搜罗小说>耽美小说>重启主役的生存之道【完结番外】>第120章 真相大白

  “白相,也是你杀的吧?”

  震惊,疑惑和难以置信。

  尤其是谢贽和白清扬,两人心中是天塌地陷般的震撼,料谁也没想到,她们心中一直没放下过的一件事情,会在此时此地被人提起。

  唯有季追鹿,在短暂的怔愣之后,缓缓笑了出来,没有一丝被戳破的惊愕和窘迫,只有一种微妙的喜悦。

  李子酬逆着光,她一直在观察季追鹿的表情,而对方的反应告诉她:她的推断没错。

  所有人都等着一个解释,但季追鹿只是笑着,他似乎感到很愉悦。李子酬就静静地看着他,也没有再说话。

  待他平静下来,才抬头看向李子酬,以一种十分怀念的语气说道:“四年……?应该是五年前了吧……感觉过去了很久一样。”

  李子酬:“被迫蛰伏了这么久,对你来说确实很漫长。”

  季追鹿:“你是如何得知的?”

  李子酬想了想,在刑部的灯光下慢慢踱步:“朕一直在想一个问题,丞相府灭门惨案发生的时候,京兆府,皇宫禁军,京城巡防司没有一个及时赶到现场的。

  “京兆府衙与丞相府,一个在城东,一个在城西,迟到情有可原。

  “皇宫禁军驻扎在大内北衙,消息相对闭塞,赶不过去也可以理解。

  “可你城防营的兵马全城布防,管控宵禁,在过去了近一个时辰才姗姗来迟,这就很有问题了。”

  谢贽听罢,这才恍然大悟,那个夜晚,她为了避开官兵而提前离开了丞相府火场,没想到疑点和突破点正是在这儿。

  李子酬继续说道:“你从七年前就当上了城门领,掌管京城屯兵。临京城内,除开皇宫以外的任何地方都在你的管辖当中,丞相府被烧,你不可能不知道。

  “你不是去迟了,你是前脚刚走吧?”

  季追鹿:“你很聪明,不愧是李复的女儿。”

  “住口!”张克己呵斥道,有些惊恐地看了眼李子酬的面色,“先帝的名讳也是你能直呼的?!”

  李子酬却说:“先帝震怒,他不是不知道真凶是谁;相反,正是因为知道是你做的这一切,他才没办法对你动手。”

  谢贽:“这……是什么意思?”

  先帝早就知道季追鹿是杀害白丞相的凶手?那他为什么不将他绳之以法?“没办法动手”是什么意思?这其中到底还有多少隐情?

  似乎知道谢贽的疑问,李子酬走到季追鹿面前:“先帝知道你的身份吧?”

  这一次,季追鹿脸上有了几分讶然。

  “让朕再猜猜,你是魏王的子嗣,还是宁王的后裔?”

  “什么?!”

  几乎所有人,都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他们目光汇聚在女帝身上,复又看向那个被人控制住的狼狈男人。

  谢贽和白清扬两个人已经跟不上事情发展的速度了。

  这个人是……王侯的后代?!

  //

  时间拨回中秋宫宴前两天。

  “怀衿,你不觉得这个人有点眼熟吗?”李子酬将手中的画像翻转过来,对着周怀衿说道。

  “嗯唔——好像……是有点儿眼熟。”周怀衿凑近端详一阵,也觉得似曾相识,“但臣应该没见过这位娘娘啊?”

  李子酬:“如果把她换成男子呢?”

  周怀衿都糊涂了:“什么意思,你到底想说啥啊?”

  李子酬干脆直说了:“你不觉得他长得很像季追鹿吗?”

  周怀衿一愣,又看了一眼画像,也发现了不对劲:“确实像。”

  画像中的女子五官标志,温婉端庄,与城防司城门校尉季追鹿起码有着七分的相似。

  周怀衿:“宫妃画像里怎么会有跟季校尉极为相像的女子?这位娘娘跟季校尉有什么亲缘关系吗?”

  李子酬摇了摇头:“不知道,朕记得季追鹿是孤儿出身来着。”

  周怀衿也捏着下巴沉思一阵,忽然,李子酬像是想到了什么:“怀衿,你去吏部找一下五年前朝中官员调动的记录。”

  “好,我这就去。”

  翻完那一年所有的任免升降的簿录花了李子酬不少时间,在原先杂乱纠缠的线索中,她似乎理出了那个头端。

  周怀衿:“陛下,您发现了什么。”

  李子酬把自己找到的资料递给他:“只有季追鹿没动过。”

  周怀衿看了看:“所以,这有什么问题吗?”

  如同她之前所了解到的,白丞相被害之后,景帝对官场进行了改革重组。

  不少位高权重的官员或获罪或被贬,同时,一些名不见经传的布衣书生和政绩平庸的官员被提拔升任。尤其是武官的变动更迭尤为频繁,除了少数几个上了年纪的元老,几乎所有武将都被动过。

  季追鹿是个例外,他并非什么元老,他七年前就做了城门校尉,七年后依旧是城门校尉,没有升迁,也没有贬谪。

  在满朝动荡的时候,他就像颗磐石一样岿然不动。

  是景帝忘记动他这颗石头了吗?还是说景帝根本就动不了他呢?

  周怀衿:“我觉得应该是忘了吧。”

  李子酬:“此话怎讲?”

  “景帝在折腾朝廷的时候,季校尉正在执行护送朔北使者出境的任务啊。他当时不在临京,所以景帝没顾得上他吧。”

  周怀衿一愣:“此话又怎讲?”

  李子酬:“就是说,有没有一种可能,景帝是特意挑他不在临京的时候才搞的大动作呢?”

  周怀衿皱了皱眉:“……?”

  李子酬:“城防司护送朔北使者回草原,季追鹿是景帝钦点的领队。”

  周怀衿:“景帝特意支开季校尉?可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李子酬又举起那幅画:“你结合这个猜一下?”

  周怀衿沉吟一阵,最后还是摇了摇头:“猜不出来。”

  “你刚刚才问我,这位娘娘跟季追鹿是不是有什么亲缘关系。”李子酬提示道。

  周怀衿好像懂了,他瞪大了眼睛:“你是说季追鹿有可能是这位娘娘的子嗣,也就是说……”

  李子酬接过他的话:“也有可能是烈帝的后裔。”

  “烈帝的后裔?!”周怀衿惊道,“可季追鹿太年轻了,若是烈帝的儿子,怎么也得有五六十岁了才对啊?”

  “你说得对,那若是——”李子酬话锋一转,“再小一辈呢?”

  周怀衿:“再小一辈?儿子的儿子?”

  李子酬点头:“季追鹿今年还不到三十,烈帝最小的孙辈差不多也是这个年龄段吧?”

  周怀衿:“可还是不对啊,早在泓安年间,亲王们几乎都尽数殒落,只剩下景帝这一支还在藩息,烈帝哪儿来其他来路不明的孙辈?”

  李子酬:“不还有两个亲王没有被景帝弄死吗?一个是被贬为庶人的魏王,一个是被流放岭南的宁王。”

  周怀衿:“你认为季追鹿是这两个人的后代?”

  “很有可能。”

  “如果是前王侯的后代,那他入朝做官肯定没安好心啊,说不定还觊觎着皇位,景帝为什么不除掉他?他不知道他的真实身份?”

  李子酬:“朕觉得正相反,景帝就是因为知道他的真实身份,所以才没办法除掉他,他大概拿捏着景帝的什么弱点。”

  “所以景帝才需要把他调离京师,趁他赶不回来的时候……”周怀衿似乎也理解了,“换掉朝中一部分官员,打击他的党羽?”

  李子酬颔首:“景帝不好直接动他,就只能从他周围的人开刀。”

  周怀衿还是觉得很不可思议:“太离谱了,说到底,这些不都是你的猜测吗?”

  “是啊……”李子酬看着那张女子像,“这都是朕的猜测……”

  仅凭一张相似的画像,没有证据,任谁听了都觉得荒谬。可这个大胆的猜想,恰巧能够把所有谜团串联起来,也能够解释那些陈年往事的疑点。

  瑜亲王回归,朔北来访,白相被害,朝堂风波,这几件大事接连发生,若说彼此之间没有联系,李子酬肯定是不会信的。

  记得刚穿到书中来的那会儿,李子酬曾问过杨得瑾,瑜亲王这个女扮男装的身份究竟是怎么回事。

  当时杨得瑾的回答是,有人需要用瑜亲王这个身份,去牵制某个夺嫡势力。

  景帝具有兄友弟恭的优秀品德,烈帝的其他儿子们都被他除得差不多了,景帝自己又子息艰难,留下的后代只有李酬这一个公主,还有一对存在感奇低,不知道在大盛哪个角落养病的药罐子兄妹。

  这种开局下,到底要牵制哪门子的夺嫡势力呢?

  //

  回到刑部。

  李子酬:“先帝知道你是烈帝的血脉,很有可能还是你自己告诉他的。你的存在势必威胁到他的地位,但他却没法贸然对你动手。

  “因为当他知道你的身份时,你就已经笼络了朝中相当一部分官员,还接手了京城屯兵,更重要的是,先帝惧怕你手中的筹码。”

  季追鹿这次笑得更大声了,眼中甚至流露出了欣赏:“我说错了,你比李复更加聪明。这么多年,你是第一个猜到我身份的人。”

  李子酬:“你承认了。”

  “没什么不能承认的。”季追鹿无所谓地说道,“我是想过用温和的手段让他禅位的,包括你现在能够当上女帝,也是多亏了我。”

  李子酬听后并无波动:“大盛从未有过公主做储君的先例,群臣反对是在所难免。

  “你打的算盘就是,先让我一个女子顶上继承人的位置,相当于帮你保管储君之位,等时机成熟后,你再以皇胄的身份出现众人视野。

  “只要你能够证明自己是烈帝后裔,群臣自然会拥护你为新帝。”

  季追鹿说了句是:“他身子骨那么弱,最多再活个几年就该去世了。我对他说,只要他死后能把皇位传给我,我可以什么都不做。”

  李子酬:“但他不信任你,你想用你烈帝遗脉的身份继承帝位,他也可以找个有烈帝血脉的人回归皇室。”

  这叫什么——走反派的路,让反派无路可走。

  说到这里,季追鹿眼神不善地盯着杨得瑾:“对,他找了个不知道从哪儿来的野种,说她是烈帝和德妃的孩子。”

  杨得瑾被他盯得浑身不舒服,大喊道:“说谁野种呢,脑袋给你开个瓢信不信?!”

  季追鹿收回视线,接着说道:“有德妃的玉佩为证,满朝上下都相信她是十三郎,瑜亲王也迅速成为了炙手可热的继承人选。”

  流落民间的皇族,在回归皇室之前都要验明真身,景帝不可能不知道瑜亲王是个女孩子。

  他需要一个用来以假乱真,混淆视听的棋子;但他不希望这颗棋子产生喧宾夺主,取而代之的想法,所以这颗棋子最好是个女孩子。

  这也就是原作中,瑜亲王从始至终都保持着女扮男装的原因。

  至于杨得瑾的血统,有德妃的信物在身上,她大概是跟德妃娘娘有血缘关系,至于是不是烈帝的小女儿,难说。

  “先帝接回瑜亲王的举动惹恼了你,你一直想找一个机会跟他翻脸。正巧那年七月,朔北使者出使大盛,你想借助草原人的力量,实现夺权篡位。但……”

  季追鹿:“我跟朔北人的交易被白巽撞破了。”

  谢贽眼睛通红,咬牙切齿:“所以你杀他灭口,还屠戮了丞相府上下两百多口人。”

  “谁叫他当时跑回了丞相府嘛。”季追鹿满脸无所谓,似乎当年那个手上沾满鲜血的人不是自己一样。

  “混蛋,我……!”

  “谢贽!你冷静一下!!”杨得瑾连忙把她拦住。

  谢贽的手背青筋暴起,仇人就在眼前,她把他千刀万剐都不够,她多么想用暴力宣泄自己的愤怒,多么想把这些年她经历的苦难加倍奉还,多么想让他生不如死。

  山洪暴发般的愤怒,却在杨得瑾抓住她的那一刻尽数化为悲戚的潮水,溺得她喘不过气来。

  而与她相反的,白清扬沉默着,只是沉默着。

  她有些懵怔,还有些不知所措。

  前世她曾改朝换代,对于自己的称帝,季追鹿是朝中反对得最为激烈的那个,她那时还不明白是为什么,只以为他是个顽固的旧皇派,现在看来,原来是因为自己截走了他的帝位。

  后来季追鹿贪赃受贿,她就把他流放到南疆去了。就是这样阴差阳错之下,她亲手把仇人放走了。

  难怪无论怎么查都查不出凶手。

  李子酬担心地看了看白清扬,按了按她的肩,继续说道:“白丞相遇害,先帝背上鸟尽弓藏的污名,他知道这一切都出自你的手笔。

  “在那之后,先帝频繁调动臣工官吏,打乱朝中布局,想必折了你不少羽翼吧?”

  季追鹿冷笑:“那时他让我把草原人一路送出雍州,明摆着是想把我支开。”

  李子酬:“但你若不去,就是抗旨,他正好找到理由收拾你。”

  季追鹿:“所以我就去了,一个月,仅仅一个月,朝廷就变了,他为了砍掉我的臂膀,不惜提拔任用一些贪官污吏。”

  李子酬倒是不意外,景帝一直很注重朝廷的平衡,在他的有意打压下,能够左右朝纲的家族很少。只要费点心思,先让中书门下暂时停摆,在短短一个月内,他就可以做到肃清季追鹿的鹰犬爪牙,给官场大换血。

  他可是当初那个仅凭一己之力,在众多兄弟中脱颖而出,最后当上大盛景帝的李复啊。

  任用布衣平民,甚至提拔贪官污吏,目的是给予这些人恩典,从而获得庞大的拥趸,通过他们来稳住朝廷。

  因为景帝给了他们好处,所以他们会无条件地拥护皇权,而李酬继位以后,这些人也就演变成了现在的女皇派。

  他没让季追鹿的篡位阴谋得逞,保住了他的朝廷。但由于子嗣匮乏,又不愿传位给旁支,李酬的皇储身份直到他龙驭上宾之前都没有被褫夺,阴差阳错之下,原主就这么当上了大盛的第一位女皇,成了臭名昭著的女暴君。

  “先帝此举,让你元气大伤,你不得不收敛动作低调做人,等待再次谋反。”李子酬又蹲下来,跟他对视,“可你都这样了,他却还是不敢动你,你手上到底捏着他什么把柄?”

  季追鹿也直视着她,脸上的赞赏十分真实:“过去的事,几乎就如同你说的那样,你真的很令我吃惊。

  “不过你说错了一件事,我不是谋权篡位,我是拿回本就该属于我的东西。因为我既不是魏王的子嗣,也不是宁王的后裔。

  “我是孝恭太子的后人,乃是大盛真正的正统。”

  官兵们再一次陷入震惊,谢贽抬起头,杨得瑾眉毛一挑,这下连李子酬也是一愕。

  那个画中的女子……是先太子妃?

  “简直是胡说八道!废太子只娶过前太子妃,可从没听说过他有子嗣!!”

  “孝恭太子早在泓安三十五年就病逝了,你怎么可能是他的子嗣?!”

  “我看他是阴谋破产,失心疯了!”

  跟来的刑部官员们无一不讥讽嘲笑道。

  “病逝?”季追鹿嗤笑一声,“我阿耶明明是被李复给害死的!”

  “李复为了夺储,在东宫诸率里面安插细作,设计伤了我阿耶的眼睛,最后将他残忍杀害。

  “阿娘怀我之初,正逢双王叛乱,阿娘跟一众后妃被囚禁在景阳殿。我是孝恭太子遗脉,李复,也就是当时的晋王,他如果得知有我的存在,一定会斩尽杀绝。

  “所以阿娘逃了,躲进了皇陵地宫,在那个暗无天日的地方我度过了我的整个童年!”

  谢贽注意到一个字眼:皇陵地宫?

  李子酬眉头一皱:皇陵地宫,难怪这么多年都没被人找到,原来是灯下黑。

  季追鹿看了她和谢贽一眼,默认了。

  当初他根本不把李酬放在眼里。李复刚死,娇蛮跋扈的公主李酬继位,他有大把的时间恢复自己的势力。

  可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这位半吊子女帝突然开始勤政,她身后那位掳来的皇后似乎也不像表面看上去那么单纯。

  所以他费了不少心思,搞出一些动作,就是为了警告和干扰她们。

  结果杨得瑾和谢贽,这两个人的搭伙,坏了他不少事。

  季追鹿盯着李子酬,恶狠狠道:“明明我才是正统,却要沦落到这种地步,凭什么?!我阿耶是烈帝钦立的皇太子,我将是大盛未来的君主,他李复凭什么这么对我?!”

  面对着他的恶意,李子酬微微皱眉:“为了帝位不惜勾结敌国,残害忠良,还杀了那么多无辜的人,季追鹿,你到底是想当皇帝,还是想当权奸啊?!”

  “别跟我提无辜!”季追鹿丝毫不肯低头,“论无辜,谁能有我无辜?谁能有我阿耶阿娘无辜?!

  “你爹本来就是个狠毒到能残害手足的人,你怎么好意思来指责我?

  “连李复碰上我都畏首畏尾,你敢这样对我,你绝对会后悔的。

  “我告诉你李酬,你爹能害怕的东西,对你来说同样如此。”

  “你说的是这个东西吗?”一个人高声问道。

  人们纷纷向来人看去,周怀衿拨开前面几个士兵,走到李子酬面前,手里还拎着一个罗缎包裹着的物件。

  李子酬:“你怎么这么慢?”

  “没有,在后面看了好一会儿了。”周怀衿边说着边将手中包裹递给她,“得亏我懂一点风水,不然还真找不着呢。”

  跪在地上的季追鹿,看到那个东西的一瞬间,脸色大变,这是他今天晚上第一次露出惊慌惶恐的神情。

  “你怎么会有那个?!”季追鹿咆哮着质问周怀衿。

  周怀衿没有说话,只是用着一种像是重新认识一个人的目光打量着他。

  “你在惊讶些什么,”李子酬睥睨着他,“我都让人去搜你营房了,难道你觉得我会漏掉你家?”

  作者有话要说:

  季追鹿:我不装了,我摊牌了。

  这几天卡文卡得想死,收藏又不增反减,虽然不多,但还是觉得有点挫败,烦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