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了那个已然没了半点温馨味的家, 顾非也在渡城待了两天, 也算是调整好了心态。

管他呢对吧,这页揭过去了就好,日子总归还是要慢慢过。

顾非也拉开窗帘, 从阳台俯视那条长河。

总感觉已经很久没见他聂哥了, 前两天埋窝里的时候倒不觉得, 现在吹着冷风倒是想得慌。

也不怪他自己憋着藏着不让他聂哥知道, 平时心情小低落的时候倒还好, 见到聂哥坏心情得统统退散。

但心情坏也是分级别的, 真要心情差到怎么都提不起精神头的时候,去到聂哥那边做什么?汲取正能量的同时把聂哥当垃圾桶?

这事他办不出来, 必须等到暴雨过去出了彩虹,才会昂起低了许久的头, 踩着小水洼深一脚浅一脚兴冲冲往聂哥那赶。

就是这么个性子能怎么办?

顾非也换好一身行头,联系了聂细卿后往略晋府赶。

因为即将到来的元旦,聂细卿工作室那帮人又开始拼命赶番,顾非也到工作室的时候,工作室内的情景可用四个字形容, 兵荒马乱。

怎么个兵荒马乱法?

看吧, 吴斯洲夸张地敷着面膜叼着牛奶在赶稿子, 冯家揣着猫蹲椅子上找灵感,可怜的Mico日常生无可恋, 戚原则在噼里啪啦敲着电脑。

聂细卿一个写书的倒没有那些节日番需要去准备, 此刻就作为一个无良老板优哉游哉看他的员工们奋斗。

顾非也一进工作室, 聂细卿目光立刻锁定了他:“非非来了。”

“嗯,我来了聂哥。”说完又冲忙成狗的其他三位说,“好久不见啊大家,给你们带了零食。”

“谢了谢了,待会吃啊。”

“你过来。”聂细卿起身,示意顾非也跟他走。

顾非也放下手里的零食袋子,跟在聂细卿身后,看走的方向,是要去休息室。

果然,聂细卿把他领进了休息室,关了门。

顾非也还没站稳,就被聂细卿圈在门后,下一秒,聂细卿拿额头贴着他,低声问:“最近怎么了?”

也不是说聂细卿不知道顾非也最近不对劲,但尊重他人想要自我调整的意愿,就算担心也不过多去打扰,也算是种礼貌。

当然这个度也不是太好把握,不闻不问会显冷淡,聂细卿保持着每天主动找顾非也,却也不会显得频繁。

还好,没过太久,顾非也知道跑过来了。

要是今天还是日常缩他的蜗牛壳里,聂细卿已经盘算着怎么去蜗牛壳里把这只蜗牛拎出来了。

小小的空间里,背后是门,前面是聂哥,顾非也浑身的劲就那么缓缓松懈,额头感受着聂细卿皮肤的触感,轻轻地蹭了蹭,“不太好。”然后朝聂细卿笑,“但现在好了。”

几天不见,并且这几天一定是霜打茄子一般焉的人,见到自己是这样的放松,怎么能不让人心里受用的同时又变得柔软?

聂细卿看着顾非也,深吸一口气,右手下滑环住他的腰,把人往自己身体这边一带,压上了他的嘴唇。

顾非也被包围了。

被他聂哥包围了——鼻翼间都是聂细卿的气息,腰间还有一只手,这样亲密的接触令他内心非常雀跃,内心雀跃的结果就是顾非也回应得热情。

两个人几乎忘我,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换了个地方,从门后到了床上。

聂细卿撑着床,绵绵密密的吻落在顾非也唇上、额头上、眼皮上,顾非也仰着脖子,气息渐渐粗重。

但……想什么呢?就仅限于亲吻,毕竟这还在休息室,外头还有三人一喵。

两个人分开的时候都气息不稳,就这样静静地待着,算是平复了一波。

聂细卿贴着顾非也的耳朵:“以后无论发生什么事情,都告诉我。”

语调低沉,说得很认真,顾非也心中一动:“嗯。”

算是答应了。

什么是温馨美好的氛围?想来现在这样就是——以后无论你发生什么,我都希望你能告诉我,我都愿意和你分担。

然而下一秒,顾非也说:“晚上做鸵鸟蛋吧。”

这……聂细卿不会明白,为什么好端端的,话题忽然就变成了鸵鸟蛋?

这歪楼的架势,拉都拉不住,可把鸵鸟蛋给能坏了,抢尽了戏。

顾非也似乎意识到了这点,弯嘴笑,先是微微地笑,然后嘴角弧度越来越大,最后干脆放飞成了乐不可支。

聂细卿能怎么办?

只能笑着在顾非也头上敲了一下:“好啊,听你的。”

“上次洲姐他们说要一起去的,今天要不要请他们?”顾非也又问。

聂细卿拧着眉瞧他。

很好,小别重逢的二人世界,却这么积极亲自为自己寻找点灯泡,这是怎样的精神?

“那要不……今晚我们就只吃面,鸵鸟蛋等下次?”顾非也补充。

他这是和“和工作室的大家一起吃鸵鸟蛋”杠上了。

聂细卿哭笑不得:“就今天吧。”

下午四点,吴斯洲赶完了番,一切搞定后把脚丫子架到了桌子上,咸鱼一样靠在办公椅上,长舒一口气:“又渡了一次劫。”

冯家比她晚了半小时,四点半也搞定了。

聂细卿问了一下大家是否有空,得到都有空的回答后,邀请大家去他的住处吃饭。

按理说当天才约这并不妥,然而大家都是一个工作室的也没那么讲究,吃顿饭的事情而已。

对于工作室的人来说,老板请他们去老板家吃饭,这事算是很稀奇了。

为什么?

因为老板从来没带过他们去自己家里吃饭,去年也有人提过,被老板给拒绝了——没什么奇怪,这也就是私人领域感比较强的体现。

然而今年,老板抽风似的主动邀请,究其原因,估计也就剩这是顾非也的意愿了。

下午五点,一行人带着只喵出发,去聂细卿家。

途中还买了点蔬菜和酒,一起提着带过去。

到了家,三位客人加一只客喵在客厅和健身房里,玩游戏的玩游戏,看书的看书,摸健身器具的摸健身器具,也不是他们不知道帮忙,实在是这么多人都挤在厨房里根本挤不过来。

他们是被聂细卿赶出来的。

顾非也经常来,倒是熟门熟路的,帮着聂细卿打下手,两个人在厨房里忙得火热。

Mico一喵在客厅里玩了会儿,大概觉得无聊,迈着小步子到处走,最后选择蹲厨房门口,时不时喵一下。

小小的身躯大大的存在感,引得顾非也忙了一半出来找吃的喂猫。

这天晚上,聂细卿在他的员工们面前展现了一下下他的煮夫属性,其实也没什么,也就是轻轻松松弄了一桌子色香味俱全的菜,然后吃得吴斯洲大呼将来找男朋友要按照聂细卿这个路子来找而已。

当然,说完这句话,吴斯洲又朝着顾非也解释了一句:“我就打个比方哈。”

上次吴斯洲做差不多的事情的时候,顾非也还在懵懂中,或者说其实内心深处已然知晓一点却还没直面自己,所以听了也没什么太大的感觉。

但是这次不同了啊,他可是和聂哥接过吻盖过戳的人了,听到这话,脸立马就红了,嘴角却止不住上扬。

幸好他喝了点小酒,脸红心跳什么的,完全可以甩锅给酒。

冯家逮不到Mico,认命吃饭不说话;戚原则一向比较安静,只是听着别人讲话,也不说话;至于聂细卿,就更别指望他在饭桌上口若悬河了,不是这一款的。

要是这三个人凑一起吃饭,绝对吃得安安静静不带一丁点声响的,然而现在,这饭却吃得很热闹,因为除了这安静的三位,还有另外聒噪的两位——顾非也和吴斯洲。

这两位坐在一起,说个没完,从聂哥做的鸵鸟蛋说起,说到了这个世界有没有超能力存在,然后七拐八拐又绕到了某个国家有个节目。

关于这个节目,深入说了一下——节目组那群人整天拿个网兜什么的去小川里找外来鱼种,各种抓鱼,抓到了就拿去餐厅里请什么法国意大利名厨处理这些鱼,做法挺多,煎炸烹煮样样都有。

因为这些鱼在他们国家,国人是不吃的,所以这个节目的主旨意在“发现那些国人不知道的美味”。

其实到最后,吴斯洲和顾非也也没算跑题,最后他们把话题拐到了聂细卿身上——如果聂细卿是厨子,那群人把鱼拿到聂细卿面前,他会怎么做。

“聂哥,你会怎么做?”顾非也歪着头问。

“是啊老板,你会怎么做?”吴斯洲举着酒杯磕了一下聂细卿的酒杯。

聂细卿笑:“你们想怎么吃?”

完美地给他们引导了新的一波话题。

果然,这两个人又讨论起来了,顾非也对吴斯洲说:“我觉得酸菜鱼可以,辣一点,节目里不是说有些鱼腥味重么?辣一点应该能压得住。”

“我也觉得。”吴斯洲点头,“其实红烧也不错也能压住。诶,跟你说啊,我比较喜欢吃凉了的红烧鱼,配热粥,我能吃一整条鲢鱼你信不信?”

顾非也诚实回答:“不信。”

吴斯洲:“……,老板啊,下次旅游咱们不去什么地方,去个能自己捕鱼自己做的地方好不哒?”

……

这两只纯粹又喝得有点小多了,兴致高到不讲道理,唠起来简直没完没了。

这天吃完饭,戚原和吴斯洲帮忙洗碗刷锅,冯家帮忙抹了桌子,三人一喵告辞。

两人世界开始于晚上十点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