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去他也会把你赶出来。”冷蔚无奈：“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养成的毛病，他干这种事情的时候从来不喜欢有外人在场。”
西腾临叹气，坐在门前的台阶上等他。
两个时辰后，冷夕照推门走了出来。
“怎么样了？”一堆人呼啦围到跟前问。
“不是瘟疫，有人下毒。”冷夕照眉头拧成死结：“绿蟊粉，一般中毒者要十几天才能毒发，也会因为个人体质不一样而影响毒发的时间，昨晚死的这些人，大概是体质最弱的一批，都是些老人小孩。”
“有人投毒？”西腾临一惊：“就是说，现在全城的百姓，有可能都中了毒？”
冷夕照点头，掏出一个小瓶子递给李维：“拿它兑上一桶水，找些稻草泡在里头，晾干后到各个水源试一下，要是水里有毒，稻草会变成蓝色。”
“是。”李维派了人下去查水源，自己和冷夕照一行人回到前厅，担心到：“不知小王爷可有解毒的方法？”
“方法倒是有。”冷夕照叹气：“绿蟊粉虽是剧毒，却不难解，走马芹加大黄，煮水喝了就行，不过这城里所有药铺的走马芹，应该都被人买走了。”
“来人，去查是谁买的。”李维气的头疼：“王八蛋！”
“呃……”冷夕照看着李维，印象里这人向来满口的之乎者也，还是第一次听他骂人。
李维骂完人才反应过来，自己也觉得挺尴尬的，不过——好像是挺解恨的。
“我能配药替他们暂时压制住毒性，替我准备一间屋子吧，也不用隐瞒我的身份了，就告诉全城的百姓，我有解药，让他们来领。”冷夕照看着李维道：“但是最多只能十几天而已，半个月内必须找到走马芹，要不然百姓还是会毒发。”
“我这就派人去别的地方买。”李维连连点头。
“万一别的地方也没有了呢？”西腾临皱眉：“告诉百姓你有解药，万一十几天后走马芹没买到，而百姓又毒发了，到时候你怎么解释？”
“现在告诉他们真相，只会让百姓更加慌乱。”冷夕照摆摆手：“百姓要是心乱了，城也就乱了，到时候要是有动乱，谁也挡不住，正好称了投毒人的心。”
西腾临还想劝，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他说的句句在理，可这次若是没买到药，他一辈子都会被人在背后骂，对他太不公平。
“照你说的办。”冷蔚知道自己儿子的脾气，上前拍拍冷夕照的肩膀：“你在这给人看病，爹亲自带人去买药，抢也要给你抢回来。”
“嗯。”冷夕照点头，扭头看西腾临：“你也答应我吧？在这陪着我就行。”
西腾临点头，冲他笑笑：“好，我陪着你。”
当天下午，城中便贴出了告示，让全城百姓排队到官府领药。
百姓见告示上写的有人投毒，初始还挺恐慌的，再一看，说是冷夕照有解药，一时间哗啦啦就往官府跑——来是领解药，二来纯粹是为了看冷夕照，大概是因为冷夕照平常不怎么出门，关于他的传言也不是很多，这次能见着真人，自然都是前仆后继的赶，生怕去晚了人也没了药也没了。
冷夕照坐在府衙里的院子里，一个一个替前来求诊的百姓看病，没中毒给一种药预防，中毒的给另外一种药。
西腾临站在一旁，看着门外黑压压的队伍，眉头紧皱，这么多人，得看到什么时候啊，就算是冷夕照看病快，估计也要三天才能看完。
“咦？”冷夕照皱眉看着眼前的一个人：“你刚才来过了吧？”
“嘿嘿嘿。”那人干笑。
“焦二狗，你来捣什么乱！”李维正好到后院看到这一幕，怒道。
“大人饶命啊。”焦二狗扑通跪在地上：“我就想再来看小神医一眼。”
冷夕照哭笑不得。
“拖下去，再有这样的，杖责二十。”西腾临一肚子火：“李大人，你这城里怎么这么多百姓。”
“甘泉城是重镇，人自然多。”李维叹气：“前段日子我刚来的时候，正好赶上云刹堡的小少爷辰子樾跟着段副堡主来这里视察商号，视察就视察吧，他偏偏还坐在钱庄大厅正中央，谁进门他就冲谁笑，于是全城的百姓都跑去云绮钱庄，取了存存了又取，给伙计累得够呛，辰少爷走之后，听说整个钱庄的人关门睡了三天才缓过来。”
冷夕照噗嗤笑出声，心想估计那个倒霉的钱庄老板哪又得罪小樾了。
自从查到有人故意投毒开始，冷夕照就一直满脸心事，此时见他终于笑了笑，西腾临伸手轻轻按按他的肩膀：“累不累？”
冷夕照摇摇头，继续替百姓看病分药。
忙了整整一天后，冷夕照在椅子上伸个懒腰，觉得脑袋晕晕乎乎的。
“回去休息吧。”西腾临心疼：“你累了一天也没怎么吃东西。“冷夕照点点头，跟着他往回走：“好多百姓都中毒了……不知道爹爹能不能及时回来。”
“当然能。”西腾临见他步行有些虚，索性一把抱起他：“你先好好休息，明天又要累一天呢。”
“不知道这次究竟是谁下的毒。”冷夕照靠在西腾临怀里：“皇上那么好，怎么老是有人想着要破坏他的江山。”
“十几天前投的毒，他肯定没想过你会来这里。”西腾临皱眉：“给百姓下毒又提前买走所有解药，目的无非有两种，一是彻底毒死全城百姓，让甘泉城成为空城；二就是先让百姓恐慌，然后再搬出解药救人，赢个名号，你觉得会是哪一种？”
“若是我能忍住不救人，过个三四天大概就能知道是哪一种了。”冷夕照眨眨眼睛：“可是我不能眼睁睁的看着百姓中毒而不去救，被我这么一插手，那个投毒者大概再也不会出来了。”
西腾临一笑：“他能下毒又能事先买解药，肯定知道这城里已经没有走马芹了，也就肯定知道你手里的其实不是真正的解药，说不定会采取点什么行动。”
“还有，绿蟊粉很罕见的。”冷夕照被西腾临抱到了屋子里坐下：“师父跟我说过，绿蟊虫很难找，而且磨成粉后毒性会穿透瓶子散到空气里，只有和红苏叶一起存放才能避掉……呀！我知道了！”
“你知道什么了？”西腾临被突然站起来的冷夕照吓了一大跳。
“我之前在张府闻到的味道，还有昨晚在那座宅子前闻到的味道，是红苏叶！”冷夕照拽住西腾临：“我们快去看看那座宅子是谁家的。”
“不用看了。”西腾临把抱回怀里坐好：“那座宅子昨晚我看了一眼，杜宅。”
“杜文？”冷夕照瞪大眼睛：“怪不得我在张家小姐门前也闻到，当时他就在屋子里。”
“所以很有可能是第二种可能？”西腾临看着冷夕照：“可是他不是说他已经是这城里最好的大夫了，为什么还要这么大费周章？”
“他医术很烂的。”冷夕照摇头：“之所以大家会当他是好大夫，大概都是靠着他爹曾经在太医院干过，再加上他自己的胡吹海侃，百姓也就信了，可是日子久了，总是能分辨得出好坏，于是他就想到用这阴招重新树立点威望，也不是没可能。”
“我去杜宅看看，或者能找到些线索。”西腾临站起来：“你自己先休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