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回事?曾小姐怎么跪着?”
“不知道,好像是得罪清平王妃了。”
“该不会是王妃欺负人吧?曾小姐乃曾阁老嫡长孙女,又是五皇子未婚妻,知书达理,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总不能是她冒犯王妃吧?”
“怎么就不能是她冒犯王妃了?王妃自去年回来后,何曾仗着身份欺负过人?”
“就是,王妃为百姓做了多少好事,解决了多少百姓的温饱问题,怎么可能欺负别人?”
“知人知面不知心……”
凉亭内的骚动引来了周遭不少人围观,文臣武将的子女都有,文臣后代大部份都看不起琴棋书画一窍不通的沈凉,个个崇尚阁老府出来的曾柔,而武将子女基本全是沈凉的忠实拥护者,在他们看来,沈凉才是真正为国为民的好王妃,双方越说越激动,最后分成两拨面红耳赤的争执了起来,当然,还有极少一部份是属于中立的,这部份人大都是皇室宗亲,不属于文臣武将的范围,个个都身份尊贵,他们可不会插手这种是非,只会站在一旁看好戏。
“曾小姐是想逼迫本妃?”
无视周遭议论纷纷,沈凉整了整袖摆语气寡淡,熟悉他的人都知道,他这是动怒的前兆了。
“小女并无逼迫王妃之意,只是小女觉得,不过是一些嘴角而已,王妃未免有些小题大做,即便王妃要树立威信,杀鸡儆猴,教训玲儿一人便是,何苦牵连整个丁家?”
事已至此,原本只是想试探一下的曾柔不得不选择跟他对上,礼部尚书还属于中立派,她若是能将他拉到五殿下的阵营中,五殿下成功的几率就更大了,将来他也会记住她的好,会给予她正妃应该有的尊重和体面,所以,无论如何她都不能对丁玲弃之不顾。
“曾小姐说得极有道理,不过本妃有一点不明。”
稍微挪了挪身子,沈凉在她将要开口询问的时候继续说道:“曾小姐如此有正义感,为何先前他们集体斥责本妃的时候,你不站出来帮本妃说话呢?以及,曾小姐出自阁老府,乃闺秀中的闺秀,知书达理,又岂会不知道本妃正在与人小聚,还特地带这么多人前来请安,所谓的礼仪教养,难道就是这样?最后,曾小姐,本妃做事有本妃做事的原则,还轮不到你觉得本妃该如何做!”
说到最后,沈凉的语气无疑严厉了许多,完美无瑕的俊容没有任何表情,浑身渲染着一股不怒而威的气势,震得曾柔双颊烧红,只觉自己做了一件天大的错事。
“看来在别人的府上是无法小聚了,改日你们再到王府来,我们好好聚一下吧。”
懒得等她反应,沈凉说着就站了起来,曾柔突然又深深俯身:“请王妃开恩,千错万错都是小女的错,望王妃放过丁尚书。”
这人是拿自己当圣母了吧?
项焯等人极度无语,霍烨霖无言的看向沈凉,询问他是否需要帮助,后者微微摇头,径自迈步离开,经过曾柔之际脚步稍微顿了顿:“曾小姐要跪就继续跪吧,本妃不奉陪了,还有丁小姐,以后交友要谨慎,别被人当枪使了还沾沾自喜,这次就当本妃免费给你上一课,丁尚书之事,暂且作罢,再有下次,决不轻饶!”
语毕,沈凉重新迈开脚步,霍烨霖等人依次与他随行,人群自动自发的让出一条道路来。
“玲儿!”
在他们身后,被吓了好一会儿的丁玲一阵腿软,好在起身的曾柔扶住了她,可丁玲却表情怪异的看她一眼,拨开她的手一个人失魂落魄的走出凉亭。
都是大家族教出来的嫡女,再蠢也蠢不到哪里去,先前作为朋友,曾柔带他们往这边走的时候,他们并未怀疑,看她受了委屈,她也仗义的挺身而出,觉得好闺蜜就是该这样做,可沈凉之前的询问和最后的那番话却让她忍不住深思了起来,曾柔真的是她的好闺蜜吗?
“玲儿你怎么了?”
见状,一向被人众星拱月的曾柔故作担心的追了上去,她丢了那么大的人,还被清平王妃给惦记上了,可不能因为清平王妃的几句话就放跑丁玲这条大鱼了。
“……无事,让我清静一会儿。”
深深的与她对视半响,丁玲拨开他的手,再次一个人离开。
“真是晦气,聊个天也能招来极品,不过凉凉,你最后怎么放过丁玲了?”
走出一段距离后,项焯疑惑的问道。
“笨蛋,丁尚书不一定是好官,但却不是个坏人,而且丁玲不过是被人利用罢了,凉凉一开始是打算杀鸡儆猴,可曾柔却试图抹黑凉凉,从试探改成了正面杠上,凉凉表面上是放过了丁玲,实际上却是在破坏曾柔的计划,若是再有人点醒丁玲两句,她们怕是就要从好闺蜜变成仇人了,礼部尚书也一定不会投入五皇子的阵营。”
向来喜欢跟他斗嘴的魏潭屈起手指敲了敲他的头,代替沈凉缓缓解释了他的用意,刚开始他也没想通凉凉这次怎么会轻易罢休,直到他最后对丁玲说那番话,他才如醍醐灌顶般醒悟过来。
“啧啧……你们的脑子都怎么长的?计算得也太深了吧?”
摇头晃脑的轻啧两声,项焯忍不住缩缩脖子,暗暗庆幸自己是他们的朋友,做他们的敌人简直不要太惨。
沈凉扭头灿烂的一笑:“是你太笨了。”
“……”
这天儿还能不能好好聊了?
“啪啪啪……”
鞭炮声隐隐约约的响起,间或夹杂着敲锣打鼓的声响,几人彼此对看一眼,默契的回到待客大殿,谁都没有像一般人那样,跑到门口去凑热闹。
“听说又有人招惹你?”
扶着他坐下来后,裴元冽状似随意的问道。
“嗯,不算什么大事,不过,五皇子的野心倒是不小,秦云深似乎也在谋划着什么,咱们回去再慢慢说。”
沈凉并未隐瞒,一来不可能瞒得住,他身边就有个摇光是他的人呢,二来嘛,也没有什么隐瞒的必要,曾柔的段位固然要比沈蔷他们高杆一些,但他还没将她放在心上,只要她不再跑来招惹他,他也懒得跟她一般见识。
“你啊,就是改不了爱操心的毛病。”
宠溺的捏捏他的鼻子,裴元冽缓缓坐回去。
“叔叔,坐。”
原本坐在霍烨霖下首的小沈佑嘿呦嘿哟的拖着自己的小椅子靠了过去,裴元冽没好气的瞪他一眼,无奈的抱着沈凉稍微往他的方向挪了挪,在沈凉和沈达的位置之间挪了个空隙出来给他。
“嘻嘻……谢谢,三三!”
小沈佑高兴了,笑得露出了一口白牙,自动自发的将自己的小椅子安放在沈凉旁边,爬上去乖乖的坐好。
“佑儿乖,待会儿不要吵闹,安静的吃果果知道吗?”
沈凉拿起一串葡萄给他,小沈佑乖巧的应好,另一边的沈达见儿子吃得一本满足,无奈又宠溺的道:“你就是太宠他,他才会一直粘着你。”
“我的侄儿我不宠谁宠?”
抱住小侄儿的肩膀,沈凉笑得俏皮。
“对,叔叔,疼佑儿。”
吞下葡萄的空档,小沈佑高声附和。
“这么多葡萄也塞不住你的嘴吗?”
沈达顿时哭笑不得,霍烨霖故作吃味儿的探头道:“佑儿,爹爹和父亲难道就不疼你?”
“唔……”
刚塞了自己一嘴的小沈佑歪着头想了想,囫囵吞下后笑嘻嘻的道:“稀饭爹爹,父父!”
“小嘴儿就知道哄人。”
沈达夫夫被逗得笑了出来,裴元冽也跟着凑趣道:“那本王呢?”
“三三坏坏!”
“哈哈……”
这次小沈佑回答得特别爽利,沈达夫夫和沈凉全都忍不住捧腹,只有王爷一个人嘴角有些抽,片刻后伸手捏了捏他的小脸蛋:“小混蛋,本王真是白疼你了。”
“嘻嘻!”
也不知道他究竟是听懂了还是没有听懂,小沈佑笑得眼儿弯弯,特别讨喜。
“小混蛋!”
裴元冽忍俊不禁,笑骂一句后坐了回去。
“皇上驾到,贵妃娘娘驾到。”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就在这时,太监独有的尖细嗓音响起,紧跟着就是三呼万岁的声音,裴元冽夫夫与沈达夫夫彼此对看一眼,皇帝这一波操作够骚的啊,太子秦云深迎娶太子妃,不带他的母妃前来主婚,偏偏将目前与太子斗得最狠的五皇子的母妃带来了,秦云深想借此机会让自己太子的身份名正言顺,他就故意来拆他的台,再也没有比他们更”父慈子孝”的父子了。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身穿龙袍的皇帝携带一身贵妃大装的孙贵妃步入大殿,早已落座的宾朋全都站了起来。
“诸位爱卿平身!”
“谢皇上!”
带着孙贵妃在主婚人的位置上坐定之后,皇帝挥手免礼,宾朋谢恩后相继坐回去,以裴元冽的身份,他们的位置无疑最靠前,夫夫俩不论长相气度又都是数一数二的,皇帝一眼就看到了他们,眸中难免滑过不少复杂的情绪,但很快又风平浪静,像是什么都没有过一般。
“新郎新人到!”
没多久,官媒高唱,秦云深与陈致齐牵着红绸的两端走了进来,从面上倒是看不出秦云深有何异常,脸上带着得体的微笑,而陈致齐,毕竟是大国皇子,也没有任何不得体的地方,夫夫二人踏着红毯,一步步的上前,全程都很完美,就是在看到裴元冽夫夫后,两人的眼眸都忍不住闪了闪,特别陈致齐,见沈凉也是一身大红色华服,头顶的王妃云冠华贵耀眼,竟是比他这个新人还要出众几分,陈致齐心里暗恨,差点维持不住脸上的笑容。
虽说正妻一般都穿大红正装,但参加别人的婚礼,未免夺了新人的风采,大家都会自觉的换其他颜色的衣服,沈凉故意穿了一身大红,摆明了就是仗着自己好看,要压新人一头,在场没几个是傻子,看到这种情况有暗叹的也有准备看好戏的,唯独沈凉没好气的剜了他家王爷一眼,仿佛是在说,都怪你,这下你满意了吧。
满意,非常满意!
读懂了他的眼神,王爷大人笑得邪肆,新人越不爽,他就越满意,要是能逼对方失态,那就更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