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起一边走一边查了查冰糖梨水的制作方法，在家附近的超市买了雪花梨，银耳，冰糖和枸杞。
他刚才出来得急，没戴围巾没拿暖手宝，一路拎着东西回来，全身都冻得不行。
回家之后他匆匆洗了个手，顾不得别的，直接到厨房开始按照教程做梨水。
泡了银耳切了梨，忙活了大半天，颜起终于把食材都弄好下了锅，他站在灶台前，静静地等着开锅计时。
小柿子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了他脚边，这会儿趴在颜起鞋面上睡着了。
颜起没敢动，只是慢慢地蹲了下来，听着它平缓的呼吸里夹杂着小呼噜。
开锅之后颜起拿出手机计时，谭清正好给他发了条消息。
谭清：［颜医生，你养猫了？］
颜起几个小时前在朋友圈发了张小柿子的照片，谭清和李小爱都点了赞。
颜起：［嗯，家门口捡到的，就养着了］
谭清发了个叹气的表情包：［我怎么就捡不着］
颜起：［你们想养猫直接去买呗］
谭清：［不是我们，是我，我想养猫，小爱不想，说掉毛，后来她终于松口了，说看缘分］
颜起笑了笑：［怎么看缘分，捡到猫才能养吗？］
谭清：［对］
谭清让颜起给她发了不少小柿子的照片和视频，后来小柿子终于被颜起吵醒了，蹬了蹬腿，不满地在颜起脚上蹭了蹭。
颜起笑着把它抱起来，让它在怀里接着睡，把谭清羡慕得不行。
梨水煮好之后，颜起先尝了尝，还挺成功的。
他拿出刚刚顺手买的玻璃罐子，把梨水都装了进去，晾凉之后放进了冰箱。
睡觉之前颜起给周放发微信：［宝宝］
周放：［。。。］
颜起笑了笑，觉得能从省略号里看出周放的无奈。
颜起：［怎么样了？嗓子疼吗？还是咳得厉害？］
周放：［不疼，还行］
颜起给他发语音：［你别光挑好听的说，发条语音我听听］
周放过了几秒钟发了条语音过来，声音听起来没什么异常，［真的没事］
颜起稍稍放心了些：［明天上午你来医院一趟吧］
周放：［怎么了］
周放：［明天可能会有点忙］
颜起没多想：［那算了，也没什么事］
颜起算了算午休的时间，坐地铁一个来回应该够用。
第二天中午，颜起拎着那个装满梨水的玻璃罐子去了周放店里，周放看到他的时候很震惊，“你怎么来了？”
颜起看到周放时也有点震惊，“你眼睛怎么回事？怎么这么红？”
周放把颜起拉到小屋里，颜起把罐子放在桌子上，凑近了仔细看他的眼睛，皱着眉说：“怎么弄的？”
周放偏了偏头，“很红吗？我没注意。”
颜起捧着周放的脸不让他动，一边看一边严肃地说：“真的很红，眼睛周围也是红的。”
“没事，可能风吹的，”周放好像一点都不在意，转头去看他放在桌上的罐子，“你拿了什么？怎么这个时候过来了？吃午饭了吗？”
颜起没接周放的话，周放硬着头皮没回头，自顾自地拿出玻璃罐子看了看，仔细辨认道：“这是……梨吗？还是苹果？给我送这个干什么？”
颜起还是不说话，周放没办法，只能回过身去看他，两人对视了几秒，周放先败下阵。
他走到颜起面前，带着讨好意味地在他唇上亲了一下，“怎么了？”
颜起看着他的眼睛，没什么表情地说：“到底怎么弄的？”
周放张了张嘴，颜起又说：“你要是还想说是风吹的就不用说话了。”
周放低下头，沉默着没说话。
他不想和颜起说实话，可又实在没想到一个靠谱的理由，于是只能闭口不言。
良久，周放先打破了沉默，低声问颜起，“你是不是没吃午饭呢，出去吃一点儿吧。”
颜起看着他，刚开始是觉得疑惑，后来看周放打算沉默到底的样子又很生气，他不明白为什么这么普通的一个病症周放就是不想告诉他原因。
可是听到周放一直惦记着他还没有吃饭，颜起又觉得心里一下子就软了。
他张开手臂抱住了周放，轻声对他说：“对不起啊宝宝，我应该好好说话的，你先告诉我，眼睛和嗓子到底是怎么回事好不好？”
颜起在周放耳朵上亲了亲，低声哄道：“你看我昨晚特意出去买了食材，给你炖了冰糖梨水，就是希望能止咳，但是也要对症下药是不是？如果你连原因都不告诉我，那我这功夫岂不是白费了，嗯？“
周放回抱着他，半天没说话。
颜起很有耐心地等着他，半晌，周放开口道：“我其实就是……有点儿过敏。”
颜起奖励似的在他后脑勺揉了揉，又问道：“怎么忽然就过敏了？吃了什么不对的东西吗？”
颜起这句话把周放本来要说的实话堵了回去，周放想了半天，“……我吃烤地瓜会过敏。”
他们俩随便找了一家店就进去了，颜起点了一份咖喱饭，周放随口点了牛肉饭。
吃饭的时候颜起一直在和周放说这件事情的严重性。
“放哥，你最开始就应该告诉我，怎么明知道自己过敏还吃，傻乎乎的。”
周放低头吃饭，颜起继续说：“而且万一你过敏严重，吃了那么多很有可能直接进医院的，这不是小事。”
“嗯。”周放应了一声。
颜起没什么心情吃饭，几乎一直在说话，“就算你当时没说，后来过敏反应越来越严重了，我还给你吃什么止咳药，你也该告诉我，就算你实在不想说，也该自己买点儿药吃。”
周放看了看他盘子里基本没怎么动的饭，皱了皱眉，“吃饭，别光顾着说话。”
颜起叹了口气，“你听话我才有心情吃饭，以后可千万别做这种傻事了，过敏你就直接告诉我，陪我吃什么烤地瓜啊。”
“嗯，”周放点了点头，“以后不会了。”
颜起终于低头吃了几口，“对地瓜过敏确实挺少见的，一会儿你和我一起回医院吧，挂个号让医生看一下，再问问吃什么药合适。”
周放想说不用了，但是他看着颜起的表情，只好说：“嗯，一会儿你回去上班，我自己去就行。”
颜起以为周放只是不想让他耽误工作，他笑了笑，“我想陪你也陪不了，还有不少人排着队等我呢。”
吃完了午饭，颜起和周放匆匆上了地铁，颜起依旧是靠着周放，拿出手机打算查一查食物过敏的注意事项。
结果他越查眉间皱得越深，颜起侧头看了看周放，周放明显有些心不在焉。
颜起其实缺乏一些生活常识，从小虽然独立但并不金贵，查了一圈之后他觉得周放的症状根本不像是食物过敏。
颜起仔仔细细地回忆了一下这两天他和周放吃过的所有东西，很多都是以前吃过的，周放不可能过敏，如果是其它食物，也没有骗他的必要。
颜起皱着眉看向周放，实在是想不通……
他拿着手机胡乱地按了几下，微信界面跳了出来，颜起扫到了和谭清的对话框，他想也许可以问问。
颜起点进去，刚要打字，忽然注意到了上面的聊天记录。
小柿子。
颜起心里咯噔一下，他连忙退出微信，开始查对猫过敏的症状。
到站之后，两人都心事重重，一直到出站口都没说话。
周放好像意识到了颜起过于沉默，他转过身看了看，颜起的脚步也停了下来。
“怎么了？”周放问。
颜起定定地看着他，连帽子都忘了戴，“放哥，你确定你是吃烤地瓜过敏了？”
周放顿了顿，“嗯。”
颜起的视线不停地在他露出皮肤的地方扫着，“你今天怎么忽然穿了高领？”
周放一愣，有些紧张，“不是你说……高领保暖。”
颜起笑了一下，轻声说：“你不是不怕冷吗？”
周放抿了抿唇，没说话。
颜起向前走了两步，忽然抬手扒开了周放的衣领，颜起的指尖冰凉，碰到周放皮肤时周放全身都打了个颤，没来得及阻止。
颜起看着周放脖子上的红点，心里猛地一疼。
周放注视着颜起的表情，不知道怎么开口。
几秒钟之后，颜起回过神来，放开了周放的衣领，迅速地缩回了手。
颜起脸色很差地低下头，没再去看他，平静地说道：“放哥，你不仅不怕冷，也不怕过敏，不怕自己出事。”
周放看不得颜起这样的神情，心里比过敏的皮肤还要痒，又痒又疼，他开口道：“不是……”
颜起猛地抬起头，提高了音量，“不是什么？你不是对猫过敏？你还想说自己现在这样都是吃烤地瓜吃的？”
周放噤了声，只是没什么表情地看着颜起，脸上看不出情绪。
颜起继续冷声道：“还是你想说你不知道自己对猫过敏？”
此刻颜起回忆起捡到小柿子后，周放的种种不对劲，全都有了答案。
他是对猫过敏，根本就不是洁癖，而自己还故意在洗过手之后去摸周放的脸。
颜起握紧了拳头，感觉不到疼似的把指甲抠进了掌心，他盯着周放看了一会儿，大步往医院走。
周放全程安静地跟在颜起身后，颜起步子迈得很大，走得飞快，过马路的时候连红绿灯都忘了看。
周放手疾眼快拉了他一把，颜起停住了脚步，却也没看他。
周放犹豫片刻，低声叫他，“颜颜……”
颜起充耳不闻，绿灯一亮就又跟着人流往前走。
到了医院以后，颜起直奔皮肤科，给周放挂了号。
他把单子都塞到周放手上，冷冰冰地说：“看病，开药，会吧。”
周放点了点头，看起来乖得不得了。
颜起心里乱成一团，又气又心疼，同时还有深深的后怕。
他看了周放一眼，周放似乎有话想对他说，颜起没给他开口的时间，说了一句“我先上班了”就转身大步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