍鑫泓的时候明明很欢乐,可为什么从本人口中一脸正直地说出“泓宝宝”时,会那么令人羞耻?!

  “你说的是房子吗?”

  脸红到耳根,今淼好一会才察觉到他话里的意思,迟疑问:

  “我们?”

  食指放在下唇,霍鑫泓比了一个“嘘”的手势,若无其事扯开话题:

  “那边有个马术俱乐部,等我复健完,你愿意和我一起去吗?”

  按他的观察,今淼看上去是会喜欢马术的样子,到时他正好手把手教,两人可以先从模拟机械开始,他就着颠簸从背后抱住今淼,顺水推舟……

  “真的吗?”

  一双凤眸像星星般蓦地亮起,今淼脸上绽放的笑容好似春日明媚的太阳,一时情切搭上他的手:

  “我从小就喜欢骑马,在草原迎风纵马太畅快了。”

  霍鑫泓:……嗯?

  “以前我在跟人比试时赢过一匹汗血宝马,身高八尺,疾驰如风,性子暴烈,花了好多功夫才驯服它。对不起,说回正事,”

  一时兴起意识到又说漏嘴,今淼抿了抿嘴,顾而言他:

  “你送的太贵重,我不好收下。”

  穿越前今淼七岁学骑术,十四岁即连最精于骑射的异邦人也被他比下去,因此刚看到马术俱乐部的路牌时,他早就跃跃欲试。

  让他惊喜的是,霍鑫泓原来也和他一样,想到可以和霍鑫泓并肩策马,他更雀跃不已。

  “你值得,”

  微微垂下眼,霍鑫泓默默将他方才的话记在心上,指尖若有似无撩过他的手腕,轻声问:

  “那你喜欢什么样的礼物?”

  注意力不经不觉被手腕上微痒的触感带走,今淼低头思索片刻,调皮答道:

  “玫瑰就很好。”

  顿了顿,他眼珠一转,眼底闪过一丝狡黠:

  “如果你真的想报答我,可以试着对我笑一笑。”

  霍鑫泓:……

  “如果太过分就当我开玩笑?”

  见霍鑫泓不作声,今淼以为他生气了,软声解释:

  “只是一排房子真太夸张,我……”

  “砰!”

  隔壁书房兀然传来一记闷响,紧接便是一声短促的惊呼,房内两人的对话被迫中断。

  “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不由站起身,今淼刚要过去看看霍鑫言要不要紧,随即见后者脸色煞白、踉跄着推开门:

  “蛇!抽屉里有蛇!”

  “是在书桌里那条么?”

  揉了揉眉骨,今淼竭力忍住笑,愧疚道:

  “不好意思,那我昨天买的玩具,收拾时随手塞到抽屉。”

  背后霍鑫泓的声音幽幽响起:“不是给我的礼物吗?”

  霍鑫言:……原来你们平常玩这么大,告辞!

  “你等会还跟程意有课,要不先去吃饭?”

  尽管还有很多事想跟今淼聊,在里面待太久霍啸云容易起疑,霍鑫泓开口:

  “鑫言你留下,我有事跟你说。”

  合上房门,今淼一下楼,便被满脸喜气的闫伯喊住:

  “淼少爷,老爷让我转告你,今晚霍家有家宴,务必准时出席。”

  “好。”

  见餐厅里空无一人,今淼试探问:

  “爷爷不吃午饭吗?”

  “老爷在跟其他叔伯寒暄,之前大少爷出事,不少外家对霍氏虎视眈眈。”

  提起那些人,闫伯不禁摇头,感叹道:

  “幸好上天有眼,大少平安无事,这里面淼少爷也功不可没。”

  今淼忙不迭摆手:“我就算了。”

  下午,今淼照旧和程意碰面,一见面就被他调侃:

  “咋笑这么高兴?捡到钱了?”

  “你不也知道。”

  专心致志抄笔记,今淼依旧掩不住嘴边笑意,反问:

  “难道程煜没告诉你?”

  “我就开玩笑,你的预感好准,要不改念神秘学?”

  见今淼一脸疑惑抬起头,程意一副“你别装了”的表情,喝下一大口咖啡:

  “前些时候,你不是说有预感霍鑫泓会醒来,提早学习圆房知识?”

  笔“刺啦”一下在纸上划开一道痕,今淼的脑海有一刻空白,半晌支支吾吾说:

  “我、我就随口一说。”

  “那么我觉得你现在得正式把这事提上日程,恋爱也是人生中重要的一课,近水楼台先得月,霍鑫泓绝对是绩优股。”

  一手托着腮,程意一手用笔指向笔记本上的重点,漫不经心问:

  “你什么时候可以帮我也‘预感’一下,真命天子什么时候来?”

  笔尖顿了顿,一段小小的片段浮上今淼记忆,他看了程意一眼,斟酌开口:

  “好啊,不过你随便听听就好。”

  “真的有?”

  瞬间来了兴致,程意迫不及待问:

  “快说快说!”

  “具体是谁不知道,可能不是霍鑫言。”

  书中提到程意的段落很少,今淼想大概是因为程煜一路护着这个弟弟,纵然程意的结局不算如意,比起其他人倒不差:

  “不如多关心你哥。”

  “什么嘛?!那也得我哥领情。”

  亏他期待半天,程意泄气靠在椅背上,顾影自怜道:

  “唉,不用你说,我也知道霍鑫言说不定心有所属,莫非我注定情路坎坷。”

  今淼:= =

  回到霍宅时正是傍晚,今淼一走进大门,一眼便见有一老一少两个男子站在花丛旁抽烟。

  “诶?生面孔?”

  那两人听见脚步声,不约而同转过身,看见沿路走来的今淼,年轻的那个顷刻恍然大悟:

  “是不是给堂哥冲喜的那个?”

  “你们好,”

  在两人面前站定,今淼友好向他们伸出手,自我介绍:

  “我是今淼。”

  “你好。”

  年轻男子的眉眼与霍家兄弟有几分相似,率先握住他的手,眯眼笑道:

  “百闻不如一见,我是霍逍河,霍鑫泓的表弟。”

  而年长的男子先是从头到脚打量了今淼数眼,几乎到了令人不适的地步,才勉强碰了碰今淼的手,面无表情道:

  “霍震谷。”

  “今先生相貌堂堂,一表人才,真是可惜,怪爷爷太狠心。”

  递上一根烟,被今淼婉拒,霍逍河改把自己的名片塞到他手上,暧昧道:

  “有需要可以联系我,交个朋友。”

  “哪里的话,我们是亲戚。”

  既然这两人看上去态度不善,今淼敷衍应酬两句,推脱要准备,便头也不回往宅子走去。

  “虽说是个摆设,长得真不赖。明明只是个要死不活的废人,让这么个美人给他守活寡。”

  向着今淼的背影吐出一圈烟雾,霍逍河嘴边勾起一起戏谑的笑,眼中却无半点笑意:

  “凭什么好处都让霍鑫泓占去!”

  “霍啸云突然请我们来,还一反常态地分外热情,说不定是霍鑫泓不行了。”

  狠狠掐灭手上的烟,霍震谷将烟头碾在地上,冷声道:

  “前两个月还护霍氏得要死,生怕我们算计他家产。殊不知等霍鑫泓死了,霍鑫言那扶不起来的样子,加上霍逸海本来就站在我们这边,到时该讨的我一分都不会少。”

  “那是,”

  一想到霍鑫泓死了,到时今淼这个小美人还不随他爱怎么玩怎么玩,霍逍河忍不住舔了舔嘴唇,谄媚笑道:

  “还是爸你想得周到,那三叔那边怎样?”

  “大不了把霍氏拆了,一人一半。”

  反正又不是他的产业,霍震谷巴不得变卖后看着霍氏破产,嫌弃道:

  “那个老不死以为自己还能活几年?”

  “我回来了。”

  推开房门时,今淼见霍鑫泓已换上白衬衫黑西裤,纵使还需要坐轮椅,看上去精神奕奕:

  “真帅。”

  霍鑫泓肩宽腰窄,是天生的衣架子,笔直的西裤完美展现他长腿的线条。

  “你也换吧。”

  “好。”

  “你要的礼物,我会试着练习。”

  当今淼在屏风后换衣服时,听见霍鑫泓如此说,声音干净有磁性:

  “同时也希望你能收下我那一点心意。”

  他居然当真了。

  手一抖差点扣错纽扣,今淼捂住嘴,不让自己笑出声。

  “我也好了。”

  确认表情恢复如常,今淼整理好衣衫,从屏风后走出,闻到空气中的淡香,怔了怔:

  “你用的是‘夜空’?”

  “嗯。”

  昂起头端详和自己着装一模一样的今淼,霍鑫泓轻轻颔首,装作不经意问:

  “你是不是不喜欢那款?是的话我让人另外再挑。”

  这对情侣香水是今淼刚来的时候,他托程煜挑选,遗憾这么久以来他还没见今淼用过几次。

  “不,我很喜欢。”

  听出他话里的不悦,快步走向桌边,今淼嘴边噙着浅笑,打开放在“夜空”旁边的“海风”,清新怡人的味道钻入鼻息,喷完后他走到霍鑫泓坐的轮椅后,弯腰柔声说:

  “就是总觉着,情侣香水要两人一起用,不然总感到有些孤单,你说呢?”

  一秒被顺毛的霍总:你说得都对。

  “等会你二叔和三叔进来,你露个脸就好。”

  见今淼推着霍鑫泓下来,坐在主位的霍啸云向两人招手,吩咐道:

  “敲打敲打他们,省得一天到晚打霍氏主意。”

  霍鑫泓点头:“可以。”

  先进来的是霍震谷和霍逍河父子,两人早商量好,先在霍啸云面前挤几滴鳄鱼泪,再探探对方打算怎么立遗嘱,没想到……

  “你、你……”

  瞪着主位旁的霍鑫泓,霍震谷呼吸不受控般急促起来,脸颊渐渐发青,手指颤抖:

  “怎么?”

  “爸是看到堂哥没事,太高兴了。”

  同样是被霍啸云摆了一道,霍逍河反应比他爸快得多,硬是扯出一个假笑,咬牙切齿道:

  “可喜可贺。”

  “那是,这段日子,震谷隔三差五就跟我打听鑫泓的状况,比他亲爸妈还关心。”

  本意是为膈应霍震谷,霍啸云浑然不知,听到这话,不仅霍鑫泓,连坐在饭桌末尾一直玩手机的霍鑫言脸色也变了变,又接着说:

  “来,快坐下,一家人庆祝庆祝。”

  “堂哥真是福大命大。”

  扶像失了魂的霍震谷坐下,霍逍河皮笑肉不笑扫了坐在他身边的今淼一眼,忿忿道:

  “还有美人相伴,令人羡慕。”

  这种被酸的场景霍鑫泓早遇到过八百遍:“那是。”

  “早知道我们该提点贺礼,对了,震岳怎么还没来?”

  好歹同是从商的,霍震谷总算缓过气,想起昨晚跟胞弟大吵如何瓜分霍氏,闹得不欢而散,不由幸灾乐祸:不晓得霍震岳来时会是什么表情。

  “不好意思,路上塞车,这地太偏了。”

  说曹操曹操到,一个约莫四五十岁的中年人步入客厅,他一头乌发油亮得反光,手上搭着浅棕色西装外套,领带半扯开,脸上有两坨不正常的高原红,嬉皮笑脸:

  “那老马拉着我说不醉无归,我都说了老爷子要生气……”

  虚伪的笑容僵在脸上,在看清霍啸云身旁坐的人时,霍震岳整个人如遭雷劈,木头似的定在原地,语无伦次:

  “那个,我喝高了,不清醒。”

  “闫伯,给他来点醒酒药。”

  霍啸云泰然坐在主位,不怒自威:

  “看来他已经吃过,就不强留了,喝酒开车不安全,找人送他回去。”

  闫伯和一个佣人上前搀住霍震岳:“知道了,老爷。”

  霍啸云这方满意:“人到齐了,开始吧。鑫泓还在恢复,不太适合吃这些,先回去吧,我在这里代他向你们赔罪。”

  “哪里的话。”

  曾在商场上吃过无数次霍鑫泓的亏,又有霍啸云发话,霍震谷吱也不敢吱:

  “能到就好。”

  然而霍逍河最不喜欢他爸这个怂样,倏地站起身,傲然举起酒杯:

  “堂哥大病初愈,我半点表示也没有不大好,这里敬堂哥一杯,堂哥愿意给个面子吗?”

  眼看霍鑫泓就要抬手去碰面前的酒杯,今淼及时起身,笑吟吟说:

  “鑫泓刚病好,不适合喝酒,但以茶代酒太没诚意,由我代他自罚三杯好了。”

  话音刚落,今淼仰头将跟前三杯白酒一饮而尽,翻转杯底示意:

  “不知道这样表弟满意吗?”

  “小孩子不懂事。”

  赶紧扯霍逍河坐下,霍震谷满头大汗,连声向即将爆发的霍啸云道歉:

  “逍河是一片好心。”

  不用想也知道霍逍河是为试试霍鑫泓康复情况,霍啸谷在心里骂了儿子一万遍,这小子做得太难看,净给自家丢脸。

  “二叔你家的好心可真是与众不同。”

  手里晃着半杯红酒,霍鑫言昂起下巴,不紧不慢道:

  “以后我去给表弟探病,肯定备上一瓶伏特加,不对瓶吹就是不给面子。”

  脸色一阵红一阵青的霍震谷:……

  “行了。”

  难得没有呵斥霍鑫言没大没小,霍啸云脸上也不好看,对霍鑫泓和今淼摆手道:

  “你俩下去歇着吧。”

  一关上房门,霍鑫泓顾不上演戏,自轮椅上站起,反手拽住今淼:

  “你还好吗?”

  “你连这个都装。”

  眼看霍鑫泓说站就站,行动指不定比他还利索,今淼气笑了,枉他白担心,赌气退后一步:

  “没事,我是来照顾你的,不用你管。”

  “这么快就上头了?”

  给骆斌发了一条要解酒药讯息,霍鑫泓试图把今淼扶到椅子上,小声哄道:

  “不是故意要骗你,先来坐下。”

  “哼。”

  忽而迈近一步,今淼鼓起脸颊,不知哪来的勇气,就势将霍鑫泓摁回轮椅,借着醉意大胆道:

  “你让我坐我就得坐?凭什么?坐是吧?我坐你身上行么?”

  “……好。”

  其实今淼只醉了一点点,提前考虑到家宴大概要喝酒,他在回家路上喝了两瓶万寿果熬的水,区区三杯酒还撑得住。

  结果霍鑫泓手一环,他重心不稳,整个人跌进那人怀里,脑子登时一片迷糊,脸上飞快浮上两朵红晕,倒像真醉了一样。

  “乖。”

  牢牢将不安分的小猫箍在怀中,霍鑫泓鼻尖全是今淼的味道,淡淡的海风气息夹杂着甜腻的酒香,腹部无端烧起一团火,连声音也变得沙哑:

  “不要乱动。”

  “为、为什么?”

  背脊一僵,今淼身体莫名发热,手指有气无力抓住霍鑫泓的衣领,两人的鼻子若即若离擦过:

  “你怎么不看我?”

  今淼的皮肤似白瓷一样光滑细嫩,两片酡红像是点缀,犹如雪山上怒放的报春花;他那对漆黑的眸子中似有星河流淌,因醉意染上一层朦胧的薄雾,让人心神向往。

  喉咙发干,霍鑫泓眼中闪烁着危险的暗光,他小心调节渐渐沉重的呼吸,无意识收紧揽住今淼的手,一手着魔般挑起那人的下巴……

  *

  “唔……”

  下意识抬手挡住刺眼的阳光,今淼抱着柔软的被子翻了个身,猛地坐起:

  “怎么回事?”

  昨天他明明预先喝下解酒药,料想不会醉才是,可他绞尽脑汁,无论如何也记不起被霍鑫泓搀住后的记忆。

  难不成这具身体适应性太差,没扛住?看来以后得加大运动量。

  话说回来,就算没扛住,他自感酒品不错,顶多就是晕过去吧。

  “你醒了?头痛吗?”

  房里顿然响起的声音把今淼吓得差点炸毛,坐在书桌旁的霍鑫泓合上笔记本,走到他床边坐下,耐心问:

  “不记得昨晚的事?”

  “记得一点。”

  悄悄抬眼揣摩霍鑫泓的心情,今淼掀开被子,挨近他坐着,像个犯错的孩子:

  “我给你添麻烦了?”

  “还好。”

  他的睡衣衣领因刚起床没来得及整理,霍鑫泓稍一侧颜,恰好能从V字领口瞥见一大片莹白,呼吸不由自主再次变得不稳:

  “让骆斌送了点醒酒药,我给你换上睡衣,你自己半夜爬起来洗澡,睡得很香。”

  “哦。”

  他的语气过于稀疏平常,以致今淼听完后甚至没有马上发现有哪里不对,想着松一口气,霎时绷直背:

  “你,给我换睡衣?”

  霍鑫泓倒比他坦然:“我们是夫夫,只是单纯换衣服而已,你在想什么?”

  “和你想的一样。”

  才怪。

  唯一令今淼感到安慰的,也许是霍鑫泓看着像个正人君子,对方也说得很清楚,仅是换衣服……吧。

  “多锻炼。”

  一记重击把今淼的自我防御击得粉碎,霍鑫泓拍拍他的肩,不知是鼓励还是赞许:

  “身体好。”

  今淼:什么意思???

  ※※※※※※※※※※※※※※※※※※※※

  1.霍鑫泓:新房还满意吗?

  今淼:等、等等,我们才刚说上话!

  2.今淼:身体是指哪个身体,说清楚!

  霍鑫泓:字面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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