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商叶将画轴拆下,只将那等人高的画折叠了放在了贴着心口的位置,“若早知你死了,我也早就不活了,何至于等到今日?”
随着这话落下,苏时了面上露出了一抹疑惑,“你知道我活着?!”
“知道,有人告诉了言风海,你活着的消息,假的方铭洹也是他们设计。”原商叶说到这儿,语气之中流露出了些许愤怒以及恨意,“可惜我功夫不成,不能为他报仇,后面的只能看你的了。”
苏时了这时候才发现,他似乎从未了解过他,在他的印象之中,原商叶是温和的,是需要被二叔保护的,可如今看来,是他忽略了,这个男人也是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和二叔相恋,并未消磨他的男儿本色。
“你该知道,无忧耳后并无朱砂痣,唯独面貌像你,可那有何用,与你亲近之人,自然知晓你耳后朱砂痣,果然,他是知晓的。”原商叶说着,欣慰一笑,他似乎难受,一只手按着胸口靠着墙壁大口呼吸。
苏时了觉得怪异,上前两步想要为他把脉,却被原商叶一把握住的手腕。
见他坚决不让苏时了上手,苏时了也就没有强求,“言风海是不是……”
话没有说完,原商叶便猜到了后面的,“是不是什么?是不是言玦修的父亲?”
原商叶说着,大口大口的呼吸了几次,这才摇着头说:“对不起,这个我不知道,但若说他是言玦修的父亲,我是不信的,当年的柳兄丰神俊朗,心胸宽广,哪里是现在的言风海这幅小肚鸡肠。”
说到此,他终于承受不住,心口一闷,一口鲜血吐出,“唔……”
到了这个时候,苏时了自然明白,原商叶也有苦衷,他上前搀扶,一手放在了原商叶的手腕之上,“原叔……”
“你,你中毒了!”苏时了手指颤抖,不可置信的看着原商叶。
原商叶靠着墙壁轻笑,他已经坐不动了,他深吸了口气,挪动了一下身子让自己觉得舒服一些,“好孩子,莫害怕,我活着本就为你,如今我该做也都做完了,何必回到那个地方去受折磨,我想你二叔了,那么多年,他该多冷啊,我得去陪他,你就将我放在此处,这儿就当我的墓,可好?”
这般小心翼翼商量的模样,的确叫人看的难受,苏时了抿着双唇,原商叶又道:“让我魂魄再守你方氏本宅。”
“原叔恩情,方铭洹谨记。”苏时了低声说道。
原商叶嘴角缓缓扬起,他点了点头,说:“好……你一定要,小心言风海,他手里还有一人,与你想象。”
“我……我要求找你二叔了……”
说着,原商叶的手慢慢的垂落了下来,他彻底没了呼吸。
苏时了这段日子以来,先是送走了敬爱的父亲,现在又送走了疼他的原商叶,他所知晓的事情,带着悲哀弥漫在胸口,那股憋闷的感觉几乎让他窒息。
原商叶如何到了言风海的身边,又如何在这个时节到了这儿,而他这些年又是怎么过的,这一切都成为了了迷。
如今人已没了,而他所做的,仔细算来,除了告知言风海他的行为习惯外,其他的似乎也没什么大的错。
苏时了将原商叶放在了密室之中唯一的榻上,他转身欲走,想了下,转身屈膝跪下,三拜后起身离开,这儿方家最后一块天地,如今也没了。
苏时了按照记忆离开密室,站在暗道口,他抬手按了机关,关上了门。
他如今体内没了蛊虫,自然是一身轻,可他也知晓,不用三日,苏韦风那边也该知道了,而这些他似乎并不考虑,他如今要做的,便是诛杀杀手盟。
他在方氏旧宅地基上行走,刚走到门口,便看到双目带着红血丝,脸色难看,明显两天未曾更换衣物的言玦修。
言玦修看到他,一颗吊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他没有多问,只长长的舒了口气,放下了一颗心,“没事儿就好,先回去休息,天香楼的媚如带着人已经到了,一路上灭了杀手盟三个分支。”
言玦修拉着苏时了往客栈而去。
苏时了点头,他和原商叶这两天的内容,暂时他不准备多说,只在客栈内沐浴之时,他说:“原商叶死了。”
言玦修正在清理自己,听到这话手下一顿,“你杀了他?”
“不是我,他是自杀,他交代我,小心言风海。”苏时了说着,自水中起身,水珠顺着身体滑落,踩在地上带起了一片水花。
明明如此旖旎的场景,二人却谁都没有这个心思,言玦修一言不发的用布巾将他包着放在了床榻之上,随后他也跟着躺下。
“这是我第二次失去你,而无能为力。”言玦修搂着苏时了,突然低声说道。
苏时了眼睫轻颤,半晌才开口道:“放心吧,我没事儿。”
言玦修突然撑起身子,盯着苏时了,低头在他唇上轻轻的碰了碰,“我知道,可我依旧放心不下,铭儿……我该怎么做,才能彻底的护着你。”
苏时了伸出手指捏着他的头发绕在指尖把玩,“呵呵……我是男人,不需要你护着,我有自保的能力。”
“可我愿意护着你。”顾司琰看着苏时了的眼睛,神色认真。
苏时了看着他,言玦修一直都是干净利落的,如今这番看上去颓丧的模样他是第一次见,这也是他第一次清楚的感受到,原来他的失踪会引起言玦修这般的变化,他心内一股暖流划过,嘴角缓缓扬起。
言玦修再次躺下,低声道:“灭杀手盟,我与你同行。”
“好。”苏时了想也不想的答应了。
二人就这样肢体交缠的睡下了,这一睡便是一天一夜,好在周围人多,信门加上媚如等人,倒也不会让二人被打扰了去。
苏时了和言玦修二人几乎是一个时辰睁眼,就在二人睁眼的一瞬间,门口传来了缓慢的几声敲门声。
“笃笃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