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室。

  李子酬:“瑜亲王的案子查的怎么样了?”

  裴煜看了眼旁边的谢贽,硬着头皮回答:“回陛下,臣这几日走访无数,但……未能查出实质性的线索。”

  正如谢贽所说,这个案子根本就查不出什么。

  “没事。”李子酬听了也没有为难他,转而问周怀衿,“怀衿,当下的局势,你觉得该如何处理?”

  周怀衿:“回陛下,现下各部使者陆续离京,最晚的靺鞨族也在今早出了城,只有朔北使者因为瑜亲王一事逗留临京,他们本该在上月底就返程,现在已经远远超出了期限。陛下,我们得尽快把耶禄迭剌他们送回去。”

  李子酬发愁:“这朕知道,但是……”

  她视线一转,点了谢贽的名:“谢卿,朔北人近日来还安分吗?”

  谢贽:“回陛下,安分的,至少表面如此。”

  “表面啊……”李子酬皱眉,思考着一系列问题。

  “陛下。”卢小颖从门外进来禀报道,“皇后娘娘来了。”

  “皇后?”李子酬一愣,“快请她进来。”

  白清扬一进来,便看见四双眼睛齐刷刷地盯着她:“酬……陛下,臣妾来的不是时候。”说完便想退回去。

  “等等,都是自己人,你回避什么?”李子酬赶紧叫住她,语气中甚至还带了点嗔怪,“过来坐。”

  白清扬眨了下眼,一一扫过周怀衿、裴煜、谢贽,然后最终将目光落到李子酬身上:“好吧。”

  然后就在李子酬身边的位置坐下,紧挨着玄衣的女帝,是稍一抬手就能触碰到对方的距离。

  谢贽看着,不知为何心中有种复杂的情感。

  如果能用稍微前卫一点的话语描述,大概就是亲眼看见自己雷厉风行说一不二的上司逐渐变成只会跟喜欢的人贴贴的恋爱脑而产生复杂心情吧。

  谢贽:算了,白清扬爱怎么来怎么来吧,老大不说老二。

  白清扬戳了戳李子酬的手臂:“你们在谈什么?关于朔北使者的事?”

  李子酬转头看她:“是,皇后有什么想法吗?”

  白清扬见李子酬眉间隐有忧愁的情绪,便抬手抚平:“别担心,这都不是问题。耶禄迭剌再诡诈,也翻不出大风浪。”

  李子酬因她的动作有些受宠若惊,但也没有躲避,而是好奇地问:“真的?”

  白清扬自信地扬眉:“当然。”

  白清扬花了点时间跟李子酬讲了她的一些想法,其余三人则是感到开会像坐牢,就在他们以为就要这么旁听下去的时候,有人进来了。

  “陛下,陛下不好了!”萧弦匆忙地跑进宣室。

  李子酬转头:“……”怎么又是他啊?!

  “出什么事了?”周怀衿见自己助手擅自闯进殿中,便知道一定是发生了什么大事。

  萧弦一边潦草地冲各位行了个礼,一边喘着粗气说道:“亲王府、亲王府走水了!”

  他话音刚落,谢贽便猛地起身:“你说什么?!”

  李子酬按捺住心中的疑惑和不安,问道:“好端端的怎么会走水呢?”

  萧弦:“回陛下,臣今日将靺鞨族使者送出城外百里,方才回来的时候途经长乐坊,见亲王府后院正燃起阵阵浓烟。”

  李子酬:“亲王府的其他人呢?”

  李子酬捏了捏眉心,没有任何征兆的失火,杨得瑾也没让人传消息过来,真令人担心。

  担心的不只是她,谢贽抿了抿唇角,紧皱的眉头可以看出她此刻的焦急,她朝着李子酬遥遥一拜:“恕臣失礼,陛下,臣先行告退。”说完也不等李子酬反应,跨过面前的案几就往外面跑去。

  “诶——谢侍郎。”裴煜正想喊,却被女帝制止。

  李子酬:“让他去吧。”

  白清扬听到时,也觉得出乎意料,不过她还是冷静地问道:“城西使馆那边什么情况,是耶禄迭剌有异动吗?”

  萧弦茫然地回答:“啊?我、臣不知道啊……”

  他刚从城外回来,也没往使馆的方向去,自然是不清楚的。

  白清扬对李子酬说道:“酬,我去一趟九宾使馆。”

  毕竟她刚才才说过耶禄迭剌翻不出大风浪,这下又出了这事,谢贽肯定是第一时间赶往亲王府,那她有必要去使馆看看。

  李子酬有些担心:“你一个人?”

  周怀衿站起来:“微臣陪同娘娘一起。”

  李子酬看了眼他,思考了两秒钟才点头:“行,注意安全。”

  白清扬:“放心。”

  说完两人便往使馆的方向赶去,萧弦自然是跟着周怀衿一起走。

  而李子酬向卢小颖交代了一些事情后,便也离开了天枢宫。

  只剩下裴煜一个人:“哎?不是??”

  怎么都走了,那他去哪儿啊??

  //

  与此同时的九宾使馆。

  “失火?!”耶禄迭剌对着回来复命的下属喊道。

  阿依古丽拉他坐下:“王兄,冷静,先听他说完。”

  单膝跪在地上的下属埋低了头,语气有些犹豫:“是的,瑜亲王府浓烟阵阵,属下们都看见了,确实是失火无误。”

  耶禄迭剌:“瑜亲王人呢?”

  下属:“不知所踪。”

  耶禄迭剌看上去心情很糟,不断地在室内来回踱步。

  下属匆忙回来报信,此刻应该也是不清楚具体情况,阿依古丽见他没有其他话说了,便命人退下。

  “白日青天的,怎么会突然起火呢?”耶禄迭剌想不明白。

  阿依古丽:“王兄担心此火起得并不寻常?”

  耶禄迭剌:“我前些天在大盛皇宫指控瑜亲王,没能让他落入咱们的陷阱,反而让我成了众矢之的。

  “现在瑜亲王安分地留守家中,却突然起了火灾。

  “常人一看就觉得会是我做出的报复之举。”

  阿依古丽:“王兄是说,大盛想要给你安上谋害他国皇亲的罪名?”

  耶禄迭剌面色凝重地点头,五指握成拳:“安端和寅底石那两个蠢货,趁我不在草原的时候,想要私自发动兵变捷足先登。就凭他俩,连一个剌葛都斗不过,更别说耶禄亿了。”

  “但是我们现在不仅没法立刻赶回去,还存在着被大盛发难的风险。”阿依古丽分析道。

  耶禄迭剌嗯了一声,像是想起了什么,他叫来自己的属官:“兀必轸,立刻把瑜亲王府周围布置的斥候撤回来,快!”

  只是未等兀必轸走出使馆,大盛皇后和首辅大臣就领着一堆禁军将士将使馆围住了。

  他们来的太快了,耶禄迭剌来不及做出什么反应,只能眉头紧锁,面色阴沉地出了房门。

  周怀衿觑着他:“迭剌王子,别来无恙。”

  白清扬开门见山:“我们有事问你。”

  //

  李子酬令禁军前去瑜亲王府控制场面,自己则是准备自己微服出宫。

  她换完一身常服刚出门,便看见大理寺少卿裴煜从廊前走过,手中好像还拿着什么,正聚精会神地看着。

  裴煜余光看见她,脚步一转向她走来:“陛下,可找到您了。”

  李子酬急着去找杨得瑾,快速地问了一句:“裴少卿,你还没回大理寺,是找朕有什么事吗?”

  裴煜点点头,将手中一小张纸笺递了出去:“这儿有封信笺,臣刚刚出宫被人塞到了手上,对方扔下一句‘给皇帝’就跑了。”

  李子酬结接过,定睛一看,不由得沉默一阵。

  裴煜瞧她反应有些怪怪的,不由得好奇地问:“臣不小心看了一眼,不知道写的是些什么。陛下,您能看懂吗?”

  李子酬将纸笺攥在手里,脸上的神情变得平淡又镇定:“看不懂,裴少卿快回去吧,朕还有事。”

  裴煜:“?”这就没意思了,你那表情变化不明摆着你看懂了嘛?!

  暗自腹诽是一回事,裴煜作为大臣,真说出这种话来便是不敬,所以他只好拜了一拜,道了声遵旨。

  把裴煜打发走后,李子酬才转道去了玉衡宫的方向。

  知了叫得正起劲,嘶吼着三伏的温度,享受着对它们来说来之不易的盛夏。

  尽管烈日一视同仁地烘烤着大地,景阳殿旁的宫道上还是一如既往的萧索寂静,炎热掩盖不了没有人气和接近被荒废的事实。

  李子酬已经许久没来过这边了,上一次到这里好像还是偷偷溜出宫玩。沿着白墙青瓦一路向皇宫边缘走去,拐入狭小的道口,堆积着石料和木材的墙体出现在眼前。

  “你怎么在这儿?”李子酬问道。

  对方听见声音,放下扇子,露出一张熟悉的面孔,正是隔了十多天没见的杨得瑾:“我天,你终于来了,晒死我了,我让人给你传了小纸条。”

  李子酬将手中那张写着“usual place”的纸笺捏成一团扔给她:“我知道,我就是在问你为什么出现在这儿。”

  杨得瑾扇了下扇子:“出了点事,我就跑来找你了。”

  李子酬很是担心:“我听说亲王府着了火,是耶禄迭剌干的吗?”

  “啊?”杨得瑾一顿,“不是——!”

  李子酬:“?”

  杨得瑾眼神飘忽一下,有点心虚:“是我自己放的。”

  李子酬:“……”

  为什么要把自己家给点了啊?!太狠了吧??!

  作者有话要说:

  杨·狠人·得瑾belike:无偿跑过案子,公费逛过窑子,享有“断袖”盛名的拉子,还亲手点了自己的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