搜罗小说>玄幻奇幻>与剑修老祖结契后>第61章 渡劫

  安静, 周遭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安静里。

  褚卫看不见,只能感受到身旁浅浅的呼吸声,好证明身旁还有人在。

  榕很久都没有说话。

  褚卫等了半晌, 没等到声音,忍不住想要看看,这人到底什么反应。

  他眼睛看不见,但是神识却是可以看的。

  可神识刚扫过去, 就被人给挡了回来。

  褚卫受不了这种安静到压抑的环境, 问道:“你怎么不说话?”

  榕反问:“说什么?”

  褚卫:……

  我都答应你了,难道就没什么表示一下?

  他自己看不见自己的表情,可是榕却将他的模样尽收眼底。

  少年那副舍身就义, 好像将自己奉献给洪水猛兽的,视死如归的表情, 表现的太明显了。

  褚卫弄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

  难道自己已经没有吸引力了?

  那这样,还需要用什么来交换, 他要怎么才能还清自己欠下的债。

  他感觉到有一只手捏住了他的脸颊。

  对方不紧不慢地声音就在耳边响起:“成交。”

  摸着他脸的那只手,顺着脸颊逐渐往下,很快搁置在了他的脖子上。

  褚卫顿时紧张了起来,这是现在就要兑现交易内容了吗?

  在这里?这冰天雪地, 荒无人烟的地方?

  他其实还不是很明白,这个究竟是要怎么弄, 可是也曾经看过那些师兄姐们偷偷藏起来的小话本, 算是一知半解。

  反正……眼前这个人肯定比他更了解的。

  他负责躺平就好了。

  清浅的呼吸声渐渐靠近他, 越来越近,直到近在咫尺,他鼻尖已经全都是榕身上那种说不出的香味。

  像是一种檀香,但又浅的很。

  褚卫顿时紧张地闭上了眼睛。

  他等了半晌, 可是那只手除了放在了脖子间摩挲了一下,似乎并未有往下的动作,靠近的呼吸也停在了一指之遥。

  然后他听到了一声轻笑:“还嫩,再养养。”

  身前的人拉开了一段距离,那种极度近距离的压迫感消失后,褚卫松了一口气。

  面前似乎升起了一个小火堆,还有火苗噼啪啪啦作响的声音。

  褚卫盘腿坐在被子上,好奇道:“你怎么知道我这寒症发作了啊?”

  榕躺在他身旁,双手托在脑后,慢悠悠地说道:“我自有我的方法。”

  谁都有自己特殊的手段,这倒也没什么。

  褚卫又好奇:“那我为什么会再犯呢,我以为这体寒之症已经好了。”

  榕晃了晃腿,用一种嫌弃地口吻说道:“小蠢货,你以为这体寒之症这么容易就能治好,我暂时也只是压制,上一个不小心掉进去的人,怕是不知道投胎几世了。”

  褚卫顿时闭上了嘴巴,难怪这人一消失大半年,也没有要来找他的意思,感情知道自己这毛病是离不开他了。

  闭了一会,他又好奇:“那怎样才能痊愈?”

  这次,榕沉默了一阵,随后才说道:“多治疗几次,慢慢就好了。”

  褚卫:“是吗?”

  榕:“我既然答应你了,肯定会将你治好,担心什么?”

  褚卫倒也不是担心,就觉得哪里怪怪的。

  “那我的眼睛怎么办,什么都看不见?”

  榕抬手揪住了他脑后的长发,绕在指尖,漫不经心地说道:“这眼盲之症也只是暂时的,等你体内的寒症没了之后,就能看见了。”

  褚卫顿时垮下了脸:“那我不是很久都看不见了?”

  榕:“有时候,眼睛看见的东西也未必是真的。”

  褚卫正难受呢,又听到那种声音,雪地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在行走。

  眼睛看不见之后,耳朵便会异常的灵敏。

  他转过头,看向榕的方向:“你有听见什么声音吗?”

  榕:“听到了,你要出去看看吗?”

  褚卫犹豫了一下:“我答应山下的人,如果是雪怪,便将它给除了。”

  榕的声音变得有些古怪起来:“雪怪?”

  褚卫:“难道不是吗?”

  榕挥手间,便撤了洞口的那层结界,他几步走过去,握住褚卫的手:“带你去看看这个雪怪。”

  外面的雪变小了点,风却依旧呼呼作响,还带着点咆哮声。

  除了听到风声,其他都是没什么感觉,不觉得冷,也察觉不到雪花落在身上的寒意。

  褚卫双眼一抹黑,这次倒是放出了神识,来代替他看这个世界。

  神识扫过,周遭的景象尽收眼底,包括拉着他手的这个人。

  可是很奇怪,看向榕面目的时候,却好像怎么都瞧不清一样。

  又或者说,是这个人根本没打算让他看清他的真面目。

  褚卫现在想来,当初在青天崖看到的那张脸,似乎也变的模糊起来了。

  搞得这么神秘,难道是长得见不得人?

  但他下意识地就觉得不可能,眼前这个人必然是好看的,看骨相就知道了。

  雪地里行走的速度极快,至少比褚卫自己走的时候,要快的多,很快他们就已经远离了那个温暖的山洞。

  那种声音更加明显了。

  褚卫扫了一圈都没有发现什么特别的东西。

  直到榕在一处山腰处停下。

  “你说的雪怪,应该就是这个东西了?”

  褚卫神识扫过去,在这茫茫地雪里终于看到了一块凸起。

  瞧着这模样,竟是已经跟这个雪地融为一体了,而那声音还在响。

  褚卫惊愕了一瞬,突然说道:“这东西……是在打呼吗?”

  榕没说话,显然是默认的这种说法。

  雪地里那东西又拱了拱屁股,冒出了一个毛茸茸的尖尖,看着像是尾巴。

  褚卫松开榕的手,几步走过去。

  这东西一点也没意识到有人靠近,睡得很是深沉。

  他慢吞吞地伸出手,摸了摸冒在外面的小揪揪。

  “竟然还是暖的,这是什么东西啊?”

  榕倒是没这么温柔,几步上前,挥手间便扫去了跟前的雪。

  “一种雪山灵兽,长得像猫,但是体型比猫大,性格……非常的懒。”

  雪被扫开后,褚卫才看到了这只灵兽的真实面目。

  他全身都是白色的,唯一的黑点就是圆乎乎的鼻子,身形跟猫很像,可是尾巴比起猫来却要短上许多,体型比猫大了约莫两三倍。

  两人都已经靠的这么近了,可是这东西竟然还在睡,一点要醒来的意思都没有。

  这玩意,是怎么长到这么大的?

  难道这就是山下百姓说的雪怪,怎么想都觉得有些离谱。

  大概是雪没了之后,这灵兽有些不大习惯,懒洋洋的翻了一个身,翻身的间隙睁开了眼睛,看了他们两眼,随即又往一旁的雪地里刨了一个坑,将自己埋了进去。

  围观了全过程的褚卫,忍不住发出灵魂质问:“我是不是找错了。”

  这怎么看都像是一只有着猪属性的猫。

  榕:“他只是懒而已,攻击力还是很强的,只不过平日里性子比较温和,你要是觉得有趣,也可以收服一只作为灵宠。”

  褚卫心思一动,但随即又摇了摇头:“他应该很喜欢雪地才是,自由自在多舒服。”

  榕:“随你。”

  天色已经快要亮了,褚卫的任务还没有完成,他打算回到那个山洞,将他的大棉被收起来,然后继续前行。

  只是,眼睛看不见之后,还是有很多不方便的地方。

  神识这种东西,若是碰上同时修道之人,别人会以为你在窥探,若是遇到特别介意的人,甚至会反过来攻击,不适合在人多的地方使用。

  也就说,他要学会适应黑暗的生活,甚至要学会适应不用眼睛,仅仅靠着耳朵和感知。

  这对他来说是个不小的挑战。

  一个人若是从小双目失明,可能就没这方面的苦恼,但是像他这种半路眼盲的,会下意识地去依赖眼睛。

  榕好以整暇地跟在他的身后,看着褚卫收起神识后,从一开始的跌跌撞撞,走一步看三步,到后来越走越快,若是不仔细观察,这如履平地的模样,根本就不像是个盲人。

  这里可是雪山,走的还是山道。

  这等适应能力,却是让人侧目。

  他似乎发现了一个宝贝。

  没了视力,上山的路自然要难了许多,但是褚卫又在这短短的时间里,学会了用风的声音辨别方位。

  顺风,逆风,雪花飘的位置,都可以给他提供方向。

  榕就跟在他身后,也不提醒,甚至没有搀扶,就这么看着他一点一点摸索着往山顶爬上去。

  天山之巅,极寒之地,越往上越难走。

  但是这种外部的天气寒冷,对他来说,真的一点影响都没有。

  之前靠着眼睛行走,还需要支起一个屏障来看清脚下的路,没了眼睛之后,反倒不需要这么一个结界了。

  风雪就是他最好的路引。

  榕沉默不语地跟在身后,若不是还有着浅浅的呼吸,褚卫都要以为这个人不在他身边了。

  这个人本没有必要跟在他身后的,难道是因为他的眼盲症。

  又爬了一段山路,他终于停下了脚步,问道:“你为什么跟着我?”

  榕不慌不忙道:“你若是不小心摔了,弄坏了我看中的东西,那我岂不是亏了。”

  褚卫:……

  他就不该指望能听到什么好听的话,想来还要谢谢自己,长成这幅模样了?

  夜幕天黑之前,褚卫终于爬上了山顶。

  天山之巅,高耸入云,这话一点都不假。

  这会他终于放出了神识,周遭的景色尽收眼底。

  白色的云雾从身旁飘过,柔软冰凉,却又带着说不出的美感。

  山顶反倒是没什么雪花,只有呼呼的风在耳边咆哮而过。

  从山顶俯瞰而下,茫茫白雪覆盖的天山纯洁的仿若这世间最美的画,没有一丝的瑕疵,可惜褚卫能力有限,神识能探的地方,也就这样方圆几里,再多的景色却是瞧不见了。

  他从戒指里掏出白莲的图鉴,随后便在这山顶之巅寻找起来。

  榕干脆找了出地方,盘腿坐下,就这么用手撑着下巴,看着这少年跟个小仓鼠一样,跑先跑后。

  白莲花只有巴掌大小,并且通体雪白,这些花大多数被埋在厚厚的白雪之下,寻找起来并没有那么容易。

  褚卫眼睛又瞧不见,神识用久了还觉得脑壳疼。

  他找了好几处都没有找到之后,天色已经渐渐黑了下来。

  他现在是更加能明白为什么没人接这份任务了,比起找这种东西,他更希望来个妖兽啥的,让他打一打,好歹不会这么没有头绪。

  其实天黑不黑,对褚卫来说影响不大,反正他又看不见,但是他的身体告诉他,自己需要休息了。

  这山顶两个挡风遮雨的地方都没有,光秃秃的,过夜难度有点大。

  褚卫找了一圈,终于在靠近山崖处找到了一块巨大的石头。

  这块石头既不突出,也不能挡雨,但是好在能提供一处避风口。

  石头也被冰雪给围住了。

  褚卫用灵石在周围布下了一个小小地结界之后,又拿出了他那个随身携带的厚厚的棉被,将被子铺在了地上。

  又吃了点东西之后,他便盘腿闭上了眼睛,丝毫没有问候男人的意思。

  这人这么厉害,就是在这雪睡上一夜,想来也是没有问题的。

  入定之后,褚卫发现,这天山之巅的灵气实在是太充沛了,不仅充沛,且浓郁的很。

  随着他功法的运转,这些灵气争先恐后地涌入他的体内,像是一个小小的旋涡,最后逐渐扩大,竟是引着周围的的灵气全都纷纷跑了过来。

  原本避着眼睛小憩的榕却是突然睁开了眼睛。

  天山之巅,所有的云朵都发生了变化,浓郁的灵气争先恐后地往褚卫身体里钻。

  褚卫什么时候经历过这个,这些灵气他还没有来的接炼化呢,紧接着又来了,根本来不及吸收。

  不同境界所能吸收的灵气是不同的,并不是越多越好,当灵力到达一个饱和值的时候,再有更多的灵力便会将经脉给撑破。

  但也有不同的情况,如果在这种灵力之上突然突破的话,便会随着修为的大涨而有个继续吸收灵力的过程。

  但是一般人会死在灵力还没有吸收前。

  榕看着这漫天的异象,竟是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他看上的小朋友,似乎总是处在麻烦之中,倒是一点都不让他闲下。

  而此时的褚卫却是难受极了。

  灵力一波一波地从经脉中走过,原本细小的经脉逐渐被扩散,他过了筑基期已有半年,这半年的时间,他走过筑基一层二层,却是停留在第三层的入口。

  但此时,这些灵力的涌入竟是让他瞬间突破了三层一跃至筑基七层,还有继续往上突破的意思。

  这里的灵力未免也太浓郁了一点。

  这种连续的突破并不是什么好事,如果心境不够稳定,只是一味的强行突破境界的话,甚至会引起心魔钻空子。

  经脉扩散带来的疼痛,让他额头上冒出一层层细密的冷汗,就连全身的衣服都已经被汗水打湿了。

  他紧闭着双眼,死死地咬住下唇,愣是未曾发出一点声音。

  天边响起轰鸣之声,原本就暗的天色顿时飘来了许多的黑云,霎时间连着雪花都停了下来。

  榕抬起头,看着隐隐有电光闪过的天际,有些吃惊。

  没想到这个小蠢货竟然就这么突破了,还引来了雷劫。

  从筑基到结丹很多人需要几年十几年甚至几十年的时间,全看个人的机遇和领悟,但也不是没有像褚卫这样的,这是极为少数的一部分。

  便是他当年……

  他不能再呆在这个地方,若是天道察觉到他的存在,这雷劫只会更可怕,别说七道雷,怕是第一道就足以让褚卫灰飞烟灭。

  榕看了一眼雷劫,皱了皱眉头,抬手扯下了身上的披风,猛地甩手罩在了褚卫的身上。

  这披风乃是一件上品灵器,一落在褚卫身上,便在他的肩膀手臂处自动扣上,随后像是盔甲一样,将人给护住。

  至少能挡过三道雷劫。

  想了想,又觉得小孩道心不稳,要是渡劫的时候被心魔乘机而入,岂不是白忙活。

  他又掏出了一块巴掌大的清心镜抛了过去。

  这镜子可以看清一切虚幻,若真有心魔,将无所遁行。

  做完这一切,榕的身影这才消失在原地。

  天空乌云密布,电闪雷鸣,轰隆轰隆的声音不绝于耳,天山城的百姓都听到了那晚天山上那骇人的雷声。

  不少人也看到了粗壮的闪电,一道接着一道,像是天降怒火一样,不断地劈下来。

  不仅如此,天山雪崩,山头倒塌了好几个,天山之巅也被劈出了好几个大坑。

  几天之后的天山城,一个白衣少年出现在了城里。

  这个少年眼睛上蒙着一块青色的纱布,纱布上隐隐传来一阵药味。

  但是,这样一点都不影响少年的步伐,他能完美的避开所有的障碍,好像这布条不过就是个装饰品。

  少年手里还抱着一只全身雪白的猫,只不过这猫闭着眼睛,睡得正香。

  这人自然就是渡劫过后,从天上下来的褚卫了。

  只不过此时的少年已经脱胎换骨,由着筑基期转到金丹期了,虽然道心还不稳固,境界跟不上修为,但是这些东西都是可以后天补上的。

  想起那天突然渡劫的场景,褚卫现在还心有余悸,这种突入起来的突破,毫无准备不说,连个抵挡雷劫的神兵利器都没有。

  而且他因为被这些疯狂涌入的灵气所困,动弹不得。

  要不是那件护着他的披风和那面镜子,他怕是都不能安全地从天山下来。

  所幸给他熬过去了,并且因为这雷,还劈出来好几处长着白莲的地方。

  只不过,榕已经不在他身边了,褚卫找了一圈都没有见到这个人。

  披风为他挡了雷劫,最后被劈的四分五裂,连个边角料都找不着了,唯有那面镜子完好无损,被他给收进了储物戒。

  下山的时候,褚卫又碰上了那只睡觉的灵兽。

  这灵兽被雷劫打落的山石击中,受了伤,腿脚不便,就被他给救下了。

  没想到抱在手里之后,这小东西竟然能自己变小,跟只小猫似的,窝在了他的怀里。

  褚卫完成了任务,就没有再留下的道理,当即连夜下山,来到了天山城。

  这两日实在是疲惫的很,东西也找到了,任务完成了,他准备在这里休整两天,再回去。

  再次来到那个客栈,店小二一眼就认出了褚卫。

  他放下手中的活计,连忙跑过来。

  “仙人回来了?”

  褚卫微微点头:“我上次定的房间,还留着吗?”

  店小二连连点头:“留着留着,一直给您留着呢。”

  褚卫笑了笑,转身往楼梯口走过去。

  店小二被这笑给晃晕了眼,总觉得这趟来,仙人身上那股飘飘欲仙的感觉更甚了。

  他突然想起什么,一拍脑袋问道:“仙人,那雪怪……可是除掉了?”

  褚卫停下脚步,伸手摸了摸怀里睡得正香的灵兽,歪着头说道:“已经没事了。”

  店小二顿时放下心来,连夸褚卫厉害。

  回了房间之后,褚卫放下手里的灵兽,看着他露出的受伤的后肢,又轻轻地拆掉了纱布,给它重新换了药。

  “你说你到底是个什么玩意,榕也没告诉我你属于什么灵兽,吃什么,喝什么呢?”

  眼前这只大猫显然没有要理他的意思。

  褚卫撑着下巴看着他:“既然不知道你是什么,那我叫你小白好了,看你这白白嫩嫩的。”

  大猫懒洋洋地看了他一眼,又将头缩了回去,趴在床上,闭上了眼睛。

  大概一天十二个时辰,可能有十一个半时辰,这家伙都是在睡的。

  褚卫所幸也不管他了,将这大猫搬到枕头旁,自己寻了处位置,闭上眼睛,决定美美地睡一觉。

  要说结丹之后,最大的变化,那就是他不用吃东西了。

  到了结丹期就已经辟谷,不靠食物来维持身体的能量,这样就完全不用担心饿肚子的情况,这可算是他这一趟最大的收获了。

  褚卫这一觉足足睡了一天一夜,睁眼的时候,身旁睡着的那只灵兽已经不见了。

  他坐起身叫唤了两声:“小白,小白你在吗?”

  周围一点动静都没有,他侧耳听了听,周围一片寂静,这会应该是深夜。

  褚卫站在窗口,轻轻地推来了窗户,顿时屋子里边刮进来一阵风。

  这间屋子是一间上房,临靠着路边,窗户推开就能看到屋外路上的场景。

  褚卫眼前是黑的,但是他能感知到周围的动静。

  生物,死物,有气息的,静止的,都能分辨的出来。

  这是他在极短的时间里,学会判断身边东西的方法。

  他正准备关上窗户,屋子里便多了一个生物的气息。

  褚卫喊了一句:“小白?”

  身旁多了一个毛茸茸的东西,依偎着他的脚边。

  褚卫弯腰将它抱起来,这个灵兽似乎特别喜欢他身上的气息,选了出舒服的位置,又闭上了眼睛。

  褚卫摸到它的耳朵,揪了揪:“你可真能睡。”

  正当他准备关上窗户的时候,却是突然停住了手。

  路的尽头似乎有什么声音慢慢地响起。

  这声音像是一种歌声,又像是一种吟诵,大概是隔得距离太远了,听的不甚分明。

  空气中似乎还有股烧东西的味道,闻着像是……纸钱的味道。

  这大半夜的,难不成是谁在烧孤魂野鬼不成。

  但很快,他就知道了,不是烧孤魂,而似乎是谁家死人了,抬着棺材不知道往什么地方去。

  一行二十几个人,前面几个脚步很重,那便是抬棺的人,后面跟着的便是家属了。

  一般人家葬礼不都是在白天吗?

  这大晚上的,抬着棺材上哪去?

  褚卫想着,可能是各地方的风俗不同,这种事情,似乎也不便过问。

  但是,第二天下楼的时候,店里便都在谈论一件事情。

  褚卫隐隐约约听到什么棺材,死光了之类的话。

  他叫来店小二问了一通才知道,天山城昨晚出了一件大事,城北有个商户,一家二十几个人全都死光了,据说死状凄惨,有人在门前放了一具棺材,这棺材上写着杀人偿命的字样。

  看样子像是寻仇的。

  褚卫顿时一愣:“棺材?”

  店小二皱着眉说道:“是,就是棺材,据说棺材里没有尸体,可是放着几件带血的衣服,不祥的很,具体什么情况,我们也不知道,那地方已经被官府给围起来了。”

  难道是他昨天晚上看见的那具棺材?

  但是他并未察觉到棺材里有什么血腥味,除非……这棺材被人下了禁制,所以才察觉不到血腥味。

  “咱们这一直都很太平,可最近几日真是太奇怪了,先是雪怪吃人,然后天山崩塌,现在又出现了这样的惨案,这是……不祥的预兆啊。”

  “诸位晚上可千万别再出门了,万一碰上什么事,那可是要命的。”

  “咱们还是赶紧回去拜一拜菩萨吧,求菩萨保佑。”

  众人的闲言碎语一一传到褚卫耳中。

  他有些不自在地摸了摸耳朵。

  天山城中定然是没有修仙者的,不然哪能不知道那天的雷是他渡劫所产生的。

  听了许久之后,褚卫还是没能挡住那点好奇心,一路朝着城北过去了。

  路上多的是往城北去的人,天山城是天山脚下最大的一座城池,从城中到城北走了有两个多时辰,褚卫才寻到了附近。

  到了城北境地,那股子血腥味几乎冲天而起,即便是不用问人,褚卫也能循着这味道找过去。

  吵吵闹闹的声音从周遭传过来,什么样的猜测都有。

  “真的是太惨了,一家二十几口全都被吊死在院子里,一个个的都伸长了舌头,瞪着眼珠,我就从门缝里看了一眼,可没吓死。”

  “吊死的,这……这究竟是多大仇多大怨。”

  “最恐怖的还是那具棺材,那棺材通体都是红色的,是上好的楠木所制,但是棺材上那个不是红漆,全都是……血。”

  “凶手是谁找到了吗?”

  “不知道,现在官府还在处理尸体呢?”

  褚卫静静地站在一旁,闻言转过身:“这户人家所有人都在这里了吗?”

  那人瞧见褚卫,尤其是看着他脸上的那青色的丝带,吃了一惊。

  这么漂亮的少年,莫不是个瞎子?

  少年又询问了一声:“请问,你在听吗?”

  那人结结巴巴道:“听……听着呢,他们家二十六口人,从老的到小的,全都在这,一个都不少。”

  褚卫皱了皱眉头,灭门,一个不留,这等惨烈的手段,究竟是多大仇,多大怨。

  他在门外站了一会,想了想还是放出了神识。

  只是这么一看,却是完全愣住了。

  这户人家不仅仅是吊死这样简单,每个人都被放干了鲜血,几乎是鲜血流尽而亡之后,再被人给吊起来的。

  太残忍了,实在是太残忍了,他看了都有些受不了。

  褚卫将神识收回,但是眼里这一幕却是怎么都忘不掉,跟印在了脑海里一样。

  “褚卫……玄风剑派的褚卫,我应该没认错吧?”

  一个声音从身后传来,褚卫微微回头。

  “你这眼睛是怎么了?”

  褚卫凝神听了一会,总觉的在什么地方听过这个声音,可是一时半会根本想不起来。

  “还记得我吗?桂林光,一年多以前我们曾经见过一面的。”

  男人的声音带着与众不同的热情。

  褚卫轻轻地啊了一声:“是你,我记得你。”

  桂林光:“没想到你还记得我。”

  褚卫歪着头轻声道:“我记得,你救过我一命,还没有报答呢。”

  桂林光笑了:“举手之劳而已,一年不见,我都有些看不透你的修为了。”

  褚卫摸了摸鼻子,毕竟不是熟悉的人,他搪塞道:“机缘巧合罢了。”

  对方倒也没有接着问,而是说道:“你要是想报答我的话,不如请我吃顿饭吧,我初来天山城就能遇到认识的人,也是一种缘分。”

  褚卫看了不远处被灭门的一家,有些犹豫。

  桂林光说道:“你是想调查这件事情?”

  褚卫顿了顿:“死的人里面,最小的孩子看着才五岁,这等手段,未免太过残忍。”

  桂林光反倒是问道:“万一是他们先干了坏事在先呢,那别人只是寻仇的怎么办?”

  褚卫虽然看不见,却是直视着他:“你知道什么?”

  桂林光噗嗤笑了一声:“瞧你这严肃的样子,我就是提个假设,我今天才到这个地方,能知道什么?不是那棺材上写着杀人偿命的么?”

  褚卫沉默了一阵,转头说道:“你想吃什么?”

  桂林光:“据说天山城的酒不错,我可是特地跑过来喝的。”

  褚卫:“好,我请你喝酒。”

  两人在附近找了一处酒楼坐了下来。

  今日城中百姓最大的谈资就是这户人家的灭门惨案了,凡是坐在厅中的人,个个都说的头头是道。

  更有甚者说,杀了他们一家的不是人,而是恶鬼,专门索人命的恶鬼。

  总之五花八门,说什么的都有。

  褚卫挑了一处临窗的位置坐下,让小二上酒,上最好的酒。

  他人长得好看,衣服看着便是富贵人家的少爷,小二哥自然不会怠慢,麻溜地去准备酒水。

  褚卫转头,听着窗外的动静,面色怎么都高兴不起来。

  桂林光正剥着花生,吃着瓜子呢,看他这模样,念叨着说道:“瞧你这模样,这事跟你有什么关系,难不成你还想越过官府去管这些事情不成。”

  褚卫摇了摇头:“我总觉得这事没这么简单,屋子里有股阴冷的气息,光是感受就觉得很不舒服。”

  若是他能看的见,必会发现桂林光的眼神有那么一瞬间变得极为有侵略性,或者说极具危险。

  但是这眼神只是一闪而过。

  他将花生米剥好,放在褚卫的盘子里,笑着说道:“这天下不平之事多了去了,瞧你这模样,是要一件一件的管过去吗?”

  褚卫:“我哪有这么多精力,只不过正好遇上了,如果能帮就帮一点,帮不了,那也不强求。”

  桂林光:“我看你就是个操心的命,哪像个年轻少年。”

  褚卫自小遵从师父叫道,杨善除恶,路见不平,在自己能力范围内,便要拔刀相助。

  真让他眼睁睁地看着真凶小妖法外,难办。

  但是很快,褚卫就发现,这事他是必须得办了。

  这还在酒楼里呢,就有一封紧急的传讯符传到了褚卫的手上。

  从玄风剑派传来的消息,这件灭门惨案被以急件的方式挂在了理事堂的任务栏上,任务等级乃是结丹以上。

  宗门里的人还不知道褚卫已经结丹,只是紧急传讯给他,让他现在天山了解一下具体情况,宗门里会尽快派人赶到这般,跟褚卫汇合。

  各个门派之间传递都会有特殊的方式,这信的内容自然也就只有褚卫能听到。

  他手中燃起一簇火苗,将这信点燃。

  桂林光扫了一眼,状似无意地说道:“怎么,召你回去?”

  褚卫摇摇头:“恰恰相反,是让我留下来调查一下这灭门案,这下就不是多管闲事了。”

  桂林光捏着酒杯的手微微一紧,问道:“如果找到真凶,那要怎么处置呢?”

  褚卫:“这就不是我所需要管的事情了,不过杀人偿命,天经地义,既然做了,那自然是要付出代价的。”

  桂林光玩味地看了他一眼,眼神落在遮住眼睛的带子上。

  “你这遮眼的东西似乎有股药味?”

  褚卫嗯了一声:“受了点伤,敷了点药而已,很快就没事了。”

  他的态度始终有些不冷不淡的,似乎带着一种冷漠的距离。

  桂林光凑近了看着他,酒杯在手里打了个转,恶劣地说道:“喂,请人喝酒,不陪上一杯,也太没诚意了,救命恩人给你斟酒,来,干了如何?”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支持,么么哒

  褚卫:我这KN体质,竟然是从前世就有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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