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水北并不急着叫醒李为阳。
看着那仍旧躺在自己的怀里面，睡得沉沉的家伙，苏水北亲了亲他的额头，再小心地从他的身子底下抽出胳膊来，洗漱准备早餐去了。
煮了三个鸡蛋。
因为不知道这俩家伙什么时候起床，所以也没帮他们两个烤面包，只烤了自己的。
又在微波炉里烤了一根火腿肠，用牛奶冲上一杯青汁，简简单单地吃完。
仍旧看着张凯馨的房门紧闭，苏水北也没去叫她起床，由着这俩家伙懒床，自己悄声地穿好外套，换上鞋子出门去了。
等到李为阳起床，将他和张凯馨的烤肠面包都烤好了正往餐桌上面端时，张凯馨顶着乱糟糟的头发从卧室里面走出来。
睡衣的衣摆塞在裤子里面，腰间鼓着个包，这丫头仍旧是那副邋遢的模样。
晃晃悠悠、晃晃悠悠地去洗脸台那儿拿了牙刷，挤了牙膏，边呲呲呲地刷着牙，边走到餐桌旁边看一眼。
含着一嘴的泡沫问道，“这些都是你做的？”
“鸡蛋是水北煮的。”李为阳笑嘻嘻地说道。
“这小子还会煮鸡蛋！挺好的呀，你教得不错嘛。”
“也就还好，凑合着能过吧。”
“不知足。想当初我哥可是碗都没有刷过的人。”刚说完，这张凯馨觉得自己的鼻子里面痒痒的，打了一个喷嚏。
口中的那牙膏沫，喷了李为阳一身！
李为阳一皱眉头，很是嫌弃。
“不脏不脏，我昨天晚上睡觉的时候也刷牙了。”张凯馨说着，赶紧从桌子上面抽两张纸巾，含着牙刷急忙上去给李为阳擦身上的那些泡沫。
糟糕！
怎么鼻子里面总是痒痒的！
完了！控制不住了！
阿——秋！
张凯馨又一个喷嚏，牙刷从口中掉出来，牙膏沫更是喷了李为阳一脸。
崩溃！
生无可恋！
李为阳杵在那儿，想用手去擦脸上的那些泡沫，又觉得恶心巴拉的，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张凯馨倒是眼疾手快，拿着刚刚擦衣服的纸巾按到李为阳的脸上来来回回摩擦。
擦得李为阳表情扭曲。
“好了，干净了，牙膏而已，又不是口水，小事。”张凯馨说罢又从那地上捡起自己的牙刷来，冲都没冲又塞进了嘴里。
再若无其事地刷起牙来。
“干什么？你跟着我干什么？”见李为阳跟着自己蹭到洗脸台旁边，张凯馨瞪他一眼问道。
“我洗洗手洗洗脸。”
“你嫌弃我！”
“我当然嫌弃你啦！”
这话说得让张凯馨窝火，对着镜子呲呲地刷着牙，眼神中尽是鄙视和不屑。
等那李为阳把脸给洗完了，刚拿毛巾擦完脸。
“扑——”
这下她可是故意把这沫子吐到李为阳脸上的！
“总是要习惯的。”张凯馨一挑眉，言语随意。
“我习惯你的口水干什么！”
“你说话真恶心，牙膏沫、肥皂沫，洗发水的沫，沐浴露的沫，洗面奶的沫都是沫，干嘛这么区别对待！今儿我还非得治一治你。”
“你干什么！”看着张凯馨又窝起嘴来，李为阳赶紧举起手来遮挡着。
“最怕的就是变矫情，你知道变老的标志是什么嘛。不是精神大不从前，也不是长了那么一两道的皱纹，而是一点小事儿就在这大惊小怪！芝麻绿豆大的破事儿，非得小题大做，弄得家里鸡犬不宁！我可不想跟老年人成朋友。”
“我们当然不是朋友，我可是你哥。”
“都一样，三分钟之后，你才能洗掉。”
“我叫你姐行不行！”
张凯馨再一次窝起嘴巴来，李为阳见了赶紧求饶道，“好好好，三分钟三分钟。”
“小样儿。”
李为阳在洗手间门口盯着墙上的分针转了三圈，见那张凯馨也洗漱完了，才可怜兮兮地求问道，“现在我能洗脸了吧。”
“洗吧。”
李为阳赶紧地挤上洗面奶洗了两次才罢，本来还闻一闻自己的手有没有味道，可看着张凯馨那吓人的眼神，这刚抬起来的手就放下了。
其实到了张凯馨这个年龄段的女孩子都爱美了。
涂个粉描个眉确实情有可原，也蛮能理解。
可是李为阳实在搞不懂，这个丫头在吃早饭之前涂口红到底是为了什么！
“把口红当蘸料？”
不过他知道贸然去问，肯定逃不掉张凯馨的回怼。
奚落她就是自找麻烦，所以这李为阳也只是在心里面犯个嘀咕。
吃完了鸡蛋烤肠，再看张凯馨的嘴唇上果然是少了些口红的颜色。
这小子忍不住笑了起来。
“你笑什么？”
“没……没什么，我是在想，一会儿吃完饭我们去哪玩儿？”
“上午出不去，我得搁家写作业。”
“我没听错吧张凯馨！你说你要在家写作业？”
“我已经是高三生了哥哥，不，嫂子，我知道学习的重要性！我也知道我肩上担负的使命，你知道高三生意味着什么吗？意味着国家的希望！意味着国之栋梁！为了将来能为我们的社会作出贡献，能成为一颗优良的螺丝钉，我今上午必须要写！作！业！”那丫头跟朗诵似的。
“好好好，我不打扰你。等一会儿吃完饭那个小书房归你。”
“小书房没有门儿，有跟没有有什么区别。”
“我看书。你写作业的时候我不看电视也不看手机，这样总可以了吧。”
“OK”
这张凯馨说得煞有介事，真就一副以学习为重的态度！
可这个丫头看了没有一页书，在那笔记本上写了没有一行字，便把书桌角上的指甲刀拿了起来，咔吧咔吧地修起了指甲。
正看书的李为阳闻声抬起头来提醒道，“你这样走神能学到什么。”
“指甲戳得手疼，我没法写字。”
“你那指甲都要嵌到肉里面去了！”
“你老盯着我干嘛！看你的书吧！”张凯馨将指甲刀放回原处，再一本正经地拿出一套试卷来。
做了没有两个选择题这丫头就又捧起了手机，“哎呀，头疼。”
“你小动作可是真多呀，一点耐心都没有。”李为阳嘲讽。
“你废话可是真多呀，一点儿正事都没有。”
“抓紧时间写完作业，下午好一起出去放松放松，你这么拖着，一整天的时间都浪费掉了。”
“唉！你说我们学校简直是变态！每天都有任务！每天都要在班级群里面打卡！好不容易放个假！高三生的压力本来就大，学习任务本来就重，放个假休息休息怎么了！就问休息休息怎么了！”这丫头抱怨道。
“刚刚你不还说国之栋梁社会希望嘛，现在受点苦怎么了。”
张凯馨叹口气，将卷子往书桌上一摔，在练习册上重重地划着字。
刷刷的声音一听便知字迹潦草。
张凯馨这拖延症还是有点严重的，就那么两张试卷，就那么几行抄写，边抱怨着，时不时的抠抠这，挠挠那儿，再刷刷微博，看看抖音，一直拖到中午十二点钟，才好歹地算是完成。
说是完成，大部分的选择题都空着。
想等着要了答案来一并抄上。
那大题也是能简写的简写，能不写的不写。
在网上能搜到原题的，这丫头绝对没有自己做。
应付差事，被这臭丫头展现得是淋漓尽致。
李为阳本想替张凯馨检查检查作业，可当这小子看到那些试卷的时候，才意识到自己已经什么都不会了。
内心受挫！
毕业这么多年了，还老活在自己高三水平的错觉中。
之前觉得自己什么都懂，什么都会，如今面对高三的这些题，俨然就是一白痴。
且不说现在的题目比自己上高三那会儿难了不少，就算是同等难度，自己这些年不再解习题，做题的能力也早都退化干净了！
装模作样地好歹翻了翻，除了“字迹潦草”“不认真”再也说不出其它的错出来。
不想多说，怕被奚落，李为阳急转了话题问道，“中午你想吃什么，我下厨。”
“我想吃的你也不会做。”
“那你可真是小瞧我了，我现在不做归不做，厨艺还是有的。”
“说大话又不需要资本，再说这都12点多了，等你把饭做完我哥都下班了。恩……要不我今中午请你吃点好吃的。”
“啥好吃的？”
“你想不想尝一尝我昨天吃的那个臭豆腐！”
“不想。”
“不，你想！你等着啊，我订个外卖。”边说着，张凯馨边打开了APP，“我看看啊，老北京爆肚……这家全国连锁的，反正搁我们那味道很不错……两份儿爆肚，加两份油条，他们家的油条简直就是一绝！”
李为阳只看着，半信半疑地点点头，因为也没吃过，所以不予置评。
“臭豆腐你点一份就行。”见张凯馨加了2，李为阳忙制止道。
“两份！你吃不完，我自己也能吃完两份！他们家也有烤冷面，你吃过烤冷面吗？”
“我吃过麻辣烫。”李为阳笑着回道。
“啥也没吃过，白活一回！加一份烤冷面……手抓饼，加辣条……好，这些差不多就够了。”
“真好吃吗，跟我喝的药不冲突吧。”
“不冲突的！等来了你尝一尝再说。”
李为阳点点头，打开了电视，与张凯馨一块儿窝到沙发里面去等着了。
因为正好是中午用餐的高峰期，所以外卖送的有点慢。
李为阳实在是饿的不行，去洗了一个苹果吃，先垫垫肚子。
看着李为阳吃，张凯馨当然也受不了了，将那李为阳咬了几口的苹果夺过去，又一脚把李为阳从沙发上踹下去，叫他再去洗一个。
虽然不乐意，但是那苹果已经被张凯馨啃了几口了，事已至此，不跟那丫头计较。
苹果也啃完了，电视剧也演完了，一直到一点多，外卖还没有送到！
“这要是我自己做的话，我们早就吃饱了。”李为阳饿得说话都没力气。
“还有900米，马上就到了。”
两个家伙，可怜吧唧地盯着那手机屏幕，盯着配送员一点一点地朝自己挪进。
期待得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