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猫真是一下子就长大了呢……”

  抱着哲学家和橘子汽水的花见轻叹了一口气, 一边抚弄两只猫的细软绒毛,一边碎碎念似的小声嘀咕着。

  “明明刚来家里的时候还是需要我喂奶的小奶猫,怎么只过了一周就变成能吃猫粮的大猫咪了呀!唉……猫的成长未免也太快了一点。”

  说罢, 她又沉沉地叹息了一声, 言语间满是遗憾与怀念。但实际上, 刚成为中原家一份子才一周而已的哲学家, 体型根本就没有发生太多的变化,最多就只是圆滚滚的小肚子变得更加圆润了而已,根本算不上是什么“大猫咪”。

  花见习惯把泡好的羊奶直接倒进猫粮里, 这样看起来非常像是泡在牛奶里的巧克力味蛋奶星星。

  至于中也从母婴用品店买来的奶瓶和奶嘴,好像只用了两三天就彻底闲置了。

  这也是花见唉声叹气的原因之一,虽说这好像并不是什么值得唉声叹气的事情。

  中也在一旁默默听着她的念叨, 忽然说:“你知道你现在的语气像什么吗?”

  花见不解地眨了眨眼, 凑近中也的身边。

  “像什么呀?”

  “像愁苦的老母亲。”

  花见还以为他会说出更好听的词的——而不是“愁苦的老母亲”这种奇奇怪怪的评价。

  她有点恼,轻轻捶了一下中也的后背,但软绵绵的力度简直连按摩都算不上,倒是有点痒, 不小心弄笑了中也。

  他忙侧过身子, 不让她再继续乱碰。于是剩下的也就只有她的碎碎念而已了。

  “真是的……我才不是愁苦老母亲呢!我只是在感叹哲学家的成长而已!対!仅此而已!”

  不停念叨着这事, 看来她还在恼着中也刚才说出的那个奇妙比喻呢, 不过注意力倒是渐渐地向哲学家倾斜了。

  “不过, 说真的,您不觉得哲学家喝奶的时候真的很可爱吗?不止会眯着眼, 而且耳朵还会一动一动的哟!”

  一想到它动起耳朵的模样,花见就忍不住笑了。不过这一点,中也好像从来都没有注意到过,还疑惑地反问了花见一句:“它会动耳朵吗?”

  “会啊!就像这样。”

  花见捏着哲学家的耳根,轻轻地前后晃动了起来,虽然没能复刻出它喝奶时的动耳频率,但意外得相当有趣。

  不过哲学家好像不太喜欢被人摆弄耳朵。它左右摇晃着脑袋,抬起两只前爪搭在花见的手上,想要把她的手从耳朵上抓下来。

  尽管只是一个月大的小猫而已,哲学家的爪子依旧是尖利得很,花见可不想被它抓伤,因而在它的爪尖碰到皮肤的那一刻,她就立刻把手给撤走了,转而亲昵地摸了摸它的头顶,像是在安抚着它似的。

  小奶猫没什么脾气,只要甩甩脑袋就什么都不再在意了。玩闹心过于旺盛的它转眼就被花见那垂在肩头的发梢给吸引去了注意力。它四爪并用,略有些笨拙地借着花见的毛衣爬到了她的肩膀上。

  锋利的爪子差点就把她的毛衣勾到脱线了。

  它站在花见的肩头,用鼻子碰了碰她的发丝,又张嘴咬了咬,小爪子轻轻拨弄着发丝,玩得不亦乐乎,幼稚而调皮的动作看得中也翘起了嘴角。

  “是只笨小猫。”他轻喃着。

  而聪明的橘子汽水早就已经趁着花见的手从它的肚子上离开的那个瞬间立刻逃走了,但也不走远,就躺在近处的地板上,摆出一副自在且游刃有余的大爷模样。

  无论是任何时候任何场合,哪怕拿小零食作为诱惑,橘子汽水対于“拥抱”这件事的厌恶程度也不会有任何改变。

  “知道吗。”中也伏低身子,贴近花见的耳旁,宛若分享秘密般悄声在她耳边说,“我昨天发现橘子汽水在偷吃哲学家碗里的猫粮。”

  “嗯?”

  花见眨了眨眼。她还以为橘子汽水和哲学家之间的关系挺不错呢——如果不予理会也能算是一种善意的话,那橘子汽水可以说是対哲学家相当友善了。

  其实花见也不奢求它们两只小猫咪亲如一体,只要不打架不闹腾,她就已经心满意足了。

  不过偷吃猫粮什么的……

  “到底是怎么回事啊?”花见轻轻拽着中也的衣袖,小声催促着,“快点告诉我!快点快点!”

  “好。我这就要说了嘛。”中也拍了拍她的头,坐到了她身旁,慢悠悠地说着,“昨天晚上我不是回来得很晚吗?走进家门的时候,正好看到橘子汽水在吃哲学家碗里的猫粮,吃得特别急,猫粮都从嘴里掉出来了。一听到我回来了,就急着想要跑走,还差点踢翻了猫食盆。”

  “噗……真是一只坏猫咪啊。”

  她努力忍住笑,甚至都能想象出橘子汽水的嘴里不停掉出猫粮的模样了。

  不远处的橘子汽水眯起眼睛盯着她看,仿佛像是看出了她此刻心中所想似的,让花见不禁产生了一丝毫无由来的心虚感。

  她揉了揉脸,不再多笑这只笨猫咪了。恰好手机振了振,让她的注意力从小偷猫的身上挪开了。她打开手机,瞄了一眼推送消息,忍不住发出了一声小小的惊呼。

  “哇——一切老师七月份会来横滨开签售会!”她拍着中也的大腿,信誓旦旦地说,“我一定要去!”

  “一切……?”

  中也觉得这个名字好像几分耳熟,可这会儿却怎么也想不起来,还好被花见提醒了一下。

  “就是《与k的三十六天》的作者啊,您不久前才刚看完那部漫画的嘛。”

  “哦対,记起来了。”中也脱口而出,“那个在最后几页硬生生把结局搞成了be的漫画家。”

  被突如其来的be伤害到了脆弱心灵的中也,対漫画家一切的印象彻底变成了“发起刀来毫不犹豫的家伙”。

  他的这番回答听得花见哭笑不得,也不知道该怎么评价才好了,只好说起其他有趣的事情——但依旧是和一切有关的。

  中也微微挑眉,尾音也略微上扬了几分,问她到:“一切是女的?”

  他的关注点完全歪了,幸好花见并不在意。她点了点头,说:“没错。我之前也以为她是男性,因为她的画风确实是非常粗犷且帅气嘛。但后来看到她发了和男朋友的半身合照,才知道原来她是个女性。”

  中也了然般点了点头,小声嘟哝着说:“那她一定是个很果断很直接的人吧。”

  否则怎么舍得把还没来得及向女主角告白的男主角画死呢。

  “只希望她不要把少女漫也画成be。”

  听他一本正经地担忧着,花见都快要笑出声来了。她捂住嘴,努力藏起笑声,把脸都憋红了,这才总算是把笑意给耗尽了大半。

  残存的那么几丝笑意让她的嘴角依旧微微上扬着。她轻抚鼻尖,挡住嘴角的弧度,问道:“您这是得了创伤后应激障碍吗?”

  中也煞有介事般点了点头:“対。我觉得我的这种反应,应该可以被命名为‘一切ptsd’。”

  “一切ptsd”说出口的那一刻,花见差点笑出声。但今天已经笑得够多了,她也不想在提到心爱的一切老师时露出消息,只好赶紧揉揉脸。

  每次想笑的时候,她都会靠揉脸这种方式缓解笑意,顺便按摩一下脸部肌肉。但她完全没有意识到,这个动作其实还可爱的。

  至少在中也看来相当可爱,像是一只正在揉脸的小兔子似的。他觉得自己完全可以看花见揉脸看上一整天,可惜她只揉了一小会儿就把手放下了,实在是有些遗憾,只好他自己动手了。

  中也轻轻捏着她的脸,余光瞥见到摆在茶几上的青森苹果时,忽然想起来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你下周三就要回青森了吧?”

  花见点了点头。

  “周六回来?”

  “対呀。”花见亲昵地在他的胸口蹭了蹭,像是一只猫似的,“我不在的时候,橘子汽水和哲学家就拜托您照顾了。您那三天应该都在家吧?”

  花见知道他待会儿就会离开横滨。至于什么时候回来,她倒是不怎么清楚,因为中也没有告诉他——毕竟他自己也不能确定何时才会回到横滨。

  不过这一次的离开也不会太久,只是几天而已。如果快的话,说不定还能赶在她去青森之前再和她待上一会儿。

  花见伏在他的怀里,心情略微有几分低落。就算她再怎么不愿意承认自己対中也有着难以言说的依赖感,但在想到他会离开横滨时,还是会感到几分寂寞和不舍。

  中也总是会任由她以这种放肆的姿势抱着自己,就算是此刻也是一样,只是今天这个怀抱没有办法持续太久。他不得不推开她了。

  “抱歉,我该走了。”

  本该是理所应当的话语,可是说出口时,还是会让中也感到几分酸涩。

  花见点了点头,没有说什么,甚至连道别的话也不想说,沉默着和他走下楼,但也只是一起走过了一小段路而已,就要被迫面対分别了。

  最后再拥抱一次,最后再轻柔地亲吻彼此。花见目送着他的车驶远,这才慢吞吞地走出门外。

  她也该去工作了。

  今天是周六——应当前往社区活动中心调查不死身的龙的周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