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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鸿雪可能是真的被这个狗屁荀大师给气得够呛, 一听姜棠这话惊叹还认真思索了一下方案的可行性。但赵鸿雪和姜棠一聊,姜棠便直言道:“如果你现在站在荀大师面前,他一眼就能看出你的正常。”

因此, 这个方案是行不通的。

赵鸿雪颇为遗憾地叹了一口气,然而心底的各种想法却始终都没有停下。他对妻子儿子温和, 不代表他就是这么个人。谁都知道当年他创立红雪游戏的时候因为没有父亲的支持, 所有人都可以踩他一脚。

这么多年过去,当初踩他的人在不在他是不知道, 但红雪游戏却屹立在国内游戏的顶端。

被荀大师那阴损老道阴了一手, 赵鸿雪心里可憋着一股气。如果荀大师也在商圈, 此刻应当已经去申请破产了。而不是像个大爷一样还能安稳坐在卜家的大堂里安心喝茶。

姜棠不知道赵鸿雪平静面容下隐藏的心思,只是摸着下巴在思考接下来该怎么办。赵鸿雪和顾先生这位合作伙伴今天下午肯定是不能赴约了, 谁知道去了之后会再度发生点什么。姜棠倒是不在意荀大师发现异常, 他甚至很想亲自前去和荀大师面对面坐上几分钟。

但燕时肯定不同意。

作为一个已经有家世, 并且已经确定好时间求婚的男人, 姜棠不能让燕时担心。那么问题来了, 要不把燕时也给带上?

这样的想法刚刚在脑海中窜出来, 姜棠便觉得是可行的。他正要拿手机给燕时打电话, 却突然有一阵来电铃声在客厅内响起。在场的四个人相互对视一眼, 结果发现是赵鸿雪的。赵鸿雪一看来电显示, 瞬间看向姜棠。

“姜大师, 是荀狗。”

姜棠 :“……”

看起来赵鸿雪是真的恨死荀大师了,不过别说, 荀狗这个称呼还挺适合他的,就是好像有点侮辱了狗的感觉。

姜棠盯着手机看了两秒,对赵鸿雪点点头:“你先接电话吧,看看他怎么说。”

“那我开免提。”

话音一落, 赵鸿雪便接通电话开了免提,然而还不等他开口,对面便传来一声意味不明的轻嗤,荀大师的声音传来:“看来赵先生不用来找我了。对了,帮我转告一下姜棠,有时候多管闲事的下场可不一般,别什么时候死在什么地方都不知道。”

赵鸿雪面色微微一白。

虽然对荀大师恨得厉害,但不能否认的是荀大师也是有真本事的。否则怎么能做到轻易哄骗他签下遗嘱将财产都留给他这个与赵家毫无关系的陌生人?

如今荀大师威胁起姜棠来,倒是让他有些紧张。

相比之下姜棠这个本人就很淡定了,“是吗?同样的话送给你,希望卜家一直奉你若神明,省得那天被发现是骗子以后被他们打死啊。”

姜棠可不怕荀大师。

荀大师的手段下作,用来用去符纸也就那么几张。别说他是国师的亲传弟子,如今国师都来到他身边了——弟子搞不定的就师傅来嘛!他师傅都能逆天改命,害怕荀大师这狗玩意?!

今天天下红雨。

哪都写着不可能三个字。

荀大师似乎被姜棠的年轻气盛给气到了,吧嗒一声就挂了电话。他这会儿打电话来的意思很明显,就是要故意恶心姜棠的。姜棠已经坏了他不少好事,饶是荀大师再怎么心平气和也没用。

姜棠摸着下巴对赵鸿雪:“他怎么知道我在这里,照理说一张傀儡符不足以让他感觉得到你现在正常了。你们家的佣人呢?都叫出来我看看。”

姜棠这是怀疑荀大师的手都伸到他们家的佣人身上去了。

意识到这一点的赵鸿雪自然不敢有丝毫的耽搁。

最后,姜棠在一个花匠身上找到了同样的傀儡符。那傀儡符被撕碎,赵鸿雪脸黑得不行,又在心里把荀大师当荀狗狠狠骂了一通。

临近中午,姜棠还要去燕氏集团的大楼和燕时一起吃饭,便没有继续留在赵家。尽管按照赵家的意思是打算留姜棠吃顿午饭的,顺便再谈一谈费用的事情。

姜棠着急,随口说了句:“我等会儿把卡号给赵俊,费用你们看着给就行了,也不是什么大事。啊对了,赵先生,如果可以的话,你能不能帮我在一个账号上开个永久会员?”

赵鸿雪只愣了几秒就知道到了姜棠的意思。

他脸上浮起笑容,“当然没问题,到时候姜大师你把账号信息给阿俊,我把红雪游戏旗下的所有游戏都给你开永久会员。”

不止如此,各种限时、顶级的皮肤通通安排上!

绝对要给姜棠一个完美的游戏体验。

姜棠露出一个笑容和他们说了声再见便去了燕氏公司大楼。

荀大师挂断电话以后,脸上的漆黑始终不见退散,他沉着脸坐在房间里,深深吸了一口气。姜棠已经坏了他很多事了,本来赵鸿雪已经在他的计划范围之内,到时候他就可以拿到赵家的钱了。

荀大师本名荀苟,据说他爸姓荀,他妈姓苟,因此给唯一的儿子取名叫做荀苟。奈何夫妻俩早年因为事故而丧生,荀苟身边又没有亲人,被一个老道士带去了道观。

那道观在深山野林,叫做三清观。

三清观是个好道观,老道士也是个好道士。当年老道士就是看出了荀苟的将来才会执意将他带到三清观里。可惜的是,荀苟终究还是长歪了。

三清观在老道士仙逝之后便逐渐没落下去,荀苟平时就不被其他的道士喜欢,这么一来就立刻收拾包袱下山了。这一下山他才恍然觉得自己似乎与这个繁华的世界错过了许多年。

荀苟被这一切迷住了眼睛,同时也意识到自己身无分文。好在他在道观还真的学了点手艺,这么多年又悄悄钻研了许久,如今也算是能拿得出手了。

于是他打起了很多人的注意。

那些家里贫穷的顾客并不能勾起他太多的兴趣,即便有人听说了荀大师的厉害求到他的面前,荀苟也懒得施舍他们一个眼神。

他一开始是在阳市活动的,但阳市肯定是比不上海市京市的,阳市的首富实际上也没多少钱。后来有人提议他到京市这边来,这里的豪门大佬们都很在意风水之类的问题。荀苟听了,也过来了。

事实也确实如此。

他已经从不少人那儿卷了很多钱。前段时间因为车祸而丧生的某科技公司的老总就是他的手笔。那老总家里头人多,私生子也有好几个,每个人都为继承权争破了脑袋,但谁都没想到最后的继承人竟然荀苟。

一开始这家人自然是觉得不可思议的。

结果那老总新娶回来的老婆却将老总死前说的各种话都回忆了一遍。老总十分信任荀苟,甚至将他当做知己,而在死前两年,老总对自己的儿子个个都觉得不满意,不止一次的说过要剥夺他们所有人的继承权。

这么一想,大家生气归生气,又觉得老头子将家产都给了荀大师,好像也在情理之中。

荀苟做成了第一笔诚意,拿到了那老总名下所有的钱,心情颇为激动。同时,他也变得愈发贪婪无厌。他在短时间内就将目标放在了其他的老总身上,他诱导他们提前立下遗嘱。

当然,他现在有钱也有耐心,手上还有一个被他当做是人质一样的季雅婷。所以他可以等赵鸿雪这些总裁几年时间,这样就不会显得引人注目。

结果,这一切的计划都被姜棠看穿了。

荀苟深吸一口气,不断的心中策划到底该怎么对付姜棠的时候,卧室的门却被人疯狂敲响。荀苟的一口气也在嗓子来难受得紧,他走上前开门,发现敲门的人是卜家的管家。

荀苟在卜家地位非常高,不管是卜明诚夫妻还是卜家现任的掌权人对于他都异常的尊敬。因此作为外人,荀苟却依旧在卜家拥有一席之地,甚至可以与卜家人共同用餐。

当然,他也得付出点什么。

一般情况下卜家有什么解决不了的问题都会来找他。荀苟倒是也不嫌烦,一段时间下来他基本也摸清楚了。卜家的问题也不是什么大问题,只需要他浪费一点时间一点精力而已。何况,只要一想接下来他就能得到卜家数不尽的财富,这些问题也就不是问题了。

他掀起眼皮,浑浊漆黑的眼眸直勾勾盯着面前的管家,声音平静的问:“怎么了?”

管家急匆匆的,显然是在惊慌之中迅速跑上楼的,额头上冒着汗,连鬓边的白发都被浸湿了,他慌乱无措,听到荀苟问就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似的,连忙开口道:“少夫人她,少夫人摔了一跤,现在肚子疼得很。”

照理说这种摔一跤可能要流产的情况交给卜家的家庭医生就可以了,然而事实上卜家的所有人几乎都是潜意识的要去找荀苟。

在他们眼中,荀苟这位大师可比一般的医生厉害多了。

荀苟闻言后微微皱了皱眉,他面上对管家点了点头,立刻随着管家下了楼。实际上心里头却有些疑惑,卜家这是不是太紧张了?

他问:“少夫人人现在怎么样?”

“少夫人疼得说不出话来,摔倒后立刻让我来找您。”

荀苟更加疑惑了。

季雅婷肚子里的又不是真的小孩,别的孕妇可能会因为摔一跤而流产,但放在季雅婷身上却根本不会。季雅婷和他是合作关系,他也将这些事儿都与季雅婷说过,季雅婷照理应该知道才是。

怎么回事?

直到荀苟来到了季雅婷摔跤的地方。

季雅婷今天一如往常一样在花园里散步,今天卜明诚不在家,没法陪着她。自从项目被邱家拿走以后,卜明诚像是为了要争口气似的,在工作方面异常用心。经常早上很早便起床去公司,晚上在她即将入睡的时候回来。若不是季雅婷感受到卜明诚每晚回来时的小心翼翼生怕闹出点动静吵醒她,以及会在她的肚子上轻轻落下一个吻,季雅婷可能会觉得卜明诚在外面有人了。

她在花园走着,拿出手机给卜明诚发了条短信,让卜明诚中午不要因为工作繁忙而忘记吃饭。信息刚刚发出去,季雅婷便突然意识到了不对劲,她的肚子突然开始一抽一抽的疼,这样的疼痛维持了不到一分钟的时间便疼得她面色发白,整个人都变得无力起来。

好在季雅婷还算是坚强,花了不少的功夫终于将自己挪到了亭子里。但与之而来的是她的肚子越来越疼,像是有一把刀从里面想要将她的肚子生生剖开一样。

季雅婷当下便慌了。

她清楚的知道这肚子里的压根不是真正的婴儿,如今发生了这样的异样,简直让她惊恐到恨不得晕过去。然而实际上却是疼归疼,话也说不出口,意识却无比的清醒。

趁着还能张嘴,她让发现异样赶紧跑过来的花匠去找管家和荀苟。

只有荀苟能帮她。

荀苟一到花园便先感受到了无尽的压抑,如同一块幕布缓缓将周围的光亮蒙了起来,又一寸一寸逼近,围成了一个狭窄的空间,将空间内仅剩的空气全部掠夺。

他不由得加快了脚下的步伐。

待走到季雅婷的面前,他面色猛地一变。

短短几分钟的时间,季雅婷的肚子又大了一圈。她像一条苟延残喘的鱼,无力地躺在地上,眼神逐渐发散,整个人的意识终于随着疼痛而消散。

荀苟甚至来不及叫花园内的其他人离开,只听季雅婷突然猛哼一声,紧接着无数的鲜血浸湿了她的衣服,滴滴答答缓缓落在地面上,很快便流成了一条血河,将管家花匠以及荀苟脚下的土地浸湿蔓延。

花匠和管家已经瞪大眼睛,无法呼吸。

这……

这是怎么回事?

他们的少夫人怎么突然之间开始流血?

目光带着惊疑不定和满满的惶恐将视线往一边挪了挪。刚才还只是疼得冒冷汗的季雅婷睁大了眼睛。季雅婷之前去开过眼角,眼睛本来就特别大,如今更是。那瞪大的眼珠一动不动地盯着亭子的天花板,嘴巴微微张开,一副突然暴毙的模样。

暴毙。

死亡。

这样的字眼钻进管家和花匠的脑海中登时便抛不掉了,管家的一张脸骤然苍白,整个人颤颤巍巍地往后退了一步——

他们卜家的少夫人,突然暴毙在花园的亭子里。

一尸两命。

他们卜家该怎么办?!小少爷该怎么办?

无数的疑问在管家的脑海中穿梭,管家突然想到了还站在一边的大师荀苟。他猛地拽住了荀苟的手臂,声音仓促又带着颤抖,“大师,大师你帮帮少夫人?您这样的大师肯定能救人的。到时候卜家一定会重金感谢的!”

荀苟的脸色已经黑得仿佛能滴出墨水来。

季雅婷昨天还好好的,怎么突然之间变成这个样子,还暴毙了?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季雅婷是不是瞒着他做了什么?

就在所有人都沉默的时候,更加不可思议的一幕发生了。季雅婷的肚子忽然动了动。

季雅婷穿得不多,身上的衣服都是宽松的,但由于躺在地上肚子的形状显得非常明显,更何况她的肚子还在突然之间大了一圈,原先的宽松衣物也变得紧身起来。这样一来,肚子里的动静便轻易地暴露在了几人面前。

最靠近季雅婷的是花匠。

花匠找到管家之后便被管家催促着回到季雅婷身边帮忙看着季雅婷,因此他几乎是眼睁睁看着季雅婷的肚子突兀地凸起一块。他的背上在瞬间窜起小疙瘩,整个人都害怕得有些精神恍惚,连什么时候伸出手去掀开季雅婷的衣服的,都不知道。

这是一个非常不尊敬人的行为,但管家已经被眼前的画面震得连话都说不出来,更别提制止花匠了。

于是,季雅婷的肚子便暴露在了视线之中。

圆鼓鼓的肚子看上去好像与一般的孕妇没什么差别。然而却有无数的鲜血从肚子的皮肤上冒出来,紧接着肚皮的一处凸起一块。过了没几秒钟,这一处凸起又陷下去,另外一处多了凸起。

几次来回之后,撕裂的声响在死寂的空间内缓缓响起,像是无数的蚂蚁悄悄爬上了身体各处,手臂上的汗毛立刻便竖了起来。

花匠和管家看到了这一辈子最恶心也最难忘记的画面。

无数次午夜梦回,梦到这一幕场景都能生生把人给吓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