搜罗小说>现代言情>我凭本事伺候的老祖>第45章 初见顾爷爷

12月底云城下了这个冬天的第一场雪,这场小雪在深夜里悄然降临,第二天太阳升起的时候,马路上的积雪已经融化得差不多了,只留下一个湿漉漉的地皮,只有背阴处和树木花圃当中还残留着一块块零星的白色,像是在冬天的画布上溅落了牛奶。

岳离懒洋洋地起床,他的肚子越来越大,他弯不了腰也看不到自己的脚趾尖了,坐下或者躺下就不想起来,走走动动都要花费比以前多几倍的力气。

岳离每次照镜子的时候都会觉得很神奇,他看着自己的肚子一天天大起来,有时候能感觉到明显的胎动,那个小孩儿好像在他肚子里翻跟头,动手动脚的,把他的肚皮撑起一个明显的凸起。

岳离早已适应了他身体的变化,最初恍如梦境的荒诞感已经远去,取而代之的是温馨、满足和幸福感,他摸着自己的肚子,能感觉到和这个孩子休戚与共血脉相连的那种牵绊,他期待着能看见这个孩子的那一天。

岳离听着胎教音乐,在镜子前转来转去,他在试今天出门要穿的衣服,跟顾少承商量好了,今天去见顾爷爷的。

手机响了,顾少承打来的。

林谋嘴上说婚事定下来之前,不让他和顾少承联系,但实际上既没有没收他的手机也没有不允许他出门,强制他回家来住,倒更像是不放心他一个人住在外面的生活,让他回家来好好养胎接受悉心照顾。

“下雪了,外面有点冷,要不改天吧?”电话那头顾少承担心地说,“万一滑倒就麻烦了,再有三个月就卸货了,你和崽崽一点闪失都不能有。”

岳离把手机夹在耳朵和肩膀之间,腾出双手在衣柜里翻来翻去,他随口问:“那我和崽崽谁更重要?要是难产你是保大还是保小?”

顾少承:“……”拿这种问题套路我,离妹你简直太小瞧我了。

他毫不犹豫地答道:“这还用问吗?你和我妈都掉河里,我妈会游泳,先救你。你生孩子难产绝对保大,孩子没了还可以再生,你没了就什么都没了。”

顾少承还在为自己的标准答案沾沾自喜,没想到岳离马上接着问:“那要是我难产,医生问你保大还是保小,保大的话我以后都不能生了,这时你妈跳进河里逼你保小你怎么办?”岳离说这句话一点磕绊没打,从头到尾一气呵成,语速飞快。

顾少承:“……”他说完了,顾少承还没反应过来,只觉得脑子里嗡嗡响,无数个字符漫天飞舞,搅成一团麻了。

岳离听他没动静,一想到他苦思冥想的那个表情,就忍不住咯咯笑了起来。

“我知道了!”片刻之后,顾少承故作惊喜道,“我把医生扔河里去救我妈!”

“哈哈哈哈……”岳离对着话筒大笑起来,他知道这是顾少承故意逗他玩的,这么冷的笑话估计也就只有他能get 到了。

顾少承陪着他笑了一会儿,回归正题道:“那今天你别出来了?”

“没事,”岳离满不在乎地说,“对了,爷爷喜欢什么颜色?”

“红色吧。”顾少承顿了顿,“怎么了?”

岳离拿起一件红色的大毛衣外套,又挑了一条白色围巾,对顾少承说:“今天还按原计划去见爷爷,雪都快化没了,我没事。你穿得朴素一点,颜色就黑白灰就行。”

“那行吧,我现在也出发去翡翠山庄,我刚问过爷爷的警卫员,说爷爷一早去体检了,应该还有一个小时左右回去,你不用着急。”顾少承说完,隔着电话给了岳离一个么么哒,才挂断了电话。

岳离穿好衣服出门,让司机送他去翡翠山庄。

路上,车里电台正在播放方诚的新歌,就是方诚说专门写给岳离还发到他邮箱,但是岳离没有听的那首歌,歌名叫《对不起》——

我轻声叹息,你转身离去

雪静悄悄落在心里

我独自拥抱那些回忆,你在哪里

我知道我让你失望

错一次与错千百次又有什么不同

但我不要千百次机会,我只要一次

……

说对不起会不会太迟?

但我还说要说,对不起……

歌是首好歌,被方诚演绎得缠绵悱恻,听者伤心闻者落泪。岳离一开始竟然被旋律吸引听了一小段,但他很快反应过来这是方诚的歌,还是写给他的歌,他马上鸡皮疙瘩掉了一地。

“师傅,换个台吧。”岳离对司机说。

到底是谁给了方诚如此巨大的勇气?还有脸写歌唱给被他伤害得体无完肤的旧爱听?听这歌词的意思,他还把自己想象成沉溺在往日温柔中不愿醒来的情圣了呗?

岳离唏嘘不已,在心里把方诚翻来覆去吊打了几十遍,又上网搜了搜他的消息,知道这位最近过得不好,他就放心了。

方诚现在除了音乐方面的工作,其他影视、代言、综艺基本都处于停滞不前的状态,即便顾少承不刻意为难他,但冷落他的姿态一出,其他人自然跟风站队,就算不踩两脚也不会再给他好果子吃,资源没了负面消息倒是多了,长此以往恶性循环,方诚的颓势已经很难挽救了。

岳离正在津津有味地翻看一个方诚的黑料合集,下面的评论已经把他嘲上天了,司机忽然说:“二少,后面好像有辆车跟着咱们。”

岳离转过头,见一辆黑色路虎确实不紧不慢地缀在他们身后,他看不清车里的人,但可以肯定不是顾少承的车。

“开快点,甩掉他。”岳离把车牌号记了下来,随后对司机说。

之前有人偷拍他大肚子照片发给了林谋,现在他深居简出在家养胎,居然出一次门就能遇到跟车的小尾巴。

是谁这么爱他,非要跟他纠缠不清?

岳离这次找了一家更专业靠谱的私家侦探,他已经把发给林谋的偷拍照片和号码都给了他们让他们去调查,现在又把这车牌号也发了过去。

向林谋泄密那事做得严密仔细,那匿名号码根本追查不到,所以现在暂时没有进展。但这个车牌号很好查,岳离的车快到翡翠山庄时,私家侦探已经查出了车主汇报过来。

后面那车是方诚的。

这时司机已经提高了速度,打算在下一个路口就把后车甩掉,但是车上坐着个孕夫,司机也不敢太放肆,紧张兮兮地握紧了方向盘:“二少,你坐稳,我要加速了。”

“算了,你靠边停下,看看那车要干什么。”如果是方诚那岳离倒是没什么好怕的,出来跟踪还开自己的车,哪有这样图谋不轨的?

司机按照他的吩咐停了车,方诚的车也紧跟着停在了不远处。

岳离下了车,从后备箱里拿了根撬棍防身,浑身裹挟着森寒的煞气朝那辆路虎走去,他倒要听听这个阴魂不散的渣攻还有什么好说。

司机看他一个大肚子拎着根棍子气势汹汹地出去了,赶紧也跟着下车追了过去,内心十分凌乱:“二少,你干什么去?”

“没事,你跟我后边就行。”岳离回头干脆利落道,这个司机块头挺大,西装墨镜气势十足,绝对能当半个保镖用了,岳离觉得不叫顾少承来,他和司机也绝对不会落下风。

岳离走到两车之间,路虎门一开,方诚从驾驶位下来了,现在是冬天,方诚裹得更严实,全身上下只露出一双眼睛,而仅有的这一双眼睛也毫无神采,红血丝黑眼圈肿眼皮一个不少,足以体现主人公现在又丧又颓的状态。

“你要干什么?!”岳离懒得跟他废话,直接相距两米拿铁棍子指着他,“上次在咖啡馆不是说得很清楚了吗?”

岳离穿着亮眼的红色大毛衣,围着白围巾,头上戴了一顶配套的白色羊绒帽子,把头发完全包起来了,衬托得脸只有巴掌大,而且比雪还要白,黑白分明的大眼睛里凝聚着犀利的愤怒,手里举着一根沉甸甸的铁棍子。

这红衣孕肚和铁棍子反差太大了,岳离这造型再搭配灰蒙蒙的冬日街景,脏兮兮的来往车辆和四处消融的残雪痕迹,有种刚柔并济,冰冷的钢铁森林和茫茫冰原中开出一朵顽强小红花的的性感和美感。

方诚呆呆地看了他一会儿,死也没想到他会挺着个肚子手拿铁棍指向自己,这是什么?社会孕夫吗?

“我,我只是……”岳离这气势震撼的方诚说话都结巴了,他咽了口唾沫,伤情不已地说,“今天下雪了,我想起一年前也是这个时候,我们……分手了。我没有要打扰你的意思,就是想远远看看你,我甚至不确定你是不是住在家里,但是我知道你们林家的位置,我就想开车过去转转,没想到真看见你……你坐车出来了……”

岳离看他那副垂头丧气的怂样,心想自己可能是冤枉他了,人家也许真没想骚扰他,只是触景生情怀念故人,又一往情深犯了文艺病,可怜巴巴躲在暗处就为了看他一眼,简直精神可嘉可以颁奖了。

岳离觉得很可笑,他笑了笑,把那铁棍子“当啷”一声扔地上了,他这动作幅度有点大,放在毛衣浅浅的口袋里的手机被带出来掉在了地上,岳离本来也弯不了腰,他没去管手机,而是对着方诚冷厉道:“你如果真那么想看我,就躲远点偷偷看,反正别再让我看见你!”

方诚苦笑了一声,他看看岳离,又看看他身后一脸警惕的司机,也知道再说什么都没有意义了,他刚跟岳离说得都是实话,他最近一直倍感苦闷,今早起来一看外面一片雪白,不由得想起一年前林小诺就是在这样的天气里哭着求他开门,求他和好,又在雪地中流着泪流着血负气而去。

一想起那些画面,方诚不由得心如刀绞,一年而已,他们的位置天地翻覆,他现在才是那个求而不得的可怜虫,一无所有的失败者。

怀着这样的心情,他想来看看林小诺,哪怕远远看一眼,在心里跟他说个对不起也好。

方诚叹了一口气,弯腰想把地上的手机捡起来还给岳离,就当最后照顾他一回吧。

就在这时,一辆挂着军牌的黑色越野车稳稳停在了他们身边。

岳离还没反应过来,从越野车后排下来了一位身姿笔挺、精神矍铄的老人,老人动作干净利落,一弯腰捡起地上的铁棍,指着方诚中气十足地怒吼道:“你想干什么?!光天化日之下欺负孕妇?!你哪个单位的?!”

岳离:“……”这路见不平的老爷爷眼神挺好啊,不仅把他看成了孕妇,还把方诚捡手机看成了要捡铁棍子。

“大爷大爷,”岳离哭笑不得上前去,“他不是……”

这时,从越野车上又急急忙忙下来两个人,都是穿着军装的年轻小战士。

一个拦住老爷子:“顾老顾老,误会了,您先回车上……”

一个冲方诚和岳离敬了个礼,不好意思道:“对不起啊,二位,我们老将军……”他指了指自己的太阳穴,“稍微有点糊涂。”

岳离:“……”顾老?将军?脑子糊涂?这莫不是顾少承的爷爷顾震安吧?

岳离飞快地把自己的位置发给了顾少承,并且给他语音了一条:【你快点过来。】

方诚遇到这突然情况一脸懵逼,但他首要想到的是不要在外面起风波被人认出来,他和小警卫匆匆说了两句话,又看了岳离一眼,转头就上了车。

路虎绝尘而去,顾震安转回身,上上下下打量岳离,笑得像圣诞老爷爷一样和蔼可亲:“姑娘,你没事吧?”

岳离反应飞快,他一勾唇笑得温柔甜美,轻轻咳了一声,用稍微尖细的语调说:“爷爷,您怎么又不认识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