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已经是两人出门的两小时后了。

  买粮的几人早回来了,夏兆丰已经出去找了两圈人了,汪文芳更是着急的很。

  见俩孩子总算回来了,汪文芳还撑着个腰问他们人生地不熟的去了哪儿了,知不知道家里头大人会操心?

  夏兆丰看着人高马大的真儿子,和另一个假儿子,叹了口气,问他们那笤帚炉具是不是现做的?不然为啥买那么简单的东西会买了那么久。

  夏安茹打哈哈,说是走迷路了,这才回来晚了,娘这是治疗好了?要不咱们这就启程回去了,再不走,怕是要晚了。

  “这会儿还不好,我都烤熟了。行了,准备准备咱们走吧,下次可不能再这样了!”汪文芳瞪了女儿一眼,脸上虽然还在生气,可心里总算是放下了块大石头。

  坐在门口的姚老八一直没开口,这会儿却忍不住了,“我说你们夫妻俩也是怪的很,你们瞧瞧自家小子,我就想问问,谁敢拐了他?!”

  走路上人家不怕他就不错了,难道还会有人哄了他去?!

  说完,还又上上下下打量了下夏安阳,“出门不吓着人就不错了。”

  “欸?外公,您这话我听着不对劲啊.......”夏安阳提出异议。

  而夏兆丰也解释,说是初来乍到,这不是怕这孩子没脑子,再惹出事端嘛。

  “欸?爹,您这话也不对劲啊......”夏安阳再次提出异议。

  “好了好了,咱们买了酱黄豆,走,回家,吃酱黄豆!”夏安茹搀扶着老母亲,往外头走。

  姚十五小声嘀咕,“买啥酱黄豆啊这孩子,你外婆那儿咸鱼豆酱多的很,费钱.......”

  “不是,大舅,这酱黄豆咸甜咸甜的,可好吃了,下饭的很。”夏安阳不得不为这豆子说两句。

  姚老八提出异议,“这玩意儿听着就很费粮食啊!”

  “怎么会呢,多吃饭长得壮,怎么能叫费粮食呢......”

  一群人叨咕叨,叨咕叨的出了医馆的门,夏兆丰把老婆扶上了板车,挥别了姚十二夫妇和老于大夫,便踏上了回家的路。

  汪文芳的腰伤,还得再施针两次,一日隔一日就行,而小兜子差不多再过个四五日也能回家了,到时候再吃个四五贴药也就好了。

  所以一路上几人商量,七日之后,他们便出发北上。

  今天姚老八做主买了点粗米粗面,大概一石左右,花了八百文,夏兆丰出了一半钱。

  虽说夏家才四口人,但是夏兆丰自己知道自家儿子那胃口,所以出一半钱也觉得是应该的。

  这姚家男人多,他们一家四口虽然两个男子长的彪悍,但是四个人上路怎么也不算人多,不安全因素不少,少不得要姚家多照应,夏兆丰其实觉得哪怕多出点也是应该的,安保费嘛,这个他熟。

  所以除了这些粗粮,他还在姚家父子俩的拉扯中,艰难的买了两斗白面和白米,也差不多花了四百文,他说这是给女人孩子们备着的。

  这些粮食带回去,米得炒熟,面都要做了饼子,路上起火做饭不方便,这些干吃也行,泡着吃也成,姚老八估摸着这些干粮差不多能吃到下个城,之后的粮食,就到时候再想办法吧。

  海利县这两三年,原本种两季的粮食,基本都只能活一茬,这粮价便一直居高不下,姚老八心里头就想着走远点也许粮价能便宜些。

  反正上了路,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因为板车上还拉了一石粮,大伙儿怕夏安阳消耗的太快费粮食,所以回去的一路,都是轮流着来,速度也不算太慢,但是回到王家村,也已是繁星满天。

  何氏候在村口,远远看见有人低着头,背着手,腿虽短,但是步子却很大,一瞧就知道是自家老头回来了。

  “老头子!大闺女!!”何氏热情的迎了上去。

  姚老八却冲着她喊:“家去家去,饭菜都备好了没,饿坏了!”

  不过何氏这会儿却已经到了跟前了,先是问外孙女怎么没来,这小伙儿是谁啊?

  姚老八没好气的说:“才换的,用阿蓉家的闺女换了个小子。”

  “放屁!”何氏脱口而出,“自家骨肉,怎的能换?!”

  “你也知道放屁?!哪儿来什么小伙儿,你也不瞧瞧清楚,后日也带你去于大夫那儿看看眼睛去!”姚老八说完,嘴里唉声叹气的一路往前去了。

  夏安茹喊了声外婆,何氏这才拍着腿直说这孩子怎的那么淘,不过这扮相可太像小伙了。

  一队人说说笑笑到了家门口,走在头里的姚十五轻轻停好板车,夏安茹正想扶老母亲下车呢,就听轰隆一声......院里和院外诸人皆朝那声音发出的方向看去......

  “夏安阳!”不气不气,气多了腰疼,汪文芳扶着腰,看着站在墙边挥手挡灰的儿子。

  “呸呸呸,”夏安阳一边挥着灰,一边为自己证言,“我什么都没干啊!真的!我就轻轻靠了一下!”

  跟在后头的夏兆丰黑着个脸,啪啪给儿子背上来了两下,“靠什么靠!墙是用来靠的吗?!自己多重心里没点数啊!”

  夏安阳:难道不是?!

  其实夏兆丰心里头知道,这事儿不能怪儿子,可......人家墙塌了,总不能不揍儿子吧?要不说夏安阳这孩子点背呢?要不是儿子......他走了一路,其实也想靠一下的,差点儿忘了这墙是如此的脆弱。

  见夏兆丰打儿子,姚家诸人都出来劝解,皆说孩子没错,错的是墙。

  其实哪里是墙错了,错的只是没钱罢了。

  “明天我让这小子再给垒一个。”夏兆丰客气道。

  姚十五帮摆手,“没事没事,原也不好了,行了,咱们先吃饭,都走了一路了肯定饿了。”

  这天色黑的很,姚家统共就一盏油灯,灯油还是姚老八要面子,刚才去县城买的半罐,不然他们家油灯都不用半年多了。

  这会儿油灯一点,每个人看着面容都非常的模糊,隔着个桌面,基本只能看出个脸型。

  不过这样反倒是让人少了点尴尬,大伙儿胡乱的介绍了一番,便都挤在了一张桌上吃饭,这倒也不是姚家多么的热情,主要还是因为他们家也就一张桌子。

  饭桌上就两个碗,一碗因为看得出个鸡头,所以应该是盆鸡,另一碗是一碗糊状物,看不清是个啥。

  另外还有一人一碗的干饭。

  是的,没错,何氏也是个要面子的人,今天也是拼了。

  她还很热情的介绍:“阿蓉,你吃,娘做的咸鱼烧茄子,你小时候最喜欢。”看書喇

  哦,原来是咸鱼烧茄子......只是......“外婆,这盘子好像要被苍蝇抬走了......”夏安茹实在是忍不住了。

  真的不是她矫情,这苍蝇真的,多到了过分的程度。

  没有上桌的乔氏一听,立刻从厨房拿出了块抹布,一边赶苍蝇一边解释,“咱们这儿鱼味儿大,苍蝇的确多一些,没事没事,我来赶苍蝇,你们吃你们的。”

  汪文芳踢了女儿一脚,嘴上还在说:“没事,嫂子我吃的快,吃完了换你。”

  说完,埋头开始扒拉碗里的饭,没一会儿就干完了,中途都不带夹菜的。

  夏安茹心中感慨,还是老母亲狡猾,然后也埋头干饭,吃完还去招呼边上两个没轮上的孩子,“宝子们,来吃饭。”

  真的不是她矫情不想吃菜,实在是因为初到此地,对环境还没有建立免疫力,一会儿再跑肚拉稀,去趟县城得四个多小时,所以还是得稳妥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