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几日,可怜的崔承允一直处于一种昏昏沉沉,却又无法入睡的状态下。

  夏安茹也不敢再给他灌水,只能趁着张御医他们不在,偷偷往他伤口上撒些云南白药。

  好在伤口倒是没有溃烂,可是低烧一直有,夏安茹当初带来的消炎药物,也所剩无几了,此时也只能看崔承允自己能不能熬过这一劫了。

  为了鼓励大崔,夏安茹每天都跟个贴身丫鬟似的,端茶送水,忙忙叨叨个不停。

  不过好在崔承允的牺牲,终于迎来了一个好的结果。

  北蛮军,在三四天内,全部撤离了个干净。

  为了巩固战争成果,皇帝还命留在军中的王副将征了军户,带上军中的工兵,去把北山垭口掉下来的落石全给整理了。

  他准备把这些石头给整理好了之后,垒成城墙,作为防御工事。

  这么算下来的话,石头城墙几乎都不花钱。

  军户那里这位老抠搜连饭都不包,只是免了出了劳力的人家一成的粮税,就当是贴补了。

  如此省钱的修建防御的办法,让皇帝的病症都好了三分,他让人在北营给搭了个王帐,风风火火搬去北营住了。

  去了北营,他不单单看病方便,连带着还能监督,挖矿,练兵,夏安阳捣鼓新发明等等事宜,简直一举多得。

  至于彦妃他们.....自然还是在崔宅住着。俞王妃和世子妃,也带着皇太孙留了下来,反正西州是回不去了,泰平城马上又要打仗了,哪儿都不安全,干脆就跟着彦妃混得了。

  为了避嫌,在家养伤的崔承允,搬去了富丰庄,说是让贵人们住的自在些。

  实际上.......反正只有他知道,半夜能吃上一小碗夏安茹送来的鸡汤面有多幸福。

  现在他这个身体情况,对于成亲这样的大动作来说,还是太勉强了些。

  要不然,崔承允也不会找了那么多借口蹭人家的房子住了。

  现在立刻马上,就能成亲,该多好啊。

  这人躺在床上没法睡觉,已经把跟小仙女的美好生活,在脑海里演到八十岁了。

  八方县的众人,在击退了北蛮大军之后,渐渐进入了休养生息的模式......

  不过,泰平城此时却已经进入了战备状态。季宗林派出了府衙大部分的差役,十二个时辰,轮番巡逻。

  北安王和俞王,此时也已经跟着陈虎,带着数万肃北大军,进了泰平城。

  泰平城中,东西有两扇大城门,南北四扇小城门。

  一般从西州进入肃州,都要走泰平城的东门,而从肃州别的城镇出去,则要从西门进入泰平城。

  简单点说就是,东门是对外的,而西门是对内的。

  用老百姓的话说就是,东门是泰平城的脸面,而西门嘛......则是府城的腚眼了。

  在肃北军进入了泰平城之后,他们把兵力就重点放在了东门,封锁了东门一大片区域作为管控区,还关闭了南北城的四扇侧门。

  西门那里则是进出城门例行检查,守卫的士兵和衙差不过两组人马,与东门的严阵以待大为不同。看書喇

  城中的老百姓,从建这泰平城至今,就没见过,有守军居然是守头不守腚的。

  大家大为好奇,怎么的?这是亡国了?

  不然为啥陈大将军会连北蛮都不管了,特特跑来泰平城守着入口?

  肃州是什么地方?肃州是整个大荣最北端啊!

  就地理位置上来讲,从南边过来的喇嘛~不是,敌人,反正也不知道是哪国的敌人,要是能攻打到他们这个地方,那就说明,肃州南边的城市都已经沦陷了。

  那么,肃州以南的城市有哪些呢?

  大荣全境。

  完了,沦陷了,赶紧的让陈将军开了城门投降吧,别到时候人家真杀上门来,连投降都来不及。

  胡说八道的各种言论,突然甚嚣尘上,不安的气息,在泰平城涌动。

  此时的泰平城,就如同高压锅一般,气氛微妙,随时都有可能因为某些小事,而从内部炸出一个口子来。

  久居于此的北安王,察觉了这不平静的气息,与陈虎商量之后.......两人直接把压力给到了季宗林。

  他是父母官嘛,老百姓的事儿不得由他来管?!

  两人限季宗林三天时间,查出谣言的源头,并且扭转舆论,让老百姓安安心心在城里头呆着,别老想方设法的想要冲关卡。

  已经万念俱灭的季宗林,能想出啥法子来?!

  如今还只是全城晚上戒严,就已经搞得人心惶惶了,想要查这谣言的源头,怕是得挨家挨户的严查,那老百姓不是得更相信谣言了吗?

  人心,可不是他州牧说怎么样,就能怎么样的。

  还是季宗林的师爷给他出了个主意,“上回咱们肃州缺粮,不是郑县令和他那师爷想的法子,骗来的粮商吗?

  忽悠人这事儿他们俩最擅长,大人何不让他们来想想法子?而且这两位......看着也挺忧国忧民的。”

  季宗林二话不说,赶忙又差人把才回八方县没两天的夏兆丰和郑智明给逮了来。

  两人起先还不肯呢,八方县这些日子都在动员全民种土豆,春耕已经开始,富丰庄里头的事儿也多的很,两人压根走不开。

  可季大人预判了他们的拒绝,让人给了郑智明一个小锦囊。

  ‘知道此事非二位职责所在,故特免除八方县绢税三年为奖励,以此为证。’

  “绢税又是什么?!”夏兆丰皱眉小声问了句郑县令。

  对税制不怎么了解这事儿,也的确不能怪夏兆丰。毕竟自从郑智明做了县令,八方县还真没有正儿八经的征过税。

  别说绢税了,连粮税都没征过。

  “嗨,就是交钱呗。”郑智明想着这事儿解释起来,得长篇大论,但是现在并不是长篇大论的时候,而是......去泰平城讨价还价的好时候!

  于是他赶紧让夏兆丰去整理几件衣服,自己也匆匆跟夫人说了声得出门一趟,便带着熊二,拉着衙门里就放了行李的夏兆丰又跑了。

  郑二夫人看着跑远了的马车,忍不住跟身边的老妈妈说:“这人倒是好,天天的往外跑,搞得我,连彦妃找我摸牌都不得空,这县令合该让我当算了!”

  老妈妈含笑恭维道:“那二夫人不能当这县令,老奴瞧着,您当个州牧都算屈才了。”

  “行了,别哄我了。今日说是俞王妃捐了百来个鸡蛋去了慈济堂,一会儿蛋液兑了水,多做点儿白菜鸡蛋汤,给县学也送点过去。

  还有啊,书斋的书,都城那里估计最近是发送不进来了,一会儿让夏师爷,不对,夏师爷也走了,让曾先生找几个写字好的学生,手抄一些......”

  郑二夫人边走路边嘱咐下头人办事的样子,别说,还真有点儿女官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