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走。”听得夏兆丰回来说的情况,姚蓉想都不想就做了决定,“安阳还在肃北军呢,我哪儿都不去,我就守着我家崽。”

  女儿的心情,姚外婆能理解,但是却还是觉得呆在这里太危险,“你在这儿,也帮不上什么忙,而且前头开战,咱们这儿也太危险了。”

  看着老人握在自己胳膊上,略显颤抖的手,“娘放心,这不是才开战吗?我相信陈将军和大崔能赢。打仗我是不会,可我会做干粮啊。

  芳蓉轩还有很多白棉布,咱们裁剪好了,还能送去北营,给他们包扎用。能干的事儿还是不少的。”

  作为曾经的军嫂,如今的军母,姚蓉还是非常有担当的。

  “我也不走,”于大夫突然发声,“既然我是大夫,那前线打仗,肯定用得到我,夏老弟啊,你得空把我送去北营吧,我怕老张头一个人到时候忙不过来。”

  “那我给您打下手。”廖大勇也站了起来,“但是您得保证,再不跟张御医给我灌药了,不然您就没帮手了。”

  这么严肃沉重的气氛下,大廖突然来了这么一句,夏安茹直接‘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姚外婆都快哭了,“你个缺心眼的,都什么时候了,怎么的还笑得出来!”

  “错了错了,我错了,”夏安茹一把搂住外婆,“您放心,有我在,我娘肯定安全。”

  关键时刻,她只要把她老母亲给收进空间就行了,所以他们一家留在这里,的确也不算太危险。

  “你也不走啊?!”姚外婆从夏安茹怀里挣脱了出来,然后朝着夏兆丰说:“你可管管他们娘俩啊!”

  夏兆丰面露一丝尴尬,“那什么,我也没准备走。”

  “我的个亲娘欸~你们!!你们这是想干嘛啊?安阳一个都不够咱们担心的,你们都留这儿,那叫咱们怎么走?既然这样,那我老婆子也不走了!”姚外婆说着话,直抹眼泪。

  姚老八从椅子上站起来,一脸严肃的走到门口,一屋子人全看着他,还以为他要干嘛。

  没想老头儿跨出门口,却往后院儿走了。

  “爹这是干嘛呢?”姚大舅小声问了一句。

  乔氏答道:“你管爹干嘛呢!但是大姐,你们真的不走吗?这前头真要打起来,咱们这儿离北营可近啊!”

  “我们会没事的,”姚蓉看了眼女儿,然后继续跟弟媳说:“你们走吧,去泰平城咱们那小院儿里住些日子,等前头有了消息再回来。

  二弟认识地方,咱们那儿也放了不少粮食,你们就带点儿随身衣物和贵重物品就行了。”

  “大姐不去,我也不去。”家庭聚会上,向来不怎么说话的梅香,突然也表态了。

  “那我也不去。”姚二舅本就舍不得新屋,这会儿老婆说了不去,他正好也不想去了。

  只有小兜子兴奋的表示,“我去啊,我去!我爹说泰平城可热闹了,我要去我要去!”

  姚二舅拎着儿子要把他扔出正院的客堂间,“边上呆着去!大人说话,你插什么嘴!”

  此时天还未亮,屋外冷得撒尿都得带个棍儿,姚蓉赶紧拦住了姚二舅,“干嘛呀,你想冻死你儿子啊?”

  “呕~~~~~”梅香突如其来的一声呕吐声,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娘,我有那么恶心吗?”被姚蓉拉到身边的小兜子,问了一句。

  “这......是有了?!”姚外婆这会儿脸上都不知道要摆出什么表情。

  家里头开枝散叶,是好事儿,可这会儿他们正在讨论要不要逃难啊!!这事儿来的也不怎么是时候吧?

  被众人围观了的梅香脸色“歘”一下就通红,支支吾吾的说着不知道不清楚不晓得。

  “啊呀.....让让,让让,让老夫来瞧瞧。”于大夫扒拉开了呆立在老婆跟前的姚二舅,然后捏起梅香的手腕,略一搭脉,“这都起码三四个月了,你这......自己都不知道的?”

  梅香支吾道:“最近比较忙,就忘了......”

  “天爷啊!”姚外婆终于忍不了了,她觉得家里头就没一个靠谱人,“你咋不直接把孩子生出来了再想起来啊?那现在可怎么办......”

  刚才出去了的姚老八,这会儿又回来了。

  姚外婆看着老头儿又坐回了椅子上,然后问他,“你干啥去了?”

  是不是准备拿地契给孩子们分?这事儿已经到这个地步了吗?

  不料姚老八却答:“尿尿啊,咋的了?”

  孩子们都是头抬起了头,无语望天。

  是他们,把老父亲的思想,想的太复杂了!姚外婆更是恨得要命,直嚷嚷你个老头儿怎么这会儿还有闲情逸致尿尿。

  姚老八却辩称:“咋的?前线打仗,咱们就不能尿尿了?!”

  实话实说,他觉得自己可能是吓尿了。

  只听得姚蓉大喝一声:“行了,如厕的事情咱们不论了!现在你们都听我的!”

  “大姐.....”姚二舅还想说什么,却被姚蓉直接喝止了,“闭嘴!我没说完,不准发表意见!

  你们现在统统都去整理衣服,现在就出发去泰平城。我们一家三口,留在富丰庄守着,于大夫和大廖,三白去北营帮忙,就这样,散会!”

  三白一脸惊恐的看着夏安茹,夏安茹给他指了指方向,“看那里,我不是我娘。”

  “怎么?三白你想抛弃我们吗?”老于头眯着眼睛问三白。

  可怜都已经打包好的三白,再三思虑了下,还是摇了头,“没有,我还是跟你们去军营吧。”

  他这一生,过的也算刺激了,那就索性刺激到底算了!再说......万一......有那些个不幸被砍的伤兵,想要写个遗嘱啥的......

  “为了兄弟,赴汤蹈火,在所不辞!”三白的口气,一下子就昂然了。

  最后夏兆丰还补充道:“万一,我是说万一,肃州失守,你们记得去西州找俞王。”他拔下了头上的桃木簪子,递给了姚老八。

  可等姚老八伸手接了,他又后悔了,又把簪子递给了姚外婆,“娘,这个您收好,这个是俞王给我的,千万记得,轻易不要用,实在是走投无路了,再去俞王府求人。

  万一你们去了昌丰城,记得,每天午时去城门口等着!我们总有一天会再碰面的。”

  姚老八气得嘴歪,却也知道这会儿不是骂人的时候,他非常努力的忍住了脾气。

  而站在他边上的姚老三眼泪都要出来了,“姐夫,咱们要不一起走吧?”

  “行了,不用多劝了,富丰庄有我们守着,你们放心,赶紧收拾收拾行李,带着富贵和姚钱树走吧!”夏兆丰挥了挥手,示意让他们赶紧带着东西走人。

  众人见劝说无果,梅香这里又突然被诊出有了身孕,外加家里还有老的小的,留在这儿到时候逃跑都是拖累,便也不再坚持。

  老姚家,除了还有衙门差事在身,表示要跟姐夫一起留在这里,守卫郑大人的姚四舅和姚五舅外,其余人等,都依言快速整理好了简单的衣物,牵了骡车出来,与留在这里的几人挥手道了别。

  看着远去的骡车,姚蓉多少有些伤怀,不知道这一别,下回再见会不会已经是春暖花开的时候了。

  看着微露的晨曦,她似乎自言自语道:“也不知道前线怎么样了,八方县又该何去何从?”

  是不是有很多人家,会跟他们一样,连夜就走了呢?

  那么,好不容易才有的热闹场景,也许就在一夜之间,烟消云散了......

  为了尽快搞清八方县的情况如何,天才蒙蒙亮,夏兆丰就带着剩下的人跑去了县城。

  可到了长街,夏兆丰多少有些惊呆。

  这怎么......

  “爹......”已经从马车上跳下来的夏安茹看着来往的行人,有点儿尴尬,“咱是不是有些反应过度了?”

  “啊.......”夏兆丰牵着马车,站在街上,觉得自己是个二愣子,“我......不知道啊。”

  姚蓉和姚家两个舅舅也下了车,姚蓉先问:“他们怎么都不跑啊,昨天那号角的声响,他们没听到吗?”看書溂

  “不懂。”姚四舅摇头。

  “不明白。”姚五舅附议。

  还在车上的三位中的一位,于大夫伸出头,问了句:“那咱们还要不要去北营啊?”

  这儿看着一切都很正常啊,要不是昨天晚上亲耳听到了号角声,他都怀疑自己是不是被夏兆丰骗了。

  “我先去府衙问问情况。”夏兆丰这会儿也怀疑自己昨晚是不是出现了幻觉。

  姚蓉和夏安茹则说她们要直接去五味斋,一会儿还得赶做干粮。反正不管前方战事如何,这里百姓为啥如此之淡定,这干粮该做还是得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