搜罗小说>古代言情>奉旨和亲>第124章 接驾帝君

  当然, 济纳雅莉知道自己不能贸然冲进去, 那样就让大燕的摄政王看笑话了, 于是她就在殿门外候着,反正御书房的门也没关,她能窥视一二。

  门里边, 沈方宇朝她使着眼色,示意她赶紧走。

  济纳雅莉才不肯听沈方宇的话, 她打定主意要“守株待兔”。

  景霆瑞的客套话说完了, 就把随身携带的红丝绸绣金线礼单交给菲拉斯, 尔后就拱手告辞。

  可这几句话就让菲拉斯够受了,这冷汗都打湿了他的发根, 得亏有假发套罩着,不然他冷汗涔涔的样子,可就丢大发了。

  “……本王知道摄政王您案牍劳形,忙得很, 就不强留您做客了。沈方宇,送客。”菲拉斯装模作样的接过话,只是这微笑有够僵硬。

  “不必送了,我认得路。”景霆瑞坚定有力的说完, 转身就走。

  “哎, 这么快就出来了?”

  见到摄政王大步流星地走出来,济纳雅莉本想上前打个招呼, 再邀请一战的,可是摄政王那深邃的眸子只是瞧了她一眼便快步走了。

  这看似雾里看花、漫不经心的一眼, 却是往济纳雅莉心里丢下一颗炮弹,这心肝都被震得俱碎,哪还有上前邀战的勇气!

  “这人……!”望着景霆瑞轩昂而去的背影,济纳雅莉手里的枪杆子都差点握不住,“好可怕。”

  “怎么,你不和他比试了?”沈方宇是哪壶不开提壶。

  “开玩笑,这人和王后相比,根本就是恶狼和家犬的区别。”济纳雅莉心有余悸地说。

  “这……”沈方宇想了想,说道,“他们都是太上皇亲自教的武功,彼此的实力不会相差太大吧。”

  “我不是说实力相差大,而是他的眼神太可怕!就像一把刀,能把人心层层剥开了似的。”济纳雅莉浑身一个寒噤,胳膊上都起鸡皮疙瘩了,“王、王后虽然也是眼神犀利之人,但心眼好,与我比试时,多少会顾及我身为西凉大将军的颜面,不会让我输得太惨,而这摄政王就是一副……你的死活和颜面与我何干的模样。我即便是在他的剑下碎成齑粉,他都不会眨一下眼,表示出一丁点的怜悯来。”

  “我倒觉得西凉王才是这样冷酷的人,”沈方宇为景霆瑞辩解道,“摄政王是好人,忠君爱国、勤劳敬业。他对下属虽然严厉,可是对他自己更严格,在军中威望很高呢。”

  “是吗?”济纳雅莉说道,“我觉得他看起来什么都不怕。”

  “这倒是。除了皇上,其他人摄政王一概都不放在眼里。”沈方宇点头道。

  “大燕的皇帝得有多厉害,才能镇得住这样的男人……”济纳雅莉到现在还是心下震骇呢。

  “这个嘛……其实皇上一点都不可怕。”沈方宇胆子不小,才敢品评起皇帝来,“绵绵春雨润万物,皇上是一位非常和善的帝王,百姓们都很喜欢他。”

  “这敢情是‘一物降一物’啊。”一向迟钝的济纳雅莉忽然开窍,沈方宇看着她,笑了,“就是如此。”

  “对了,菲拉斯是怎么了?半天都没吭声。”济纳雅莉回过神,进去御书房。

  “大燕皇帝送来的礼物是什么呀?你竟看得这么入神。”济纳雅莉见菲拉斯拿着那大红的礼单在发懵。

  “……我露馅了。”菲拉斯倏地抬头,“他知道王后和君上都不在宫里。”

  “怎么可能?”沈方宇道,“方才摄政王走时既没质疑,也没生气啊。”

  “他大约是不想打草惊蛇吧。完了完了……这么重要的事情我没办好,你们说西凉和大燕的婚事会告吹吗?”菲拉斯急得一头汗。

  “不会吧?”沈方宇道,“要是告吹,这婚书和礼单摄政王就不会拿出来了。”

  “就是,菲拉斯,你别吓唬自己了。摄政王要知道你是假的,不当场宰了你。他没说,就是没看出来呀。”济纳雅莉笑着说道。

  “也对……”菲拉斯深深吸口气,“我先冷静一下。方才摄政王说,过几日他还会再来打扰的。”

  “什么,还要来……!”沈方宇吓了一跳。

  “对啊,这头一回是侥幸没被拆穿,再来一次,就很可能纸包不住火了。”菲拉斯像吃坏肚子那样,苦着脸。

  “我看,还是赶紧给君上和王后递个信吧。这桩婚事要是砸在我们手里,君上非扒了我们的皮不可。”济纳雅莉提议道。

  “嗯。”菲拉斯点头,“之前君上来过信,说他们赶往莫阿罗城了,不知眼下是个什么情形。”

  “不管什么情形,都比我们这里好吧。”沈方宇拧眉道,“摄政王不是我们能对付得了的。”

  这话没人反驳,霎时,包括霜牙在内,全都陷入一片死寂当中。

  此时的景霆瑞正脚下生风,匆匆行走在月光笼罩的皇宫长廊里。

  “……乌斯曼不在宫里,却留下一个替身候着我,他是干什么去了?”景霆瑞忽地驻足,眉心皱拢,“炎也不在宫中,难道乌斯曼是偷溜出去找炎了。”

  “炎的急性子真是从小到大一点都没改,大婚仪式都还没操办,就先出宫游四方了。”景霆瑞的左手拨弄着右手大拇指上的黄玉扳指,思忖道,“探查巫雀族起源之事又不急于一时,他这么急冲冲地往外跑,难怪乌斯曼会着急地追出去。”

  “这两人还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双啊,都爱找我的麻烦。”景霆瑞心叹道,“这桩婚事可不能黄。”

  诚然,乌斯曼要有一丁点对炎不好,他身为“嫂子”自然二话不说就接炎回去,毕竟他在边境城是真刀真枪的操演士兵,不是来这里闹着玩的。

  不过,乌斯曼和炎若是百年好合,那卿儿身边就少了一个成天磨磨叽叽又黏黏糊糊的弟弟,只要想到这一点,景霆瑞心里就很高兴。

  他大概是除去乌斯曼之外,最期盼他们成婚、生儿育女的了。

  “最近卿儿寄来的信都是问炎儿好不好?炎儿在西凉待得惯不惯?炎儿是胖了还是瘦了?乌斯曼对炎儿好吗?等等一大堆问题。唉……他怎么不问我好不好?”景霆瑞既吃醋,又发愁眼下该怎么回复爱卿才好,毕竟他是连炎的人影都没见到。

  “罢了,就写‘万事大吉,只欠东风’吧。”景霆瑞这样想着,便迈开步子朝宫外走去了。

  莫阿罗城,府衙牢狱。

  天黑之后,寒气便从四面八方袭来,库尔旦不得不蹲下身,双手夹在腋下取暖。

  这露天里的囚笼无法御寒,数不清的臭虫更是往人的衣缝里钻,库尔旦被咬得刺痒难忍,都快要哭出来了。

  他恨不得跳起来自揭身份,他可是西凉王后的随从,他们怎么可以这般野蛮的对他!

  可王后都还没出声,哪轮得他来出风头,库尔旦忍了又忍,饥寒交迫之下,这牙一咬,心一横地想,“等见着官爷再上告王后与赫连乌罗的奸情怕是太晚了,天知道我这把老骨头能否熬过今晚,不如现在喊冤,还能早点从这囚笼子里出去……”

  打定主意后,库尔旦站起身来。他看到斜对面的笼子里,赫连乌罗和伊利亚都没睡,赫连乌罗站在那儿,一点都不怕冷的样子。伊利亚抖抖索索着,呼着白气,他们望着同一个方向,是大牢的入口处。

  库尔旦便也朝那里看着,不知何时开始,那边有着一团团的明亮火光,很快这些火光直冲大牢而来。库尔旦定睛一看,乖乖,都是府衙的精兵,高举熊熊燃烧的火把,安静又迅捷地涌入进来。

  “是官爷夜巡?”有时,尤其在关押重犯时,官爷会亲自下牢狱巡查,库尔旦想,定是赫连乌罗假冒鸦灵术士的事情被官爷知晓了。祭司塔有多难惹,官爷心里清楚,这假冒的事情他必定要及早彻查,然后给祭司塔一个交代的。

  “天赐良机啊!”库尔旦心中大喜,冲着那些精兵声嘶力竭地喊道:“冤枉啊!我是被冤枉的!我有重大案情上报给官爷!”

  乌斯曼听到库尔旦破锣似的喊叫,眉头微皱,朝他那边看了一眼。

  “他在搞什么鬼?”伊利亚吃惊地道,“他就一个混饭吃的,能有什么冤情?”

  “大概是想告发我和王后通奸,对西凉王不忠吧。”乌斯曼不温不火地道。

  “啊?!”伊利亚更吃惊了,“您怎么就和王后通那什么了……你们不是……”

  “赫连乌罗假冒鸦灵术士在先!勾搭西凉王后在后!官爷明鉴!官爷明鉴啊!”库尔旦抱着囚栏,已经是声泪俱下了。

  所有的囚犯都骚动起来,私语着:“什么?王后私通?这人是疯了吧。”

  “王后怎么可能在这里,肯定是疯了。”

  “这什么破嗓子,吵死了,给老子闭嘴!”

  没人相信库尔旦的话,还有人抓起小石子往库尔旦的方向扔。

  “啧啧,这人……”伊利亚摇头道,“君上,该说他对您忠心呢?还是……”

  “他们来了。”乌斯曼道。

  老城主、城主的儿子们,官爷以及全部下属都穿着礼服,依照等级排序,恭恭敬敬地走向乌斯曼所在的囚笼。

  库尔旦这会儿也有些傻眼了,这是什么情况?

  那些贵人齐齐站在赫连乌罗面前,毕恭毕敬地躬身,行大礼。

  那些举着火把的士兵更是齐刷刷地单膝跪下,低头,行大礼。

  接着,老城主阿本尼更是推开长子巴尼克的搀扶,独自颤颤巍巍地站起身,拿着牢房钥匙,替赫连乌罗把牢门打开。

  打开之后,所有人都低头,向两边退开极为宽敞的一条道。

  这堆满囚笼的地方本就狭窄,这些人几乎贴着脏污囚笼而站,可谁也不敢擅动一下,全都俯首低眉,恭迎赫连乌罗走出囚笼。

  这其中官爷的脑袋是最低的,就像有一块无形的巨石压着他的头,让他整个人都瑟瑟缩缩,一点官爷的架子都没有了。

  赫连乌罗走出去,那些人更是伏低身子,一些官位小的趴跪在那儿,和五体投地没什么差别。

  谁也没有出声,就这么静悄悄又翼翼小心地迎着,赫连乌罗走在第一个,他一走,身后的官员才起身紧紧跟随,却也依然猫着腰。

  伊利亚方才得了君上的令,去接王后出来,送到官衙专门用以安置御使的官宅居住。那地方虽然不及城主家那么奢华,却也是一处可以静心思考的场所,炎说想要静一静,便让他静一静吧。

  伊利亚知道自己该去找炎了,但是他忍不住去到库尔旦的监牢前,有些哭笑不得地盯着他。

  库尔旦一脸诧异,不过会出现这个表情就说明他有点知道、又有点不知道,正需要伊利亚来点破这个谜题。

  “库尔旦,看你也是在道上混过的人,怎么就连这点眼力劲都没有。”伊利亚感叹道,“王后怎么可能背着君上乱来,这‘乱来’的从来就只有君上一人呢。”

  “什么?!”这话虽没有直接言明,库尔旦却瞬时领悟,赫连乌罗就是君上假扮的!

  一旦明白过来,所有的一切就都明了了,为何王后对赫连乌罗总是诸多照顾,而且十分信赖,那是因为他就是君上啊!

  对自己的丈夫能不特别亲昵吗?

  “这、这不能怪我,是王后他……误导的我!”库尔旦脸色惨白地道。

  “探险队这么多人当中,唯独只有你,在不停暗示大家王后和赫连乌罗有奸情,为何呢?”伊利亚道,“淫者见淫罢了,而且大家的眼睛都放在探索地下城上,而你的眼睛一直搁在王后身上。这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是敌人派来的奸细呢。”

  “我、我真没有……我对王后和君上都是忠心耿耿的!”库尔旦抓着囚栏,“伊利亚,你快去和君上说,这一切都是误会!误会啊!”

  “君上说了,忠心与否,光靠嘴皮子说没用,得把心拿出来瞧瞧。”

  “什么?!”听到君上要挖自己的心,库尔旦一屁股跌坐在地,裤裆都湿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