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
王雱刚刚饮下一杯酒，问道。
老鸨为难：“您出去瞧就晓得了。”
小侯爷道：“既然来了这眠月楼，妈妈怎不请他进来？”
老鸨应付道：“回小侯爷的话，来人就找王公子说几句话，立刻就走！”
小侯爷笑道：“有话哪里说不得，偏生要在这里。我倒要看看是哪家的公子跑到眠月楼里来装模作样。”
说罢，小侯爷就要起身被王雱按住：“不劳小侯爷，我自去看看。”
刚出门，王雱就看见了一个女子的身影。
尽管那人戴着戴着轻薄的帷帽，样貌看不真切，但那人的气韵早就镌刻在了他的心中。
“莫愁，是你？”
王雱错愕极了。
包房内有好事者站起来，在门内往外望，戏谑道：“哟！大家快来看呀，来寻元泽的竟是个女子！”
有人惊道：“莫非是元泽的妻子？”
那人摇头：“不是！那女子还大着肚子！”
仿佛一滴水掉进了热油锅中，包房内顿时炸开了锅。
所有人都站起来挤在门口看热闹，议论纷纷。
“元泽风流倜傥，那女子莫不是他的相好？”
有人恍然大悟：“难怪找到眠月楼来，这是要让元泽娶她进门啊！”
“哈哈哈~~~”
包房内的哄笑声，深深刺痛了莫愁的自尊心。
“小公爷、小侯爷，李衙内，你们端的是好兴致。”莫愁一边说一边往里走，大喇喇坐下，“要不要我请你们夫人前来，大家同乐啊？”
这声音听起来很耳熟，有人惊道：“你是苏莫愁？”
莫愁撩起帷帽的薄纱，带着轻蔑的神情：“诸位大官人，好久不见啊！”
这苏莫愁是出了名的不好惹，众人有些心虚。
有人讥讽道：“苏夫人，你大着肚子跑到勾栏院找元泽作甚？”
顿时，众人又是一阵低笑。
莫愁脸黑如锅底：“我与元泽多年同窗，就连官家也曾一同在富相国的家中求学。怎么？我见见老朋友，你们就能编排出什么闲话来？”
听到莫愁把官家抬出来，众人不敢吱声。
要知道官家的亲妹妹嫁给了苏祥安，按辈分苏莫愁还是官家的长辈呢！
莫愁大着肚子来这里实在不应该，王雱上前道：“莫愁，我们换个地方说话。”
莫愁把桌一拍：“别呀，咱俩就在这里说，免得有人背后造谣生事，说我俩有一腿，那苏王两家就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王安石和苏辙同为宰执，权倾朝野，谁敢惹？
小侯爷给众人使了一个眼色：“既然苏夫人同元泽有话讲，我们还是去另外的房间吃酒罢！”
“对对对！”
小侯爷的话得到了众人的应和，他们找到了鸨母换了个房间。
不过这群世家子弟的特点都是有钱有时间，闲得无聊。
他们并不打算离开眠月楼，还有点看热闹的意思。
眨眼间，屋子里的闲杂人等都退了出去，甚至还有人贴心地为莫愁和王雱关上了房门。
王雱道：“莫愁，这么多年了，你怎么还是和当年一样任性。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我送你回去。”
“我既已进来，又和他们打了照面，还怕什么！”莫愁死死盯着王雱，“我的臭脾气是没变，但王大学士可变了个彻彻底底！”
王雱知晓莫愁是讽刺自己：“如果你今日是来同我说这些，我想大可不必！”
爱之深责之切，王雱是那样风光霁月，孤傲博学，看着那样高洁之人堕入淤泥，莫愁深感心痛。
“王元泽！你忘了你自己的理想吗！为什么你要和那群不学无术的世家子弟混在一起？”莫愁痛斥，“你这个样子要是让恩师看见，不知该有多心痛！”
“我怎么样都不关你的事。如今王家和苏家水火不容，我劝你还是早些回去，莫惹是非！”
莫愁咬着唇：“我们之间不要扯上什么苏家、王家！我朋友不多，你是第一个。元泽，我们之间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我原以为我们能一直做朋友，老了还能一起坐在藤椅上晒太阳的朋友。”
说到最后，莫愁的声音哽咽了。
王雱觑看着莫愁，心中哀恸：“我对你做过那样的事，我们还能做朋友吗？放过你自己，也放过我罢！这一生我们本不该相识。”
莫愁激动地站起来：“好！不说我俩，就说说你的夫人。她是名门闺秀，知书达礼，你既娶了她为何又把她冷冰冰的晾在一边？”
王雱冷漠道：“娶她非吾愿。”
“好！就算不是你想娶，而是受了父母之命。但她既进了王家的大门，你难道就不能对她用点心么？哪怕是家里养的猫狗，久了都有感情，你怎么能对你的枕边人冷漠至此！”
莫愁苦口婆心：“就算你实在不喜欢她，那就请你放过她，给她一封和离书，让她寻找自己的幸福。你这样晾着她，不是耽误了她的一生吗？王元泽，你于心何忍啊。”
王雱盯着莫愁，眼中有说不尽的哀怨：“所以你今日来是为别人打抱不平吗？”
“我知道我是多管闲事，但你也太过分了！你的孩子刚刚没了，你的娘子痛不欲生，你居然在勾栏院花天酒地！”莫愁痛心疾首，“就算是一头狼也知道保护妻儿，王元泽你真的太令人失望了！”
王雱冷冷道：“所以你是骂我禽兽不如吗？”
是！
莫愁就是这个意思，但终究还是没有用那最刻薄的语言。看書喇
“我劝苏夫人还是快些离开，否则消息传了出去，蒙羞的是苏家，还有你那软骨头夫君。”
莫愁刚想怼回去，肚子就传来钻心的疼痛。
王雱见莫愁捂着肚子，表情痛苦也被吓到，连忙过去扶住：“莫愁你没事罢？我送你去医馆！”
“没事，就是给气岔了，缓一缓就成！”
一股气堵在了腹腔里，莫愁坐了下来等着疼痛过去。
王雱慌忙给她端茶倒水，生怕她出什么事。
莫愁额上冒着冷汗，却还有心思调侃：“王元泽，你还是会关心人的。”
王雱神情复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