搜罗小说>现代言情>消夏>第48章

  作者有话说:不好意思又写超了!(扑通)PS. 沈炽只是纯纯朋友,不用多想啦~

  坐落于朝阳区的贺氏集团总部大厦,一直是业内始终津津乐道的经典案例。当年由董事长贺鸿升亲自把关参与设计建成,两栋高塔式建筑由空中连廊做连接,傲然屹立于 CBD 核心区,甚至一举夺得了被誉为建筑界奥斯卡之称的 “鲁班奖”。全玻璃幕墙的设计让大厦犹如一栋城市灯塔,四季流转记录着这座城市的明亮与光辉。曾经有怀揣梦想的建筑新生激情感叹,将站在贺氏顶层办公室俯瞰京城夜景当做自己的职业梦想。

  只是有的人却似乎并没有这个心情去欣赏。

  凌晨两点多,顶层只有一间办公室的灯还亮着。

  指针又转了一整圈,贺璞宁终于看完了手上的最后一份策划方案。他关上电脑,有些疲惫地靠在椅背上。才发现又是一个深夜了。

  手机被他调了静音,此时屏幕上静静躺着几个未接。贺璞宁粗略地看了一眼,清一水都是几个留学时的同窗。

  估计又要约自己出来聚餐。贺璞宁有些头痛。

  他速来不喜欢这种吵闹的场合,去了大多也是为了应付面子。这群人玩心不小,每次不嗨到天亮绝不罢休。他对喝酒和泡吧都没什么兴趣,甚至宁愿用这个时间再看几本合同和方案。

  几个月前,他从国外留学归来,便顺理成章地跟着贺鸿升的安排进了公司。贺氏家大业大,他顶着 “集团太子爷” 的身份空降副总之席,又不过是二十出头的年纪,一时间在业内掀起了不小的风浪。那些拿着股份的老家伙表面上阿谀奉承,背地里却没没有一个瞧得上他。一个乳臭未干的富二代能有什么本事?集团上上下下无数双眼睛,每时每刻都有人盯着想要看他的笑话。

  贺鸿升坚信虎父无犬子,对他说的最多的话就是不要丢我的脸。贺璞宁在职场的每一天都如履薄冰。忙起来常常忘了时间,在休息室住一晚是常事。回家和自己那个 “后妈” 更是话不投机半句多,后来干脆用离公司太远的借口搬了出来。母亲去世的早,他十八岁那年又受过一次严重的伤,贺鸿升或还有最后一点身为人父微薄的愧疚,对他搬出来住这件事倒并没太大反对,只问他需不需要把厨师一起带走。

  贺璞宁没什么不好的毛病,只一点就是胃口很挑。家里的厨师是贺母当时招进来的,在贺家做了许多年。

  贺璞宁想了想,还是回绝了父亲难得的 “好意”。留学的这几年,他已经习惯了一个人独来独往。

  措不及防地,一阵急促的铃声打断了他的愣神。

  贺璞宁下意识地拿起手机,发现上面明晃晃地闪烁着一个名字——沈炽。

  他犹豫半分,还是有些无奈地点了接听。

  “哟,我们贺少大忙人终于舍得接电话啦。”

  来人却不是他预想中的声音,带着明显的醉酒气息,背景里夹杂着吵闹无比的电子音乐,在清冷寂静的办公室里变得格外刺耳。

  贺璞宁不着痕迹地皱了一下眉头:“邵睿远?”

  “正,正是——” 对方大着舌头,一句话还没说完,突然被人用力夺走了手机。

  “喂?璞宁?”

  电话终于回到了手机主人的身上,贺璞宁压下心中的不悦,应了一声问道:“是我。沈炽,什么情况?”

  “这不是今天过来喝酒,结果遇到了一波同学,两堆凑到一起就玩嗨了,死活要我把你叫过来,说大家都好久不见了聚一聚。我这找借口拦了半天,谁知道他们直接把我手机抢了……”

  他话还没说完,贺璞宁就听见电话里又有此起彼伏的声音在喊:“怎么着,贺少还不给面子?我们这么大号人可都巴巴坐这等着呢!”

  “就是,贺璞宁,赶紧过来!今晚等不到我们可不散场啊!”

  “叫什么贺少,叫贺总,人家现在可是集团副总,跟你们这群吃软饭的不一样。”

  紧接着便是一阵不怀好意的嬉笑声。

  沈炽夹在中间一个头两个大 ,只能偷偷捂住听筒企图让声音小一些。

  贺璞宁沉默一会儿,揉了揉吃痛的眉心,最后对沈炽说:“地址给我。”

  “璞宁,你不用——”

  “地址。”

  沈炽顿了一瞬,最终还是拗不过他:“工体西路那家 PH,你知道地方吗?”

  “知道。” 贺璞宁抬头看了一眼钟表,“等我半个小时。”

  “不着急,你路上小心点儿。”

  PH 全名 play house,是北京小有名气的一家夜店,这里没有夜晚和睡眠可言,贺璞宁带着深夜的冷凝赶到的时候,店里依旧灯火通明,嘈杂的电音混着闪烁的灯光不断刺激着人的感官,酒瓶碰撞的声音混着鼓点在耳边此起彼伏。

  他站在门口,没由来感到一股异样的熟悉。

  这种熟悉却并不让他很愉快。

  似乎很久以前,自己也曾站在这么一个类似的地方,周遭充斥着尼古丁和酒精的味道,危机隐匿在黑暗里,随时要冲破囚笼。

  自十八岁那年出了意外,他便有了这个毛病。管家说他当时在放学回家的路上出了车祸,人在医院躺了几个月才痊愈,不过身体却落下了病根。总时不时闪过一些莫名其妙的片段。医生说是因为车祸脑出血导致的意识混乱,不过这些年也没有太大影响,除了偶尔会做一些无端的梦。梦里似乎一直有个人在望着他,但并不让他感到害怕,反而有一种难以言喻的情感在心底不断发酵。

  只是无论他如何拼尽全力,却怎么也看不清那个人的脸。

  他晃了晃神,压下心中的不适。伸手推开了酒吧的大门。

  沈炽早早给他发了卡座的编号,一路有酒保带着,倒是没费多少力气就找到了地方。

  给他打电话的邵睿远最先发现了他的到来,立即惊讶地起身大呼小叫道:“哎呦,看看这是谁来了!”

  一阵喧哗过后,贺璞宁很快成为了卡座的中心。他飞快地扫视了一眼四周,都是读书时不算陌生的面孔,不过除了当时和他住对门的沈炽,贺璞宁并未和其他人有过太多的交谈。

  “太难请了吧贺少!都给你打了几回电话了。怎么,当了副总现在看不上我们这群老同学了?”

  “哪里的话。” 贺璞宁垂下眼,兀自端起桌上一杯刚倒满的酒,直接闷了个干净,“我自罚,给大家赔个不是。”

  空气短暂凝固了一瞬,紧接着便是震耳欲聋的欢呼声。

  “贺少,啊不对,贺总,靠谱!”

  又是几杯烈酒下肚,见折腾得差不多,众人也不好意思闹得太过分,其中有人叫了几个陪酒的过来,贺璞宁才终于得空坐下。

  他刚加完班,还没顾上吃饭,此时又猛地灌了一堆酒,只觉得胃里像被火灼烧过一般翻江倒海。

  昏暗的灯光也没能藏住贺璞宁苍白的面孔,沈炽看着心惊,急忙将果盘推到他面前,有些担忧地说:“垫垫肚子。”

  贺璞宁有些疲惫地摇了摇头,只找他要了一杯热水。

  “这儿也没有卖面条的,你就先凑合着吧啊。” 沈炽自言自语地抱怨,“早知道还不如去纯 K 呢……”

  贺璞宁喜欢吃面,在国外几乎吃遍了所有卖面食的中餐厅,连那种地图上标记不到的偏僻小馆都知道,沈炽陪他找过几次路,也记住了贺璞宁的这个口味。

  散场的时候已经是五六点的清晨。一群人喝酒没个收敛,此刻个个都烂醉如泥地趴在沙发上躺尸,只有沈炽和贺璞宁还算清醒。

  “自己开车来的?” 沈炽问他。

  “嗯,加班就让其他人先走了,待会我叫个代驾。”

  “行,那我不管你了啊。这群死猪还得挨个打电话拖走。” 沈炽朝他摆了摆手,有些不好意思地合了个掌,“今天真对不住,下次有空再给你赔罪,北京的面馆随便挑!”

  “什么话。” 贺璞宁失笑道,“不用放在心上。”

  他熟识的人不多,沈炽算是难得能说得上话的朋友。

  “哎,突然想起来个事儿,差点忘了问。你跟那个傅家那个小千金怎么样了?”

  贺璞宁本要走了,听见这句话又停了下来,转头看向沈炽,说:“什么怎么样,不怎么样。”

  “不是,你俩前几天那么大摇大摆地一起去参加晚宴,都传到我耳朵里了,还叫不怎么样啊?” 沈炽难得朝他八卦了一句。

  “还不都是家里安排的。” 提起这件事贺璞宁就头痛,“她对我也没想法,大家都是走个过场,彼此心照不宣。宴会当晚我让岳哲帮忙把人送回家了。后面也再没联系。”

  岳哲是贺璞宁现在的秘书兼助理。

  “行吧。” 沈炽故作感叹了一句,“反正你眼光高,一般的也看不上。”

  贺璞宁又是笑笑,没接沈炽的话,只转过身向他道别:“走了。”

  城市还处在清晨的静谧中,马路上只有三三两两的车。贺璞宁靠在车里,无言地望着窗外持续倒退的街景。沿街的商铺大多还没开门,只偶尔闪过一两家便利店还亮着灯。

  鬼使神差地,贺璞宁问司机:“附近有什么面馆吗。”

  司机思考了一下,犹豫着回答他:“这个点估计都没开门…… 大学城那里倒是有家 24 小时的快餐店,估计还有的卖。”

  “就去那儿吧。”

  兴许是酒喝得太多,也兴许是今天加班太狠,他突然很想喝一口热热的面汤。

  司机轻车熟路地将他带到目的地,不过贺璞宁还是按原本的里程费给对方结了钱。他随后走下车,抬头望了一眼面前写着 “津津有味” 的招牌。

  这个时间,店里还没什么人,只有一对夫妻在柜台处打瞌睡,看上去像是这里的老板。

  贺璞宁看了看窗口的菜单,沉声道:“要一碗面,加卤蛋、鸡腿和豆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