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
狂风咆哮,大雨磅礴。
雷电此起彼伏,照得外面忽明忽暗。
颜惜春被炸雷惊醒,而柳氏则在酣睡中。
她望向窗外,电光闪烁之间,一个圆乎乎的黑影拍打着窗户。
颜惜春被吓坏了,赶紧摇醒母亲。
“娘……外面……有什么东西!”
“这大半夜的,能有啥东西。”柳氏下床走到窗前查看,啥也没有。
此时,房门被轻轻敲响。
“谁啊?大半夜的,还让不让人睡了?”柳氏嘟囔着,跑去开门。
可走廊黑乎乎的,哪有什么人影。
窗棂突然又被敲响!
颜惜春吓得窝在床角,浑身颤抖。
柳氏也觉得诡异,又来到窗前。
依然没人。
突然,门口传来一阵清悠悠、诡异异的开门声……
两人望向门口。
此时,电光刚好照亮小屋,门口赫然站着个“人”,从头到脚裹着白布,两手伸直,一跳一跳进了房间。
“妈呀!鬼啊!”
柳氏一声惊叫,拉着女儿就要跳窗。
熊二突然出现在窗外,龇牙咧嘴地对她们低声咆哮。
“嗝!”
母女两人惊吓过度,纷纷倒地昏了过去……
等她俩再次醒来,已是半夜。
“惜春啊,快!快走!这里不能住哩!果然和传说的一样,闹鬼!是那个婆婆的尸工男人!”
说完,赶紧整整行李,拉着颤抖如筛的颜惜春逃离了年家大院……
第二天,年晓米还在诧异,这母女两怎么招呼也没打,就连夜走了?
等推开小勇的房门望去,地上一堆白麻布,三人一熊正四仰八叉的酣睡中。
他瞬间明白了,笑着轻轻将门关上……
没了讨厌的柳氏母女,年家院子又恢复了往日的祥和。
年晓米来到菜园,地里的蔬果在阳光下发出油亮的光彩。
翠绿的黄瓜、金黄的南瓜花、紫色的茄子、粉红的西红柿……
整个菜园溢满温馨的甜香,映衬着知了的鸣叫和池塘的蛙声,好一副夏日田园图。
村长的葬礼结束了,日落村终于也恢复了宁静。
这天晚上齐婆婆负责做饭,她烧了霉干菜煮豆 腐,酸醋大白菜、土豆肉丝、红烧鲢鱼,还煮了个西葫芦汤。
因为饭桌上没有了讨厌的柳氏,大家吃得特别香,连饭量不大的水云烟也吃了两大碗。
饭后,颜墨从水井捞出个大西瓜,用刀一拍,一声脆响,红壤西瓜应声裂开。
大家边吃西瓜,边聊着天。
年晓米也对接下来的事做了规划。
秋收前有两件大事!
一件是顾云峰和水云烟的定亲,一件是六月六的庙会。
几天后的农历五月二十八,是定亲吉日。
这一天,晴空万里,艳阳高照。
水云烟没有娘家,薛有容主动承担起娘家职责。
按照风俗,定亲那天,顾云峰要带只大公鸡和大公鹅,还得准备至少六两的彩礼。
成亲的时候,水云烟娘家也得赔上嫁妆,这样嫁过去才不会被人瞧不起。
不过两家等于一家人了,这些彩礼和嫁妆也就免了。
不过巾帕、布匹、新被褥啥的,齐婆婆和年晓米已为他们备好。
一大早,年晓米和兰花姐等人坐着牛车赶往海州城。
到了薛有容家,屋中已坐了不少人,很多都是砖窑厂的长工,还有几位水云烟在青楼认识的小伙伴。
薛掌柜带着几个伙计在厨房张罗着。
年晓米笑着招呼后,拉着兰花姐跑进了“闺房”。
“童家三姐妹”正陪着水云烟,见到年晓米来了,他终于松了口气,仿佛看到了主心骨。
“年哥哥,你可算来了,我好紧张呢!”
兰花姐快人快语道:“紧张啥!又不是第一次……”
话未落,年晓米狠狠瞪了他一眼,他才知道失言,忙捂住嘴巴。
水云烟倒也不介意,笑着招呼他们落座。
今天他的打扮格外精致,桃粉的上好丝绸绣着雅致花纹,与他头上的羊脂玉发簪交相辉映。
年晓米握着他的手,安慰道:“家里的活都没干完我们就跑来了,够义气吧!”
兰花姐也啧啧称赞,“哟,想不到咱们的云烟妹妹,打扮起来那么好看,这要是让顾云峰瞧见了,怕是拔不出来喽!”
年晓米锤了他一拳,“啥拔不出来?恁难听!”
又过了一个时辰,外面传来马车声。
顾云峰来了,颜墨、小勇也跟在后面。
年晓米挑开门帘的缝,扫了眼堂屋,只见顾云峰端端正正地坐在凳上。
他换了身利落的衣服,和平时粗衫感觉完全不同,显得器宇轩昂、极其俊朗。
回过身,年晓米哈哈笑起,对水云烟说道:“瞧他那样,比你还紧张哩。”
兰花姐赶紧也挑帘窥去:“就是啊,他紧张个啥子?今晚又不入洞房……”
话说一半,懵然回过神,再次捂住嘴巴……
年晓米佯怒道:“你咋一兴奋起来,嘴上就没把门的啊?越说越没正形了!”
兰花姐捂着嘴,拼命点头。
薛有容系着围裙推门进来,“外面都准备妥了,待会放卦鞭就能走啦。”
说完擦擦手,抚了抚水云烟的发髻。
“弟弟这次定会幸福终身,姐姐我也放心了。”
水云烟起身,轻轻拥在她怀中,两人泪眼婆娑。
“有容姐,谢谢你,还有晓米哥哥、兰花姐、童家姐妹们,你们都是好人。”
年晓米眼圈也红了,赶紧说道:“啊呀!大喜的日子哭啥啊?快准备准备。”
薛家门口停了辆马车,顾云峰已经站在门口,脸上洋溢着甜蜜又略带紧张。
颜墨在他耳边不知说着啥,顾云峰脸刷地红起来。
玉虎也想趴着听,被小勇一把拽走。
颜墨也摆摆手,“去去去,小孩子家家,少儿不宜!”
玉虎不服气,回头嚷嚷道:“俺知道你和云峰哥哥说的啥,你是教他夜里咋日弄云烟哥哥……”
“啪!”
小勇一个爆炒栗子砸在他头上。
玉虎委屈地撇撇嘴,想要哭,看到小勇满脸凶样,硬是把眼泪憋了回去。
直到看到年晓米走出来,才一把跑过去搂住他,委屈的放声大哭……
这边刚哄好玉虎,那边又有人风言风语起来。
来人不是旁人,正是颜墨的四婶柳氏。
薛有容的砖厂虽开在后村,不过她的家却安在海州城。
这片又叫八大胡同,不少商贩都在此买的宅院。
而颜家宅院和薛家离得不算太远。
柳氏上次在年晓米家吃了憋,回去后天天把他们一家骂得狗血喷头。
此刻看到水云烟再嫁,拉上几个老娘们跑到门口指桑骂槐起来。
“这年家人还真不知廉耻,前夫尸骨未寒,这又急着再嫁,这男男是不是都耐不住痒啊?”
话音刚落,引起一阵大笑。
年晓米听闻,怒火中烧!
上次在自己家,因为碍着她是客,所以一味忍让。
今天你也不是客,那也别怪我不客气了。
他跑上前去,一个勾拳向柳氏下巴打去。
柳氏还在狂笑,突然“蹦”的一声闷响,牙齿咬在舌头上。
她痛得眼泪当场流下,捂着嘴弯下腰,坐在地上起不来了。
(有几种疼痛是超级难忍,一是男人的蛋被打、二是生孩子、三是牙齿咬到舌头。)
那几个婆娘想要上前,兰花姐、薛有容和童家三姐妹已经冲过来。
老娘们哪里是这几位的对手,拉起柳氏灰溜溜地离开了。
年晓米看着她们的背影,狠狠淬了口,“有些人就是嘴欠,欠揍!”
小插曲并没有影响定亲流程。
水云烟被年晓米搀上马车。
车轱辘慢慢滚动起来,可水云烟的心却上下翻涌,莫名地紧张起来。
年晓米忙握住他的手,低声道:“别紧张,大家都是自己人。”
水云烟喃喃道,“等会经过……经过村长家,翠兰她们瞧见,不晓得会咋编排我呢……”
“她敢!”年晓米大声说道。
兰花姐义愤填膺道:“放心吧,我都不用出手,我这三个徒弟就能解决她!”
说完,指了指童家三姐妹。
三个妖娆的受受忙点头,对兰花姐露出一脸崇拜神情……
说说笑笑之间,马车就到了日落村村口。
进村必定要经过村长家,只不过很奇怪,今天颜贵和他媳妇倒是没有出来,大门紧锁着……
村里好多娃都跑出来看马车,很是新鲜。
雇来的车夫宝贝他的马,赶走了围观的娃娃们,没过一会,后面又追上一帮人。
直到远远看到熊二立在门口,孩子们才吓得逃走。
“刘叔!俺们回来了,快把那家伙弄进屋,别吓着客人!”
等熊被关起来,站在门口的齐婆婆,笑着将水云烟带到她们住的东厢房。
门口已经贴了个大红的喜字。
东厢三间大房加一间小灶房。
中间是堂屋,左右各两间卧房,齐婆婆和顾云峰各住一间。
今天只是定亲,水云烟要等成亲那天才能搬过来。
按照习俗,定亲这天,女方(受方)要进婚房“观摩”一番。
这也是男方为了展示产业,好让对方家人心安。
水云烟在年晓米和薛有容的陪同下,推开婚房。
靠墙摆着一张新打的木床,上面被褥都是新铺上去的。
屋里的方桌搁了些瓜果点心。
兰花姐可是饿坏了,毫不客气地抓起一把吃了起来。
虽说住在一个大院子,水云烟还是第一次来顾云峰的房间。
他仿佛闻到了顾云峰身上特有的体味,脸不禁红了起来。
不过,当他看到那床丝绸被褥,惊讶道:
“咋是丝绸的啊?!这多贵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