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次事件后,他请了几天的假,再来学校的时候,已经没人愿意理他了。
他坐在S班的角落,身上缠着绷带,孤独的准备着高考。
尤也的手虽然属于轻度烫伤,但是到底是疼的,那种火烧火燎的感觉持续了好一阵子才渐渐淡去。几天之后,他不用再上药了,尤也取了纱布将手上残留着的棕色烫伤膏洗去,不出意外的看见手背上留下的大片红痕。
“我的妈呀,我尤老板的漫画手啊!”吕娉婷在安静的阶梯教室里嚎了一嗓子,教室里自习的众人纷纷朝他们这边看过来,尤也平静的扫了众人一眼,然后低头对吕娉婷道:“你应该嚎得再大声一点,这样隔壁班也能看过来了。”
吕娉婷立刻捂住了自己的嘴。
尤也的手本就生的好看,手指修长白皙,骨节分明,年级上的女生曾经因为赵雨拍的他一张手部的特写而疯狂不已,现在这么漂亮的手上却留下了大片的红痕,看起来更是触目惊心。
白岩心疼的看着他的手,没说话。
“我又不留疤,过段时间就好了。”他一边写着完形一边道,也不知道是在回答吕娉婷,还是在安慰身边的人。
五月下旬,高三成人礼。
白岩作为学生代表站在主席台上领着大家宣读誓词,温暖的阳光洒在他乌黑的眉眼上,和煦的南风吹动着少年的白衬衫。
学校的七里香又开了,白色的花瓣在空中飞扬。
连空气里萦绕着淡淡的清香。
他是那么的一尘不染。
少年温柔的声线从话筒里传来,明明是形式一般的誓词,可是由他读出来,却格外的让人触动。
“……愿十八的你,充满理想与斗志,乘风破浪,勇往直前;愿十八的你,披荆斩棘,不忘赤子初心……”白岩最后看了一眼手上的演讲稿,将剩下的话语了然于胸,他在说话的间隙朝台下的方阵看去。
他最爱的少年站在人群中,正微笑的看着他。
阳光下的他肆意轻狂,耀眼夺目。
这才是十八岁该有的模样。
连天都是晴朗无云的。
白岩看着他的眼睛涌动的星光,拿着话筒,对着台下的众人,也对着他的少年,说出了最后一句祝词:
“……愿十八的你,向阳而生!”
金色的阳光洒落肩头。
操场上掌声雷动。
他们一人站在台上,一人站在台下。
中间隔着无数的人和掌声。
他的眼里只有他一人。
那是他最好的少年。
成人礼宣誓结束,S班的众人各自回了自己原来的班上,白岩还不及和尤也说话,二人就被八班的同学拉着拍照去了。
“小可爱,快,给我和尤老板合一张!”
“我我我!让我和白哥合一个!”
“一起拍一起拍!这事要吹一辈子呢!就等你俩考上清北了!”
……
众人欢笑着拉着白岩和尤也合影,赵雨自觉的充当了摄影师这一职,兴高采烈的给他们拍着。
他们在阳光下不知道拍了多久,这才各自散去了,尤也见众人听不见这边说话了,他才看着白岩玩笑道:“你还十七呢,小朋友,参加什么成人礼啊?”
“没办法啊,”白岩轻声道,“我得带着大家宣誓啊。”
二人对视一眼,忍不住笑了起来。
九中的成人礼格外的寒酸,尤也本来以为成人礼最不济也要穿个西装站在礼堂里面读个誓词,结果事实是众人穿着白衬衫站在操场上跟着一个未成年宣誓!
这学校真的穷到了一个境界。
尤也正笑着,忽然看见白岩朝他身后看去,他顺着他的目光回头,便看见了一个穿着长裙的中年女人微笑的朝他们走来。
尤也的笑意慢慢淡去了。
岁月待她很好,即使上了年纪她也依旧秀美,举手投足间都是女人的温柔的味道。
明明眼前这个人和六年前就离开的人长得一点也不像,可就是这与生俱来的温柔气质,总是能让他神失。
……直到他听见白岩喊了一声“妈”。
像是一觉惊醒,他立刻垂下了视线。
“小岩,妈妈来晚了,不好意思啊。”白母一面说着一面走了过来,白岩笑着说了声“没事”。
尤也见白岩的妈妈来了,忽然觉得自己站在这里有些尴尬,正要找个理由离开,白母忽然叫住了他:“你就是尤也吧,这孩子长得真好看,小岩之前经常在家和我提起你。”
尤也僵了一下,回头对她眨了眨眼睛。
“嗯,”白岩说着,轻推了尤也一把,对他妈妈道,“尤也,我们年级第一,我……我最好的朋友。”
尤也难得老实的站在了原地,他不太会和女性长辈相处,只好有些不知所措的摸了摸鼻子,含糊的说了声“阿姨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