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等他反应过来, 便有一吻猛地袭上了嘴唇。

  酥麻的电流轻掠过舌尖,过去种种类似的画面和感触一瞬间涌上心头。

  心脏失控般地加速跳动着,他埋下了头, 一抹弧度爬上了嘴角。

  “就是这样子, 很简单的, 对吧?”五条凛音起身, 也不知道这次是变成了哪个人格。

  “不过……怎么触感怪怪的?”

  “你到底涂了多少层的唇膏啊,都腻住了!”

  眼前忽然慢慢变黑,一股温热在眼周散开, 自己的眼睛被他的手掌盖住。

  冲矢昴抬手撕掉了嘴巴上的一块面具, 左手一把搂过她的腰。

  一片黑暗中,温热湿滑的触感贴上了唇瓣, 下唇被轻轻含住。

  原本处于黑暗中的不安一瞬间烟消云散, 取而代之的是放松与安全感。

  世界陷入一片漆黑,能感受到的只有温热的白兰花香气。

  窗外,一只小柴犬嗅着香气来到了食物前, 正想享受美味时, 主人的手忽然捂住了它的嘴巴,害得它咬到了手指。

  木门随着旋转发出轻微的嘎吱声,又慢慢关上,隔绝了外面的世界。

  月色透过窗户照进屋内, 依稀能看到, 如瀑布一般漆黑的发丝顺着床沿滑下。

  草叶上的水珠慢慢聚集在一起, 忽的滑落。

  *

  晚风吹过, 带着丝丝凉意。

  月亮已至东南, 澄澈的月色如湖水般,给夜色笼上了一层皎洁。

  粉发男人靠在门边, 凝望着空灵的夜色,嘴角挂着淡淡的笑意。

  忽的,他接到了一通电话。

  ……

  “是,了解。”

  刚才还说最近很闲,这么快就来工作了啊。

  深吸一口气,他走进了屋子里。

  暗处,五条星川的身影凭空缓缓浮现,由透明变成实体。

  她的右脸被厚厚的刘海遮住,周身散发着橙红的气场,树间惊飞了几只乌鸦。

  果然他就是那个人。

  那个笨蛋。

  如果现在的你知道了真相,会露出什么样的表情呢。

  我真的很期待。

  *

  阳光透过玻璃洒在床单上,空气中的尘埃闪着淡淡金光。

  一些不可描述的画面钻进脑海,脸颊发起了烧。

  而且不怎么清晰的记忆中,貌似是因为自己“色·诱”人家,才有了后来这样那样的事情。

  我……

  到底干了什么啊。

  不过好在没有发生什么……不可挽回的事情。

  而且她也觉得,在一方或双方意识不清醒的情况下,发生那种事情的话……

  就自己来说,有点没办法接受。

  门口传来了敲门声:“我可以进来吗?”

  凛音下意识往后缩了缩,拉高了被子:“进来吧。”

  她抬头看了冲矢昴一眼,却在视线撞到的那一刻不自觉地闪开,脑海里浮现出昨天自己的种种行为,双手不禁抓紧了被角。

  冲矢昴有些忍俊不禁。

  “那个,”她开口道,“昨晚的事情,真的……”

  “对不起啊。”两人异口同声地说了出来。

  她抬头看了男人一眼。

  好像哪里不对劲。到底谁该道歉,谁占了谁便宜,已经搞不清楚啦!

  “总之下次我要是还那样不小心喝错了酒,直接把我敲晕就行了。”

  冲矢昴挑了挑眉:“我觉得,那样其实也挺好的。”

  凛音的瞳孔一颤,心脏漏跳了一拍。

  破案了,绝对是这家伙占了我便宜。

  不过,再仔细去看他时,脸上和露出来的一小截脖子都没有什么印子,而自己手腕的脉搏处就有一处殷红的吻痕。

  喝醉的自己是什么样她自己是知道的。

  有点……不太正常啊。

  但也有可能在衣服下面的其它地方,比如……她一向很喜欢的锁骨。

  想到这她又立马摇头。

  自己好可怕。

  一旁的冲矢昴轻咳了一声。

  不,面具下那张赤井秀一的脸,可是带了好几颗“勋章”呢。

  “对了,凛音。我明天开始要去北海道那边出个差,可能要一周才能回来。”

  “嗯……”凛音稍稍有些诧异,“好的。”

  说起来,他最近的工作也渐渐稳定了呢。

  两个人的未来也好像更加充满了希望。

  春天也快到了。

  *

  接下来的一周,凛音也都在按部就班地生活。习惯了咒术学园的人和事后,这里的生活也变得越来越有趣。

  其实最主要的原因还是,自己敞开了心扉吧。

  回想这段时间发生的事,从前那么唯唯诺诺的自己,现在也能这么开心地生活。

  从冲矢昴在她眼前差点被炸死开始,自己埋葬多年的记忆棺盖连同伤疤一起被掀开,那些人一次次伤人的话语、在五条家受尽屈辱的那天,将她的外壳敲碎,让她遍体鳞伤。

  可是好在,她也在黑暗中看清了那个笨蛋哥哥的一点温柔,并且选择去相信。

  在真相揭开的那一刻,也真的很高兴,自己的信任是正确的。

  这段时间,桃香、杰、硝子、铃兰……还有,昴。

  自己身边的人,和自己有关联的人变得越来越多……

  真的不是一个人了。

  就算遇到再可怕的事情,也不会那么孤立无援。

  “凛音,明天一起去赏花怎么样?”某天工作结束后,家入硝子凑过来说道。

  凛音疑惑地蹙了蹙眉:“赏花?现在才二月底啊,樱花开了吗?”

  “我知道有个地方气候比较温暖,樱花这个时候已经漫开啦。绝对是今年的第一场樱花雨哦。”

  “虽然我很想去啦。“凛音微微汗颜,“不过,明天我要带学生们出校拍摄,就是和东大校际联合的微电影。”

  “那交给铃兰就好了吧,她最近超闲的。”家入硝子叹气道,“而且比起樱花,她明显更喜欢百花齐放。貌似最近又认识了新的男人……”

  “……好厉害。”

  是她羡慕的社交能力了。

  啊嘞,好像哪里不太对劲?算了不管了。

  “再不放心的话,把悟也一起叫过去当保镖啦,而且这次微电影活动也有从前他的学生啊。”家入硝子又补充道。

  “那好吧,我和铃兰说一下。”凛音点了点头,“今晚回去做点便当,明天一起吃吧。”

  “那就不用了!这些全都交给我就好了,凛音你只需要美美地睡上一觉!”家入硝子慌忙摆手,“而且我最近发现了一款很好喝的青梅酒,度数很低,就算是凛音也可以接受,好好期待明天吧!”

  凛音笑着尴尬地点了点头。

  说起来,为什么每次她说要做饭的时候,周围人都是这种反应。

  莫非,是她的料理真的像悟说的一样很难吃吗……

  她自己吃感觉还好啊。

  但说实话,好像也从来没出现过让她觉得难吃的食物。

  我真是个不挑食的好孩子。

  她经常会这么想。

  难道,真的很难吃。

  大家都不说,难道是一种亚撒西吗?

  和硝子在校门口告别后,两人分别往不同方向回了家。

  就在她快到地铁站口时,一名戴着黑色斗篷帽的女性突然出现在了自己面前。

  “你看起来,挺开心的嘛?”

  五条凛音认出了这个声音。

  五条星川将斗篷帽缓缓拉下,露出了烧伤的脸颊。

  “不用露出那样的表情。”五条星川笑道,“我变成这个样子,真的、一点点都不怪你。”

  五条星川边走边上前,“我来找姐姐,只是有一件事想告诉你……“伴随着她的声音传入耳朵,五条凛音的瞳孔猛烈收缩。

  __

  第二天。

  结束了一周任务的冲矢昴回到了东京,并且在同事们的建议下买了北海道的特产“白色恋人”糯米团子,虽然还没到白色情人节,不过这种甜甜的糖果,不管什么时候她都会喜欢的吧。

  说到白色情人节,凛音的生日就在白色情人节的前一天啊。

  他早早地收拾好了行李,为了不让饼干融化,掐时间挤上新干线,开着最大车速赶回家,差点就被弟妹拦下。

  米花町还是一如既往,和平夹杂着暗流涌动。比起北海道,这里的气温要暖和一些,好像比离开前也升高了不少啊。

  博士家门口的杨树也开始发青了,一只黑猫突然从脚边掠过,几只乌鸦惊得飞起。

  夕阳照在树隙间,像是流动的鲜血。

  冲矢昴抬手看了一眼腕表。

  现在这个时间,她应该已经回来了吧。

  他走了进去。

  眼前,五条凛音安静地躺在铺满榻榻米的地铺上,身着白色和服経帷子,双手合十放于胸前,缠着白色的数珠。面色淡雅,好似睡着了一般。

  阿笠博士和灰原哀身着黑色和服,跪坐在凛音面前,垂着头,空气凝滞到了极点。

  五条悟像是不肯相信眼前的场景一般,还是穿着便服,跪在妹妹的身边,少有机会可以离她这么近,一直静静看着她,她也不会说“你好恶心啊,别这么看着我”,再也不会了呢。

  手里的团子掉在了地上。

  冲矢昴抬起生根的步伐,冲向前,看到的只有她的尸体。

  他跪在了地上,浑身发颤:“她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没有人回答他的话,灰原哀站起身,给了他一耳光。

  “你还有脸问发生什么了?还不都是你,是你害死了姐姐,都是因为你,凛音小姐才会变成这样的!”

  “到底为什么……”

  “凛音这孩子啊,从昨天晚上回来就一直怪怪的,说了一些谢谢我们的话……”博士双手攥着衣服,拳头不禁颤抖,“今天早上,有人在湖边发现了她的尸身。她知道了,知道你就是那个伤害她的赤井秀一,所以才自杀的。”

  “一定是觉得死在这里,会弄脏阿笠博士的家,所以,才选择一个人孤零零地死在了外面。”

  “她是多好的一个姑娘啊。”

  仿佛晴天霹雳一般,冲矢昴僵在了原地,看着凛音安静的面容,心脏仿佛被挖开了一般,麻木没有了知觉,视线变得模糊。

  “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明明是我的错,你怎么恨我都好,为什么要这样对自己啊……”他伸出颤抖的手掌,想去抚摸她的脸颊。

  五条悟突然打掉了他的手,抬起冰蓝色的眸子:“出去。”

  冲矢昴并没有反应,像是没有灵魂的空壳一般,一动不动地盯着凛音。

  五条悟僵着脖子,眼神变暗:“出去。”

  冲矢昴还是没有反应。

  五条悟一把揪起他的领口,将人生拉硬拽拖了出去。

  刚到门口,他便毫不留情地一将他踹倒在地。

  冲矢昴并没有感觉到疼痛,睁着死灰般的眸子看向阴沉的天空,一滴冰冷的水滴滴在了脸上,顺着额角滑落。

  “喂。”五条悟的指尖插进发缝,撩起半侧刘海,“这十年来,我最期待的一件事就是能听到她再叫我一声哥哥……”

  “你要怎么赔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