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短的时间里,苏辙就思考了很多。

  他很后悔,后悔没有学好历史,记不清人物生平。

  无论此人是不是大奸臣童贯,苏辙都必须把此人密切注意起来,至少绝不能让他得到赵顼的宠信。

  甚至在必要时,杀之,永绝后患!

  童贯被苏辙看得忐忑不安,他检查了自己浑身上下,又摸了摸自己的脸,问道:“小苏大人,小的是脸上有脏东西吗?”

  苏辙立刻收敛起沉思:“没有,我只是觉得你很像我老家的一个故人。”

  童贯道:“小的知道,小苏大人的家乡在眉州,那是一个山清水秀的地方,离峨眉山和青城山都很近。”

  苏辙道:“看来小贵人知道的不少。”

  童贯微笑道:“小苏大人谬赞了。我只是偶尔无聊,看了些闲书而已,比不得小苏大人是名声远播的大才子。”

  有见识,会说话,仅仅是这两点就超过许多内侍。

  苏辙暗暗想着。

  这时,小六子把马牵了过来,苏辙翻身上了马。

  路过章台路,苏辙偶然遇见了王雱。

  只见他身边围着许多世家大族的公子哥,一群人说说笑笑走进了眠月楼。

  眠月楼几年前还是个不起眼的青楼,这几年来了几个花魁,摇身一变,成为了京师名气最大的勾栏院。

  许多文人大臣都喜欢到这里消遣,狎妓。

  宋代官员俸禄高,养几个小妾不成问题,时常到青楼撒银子更不稀奇。

  小六子见君上的目光顺着王雱一直进了眠月楼,凑近道:“主君,现在王相国在官家面前红得发紫,巴结王家的人数不胜数。这王雱公子身边成天成为许多富贵闲人,进出勾栏瓦舍,乐此不疲。”

  苏辙叹道:“元泽怎么变成今天这副样子。”

  小六子低声道:“我听说王雱公子也很想进制置三司条例司,只是王相国不准。”

  苏辙道:“王相国本就受人指摘,如果提拔了自己的亲儿子,只怕更是招人非议。”

  小六子叹道:“可惜王雱公子一肚子的才华却无处施展,可见有个厉害的爹未必是好事。”

  想起王雱如今的堕落,也有自己和小妹的因素,苏辙就翻身下了马。

  小六子疑惑道:“主君,您这是做什么?”

  苏辙吩咐:“把马给眠月楼的小厮看管,我们进去瞧一瞧元泽。”

  小六子大惊:“不可啊!要是让主母知道我带着您进勾栏院,会把我撵出家门的。”

  苏辙愁闷:“小六子,你想什么呢!我进去是有正事。千万不能在文姬面前胡说。”

  小六子无奈。

  在主母前面说这事,他敢么?

  走进眠月楼,立刻有管事的男子上前道:“这位公子看着面生,不知是哪家府上的?”

  苏辙没有回答,而是问道:“王雱公子在何处?”

  “原来是王公子的朋友。他们在那儿呢!”男子招呼了一个清秀的女使,吩咐道,“快送这位公子过去。”

  女使扭着腰肢,声音娇美:“两位公子跟奴家来。”看書喇

  见到苏辙时,王雱的脸色顿时有些不好看。

  以前的事萦绕心头,他是没脸见苏辙。

  苏辙却淡然道:“王公子,不知在下可否讨杯酒喝?”

  在座的众人,有好些是认识苏辙的,立马道:“是那阵风把小苏学士给吹了过来。快请坐!快请坐!”

  苏辙也不客气,专门坐在了王雱的身边。

  周围这么多人,王雱努力不让自己失态。

  前面的舞台上,歌姬、舞姬都在卖力地表演着,周围喧闹不断,好不热闹。

  公子哥们每个人身边都有一个漂亮的女使,有人道:“去叫你们妈妈来,让他带上最漂亮的姑娘,让小苏学士挑!”

  女使错愕道:“原来这位就是小苏学士啊!真是英俊又潇洒!”

  苏辙道:“多谢诸位兄台好意。只是我与元泽久未见面,想和他喝喝酒聊聊天,你们自便!”

  侍郎家的公子道:“我听闻小苏学士甚是惧内,今日看来传言不假?”

  苏辙拱手道:“诸位误会,内人温柔贤惠,但治家甚严,我确实不敢胡来。求大家放过。”

  众人哄笑,不再勉强。

  王雱身边本也有一个女使,苏辙一来,就被王雱遣走了。

  歌声入耳,舞姿入眼,身旁的美人入心,周围的人还没怎么喝就已经醉了。

  苏辙这才和王雱推心置腹道:“元泽,你腹内锦绣,又有为国为民之心,你不该和他们混迹在一处,浪费大好年华。”

  王雱并不领情:“小苏学士这是来看我笑话的罢?”

  苏辙道:“难道在元泽的心里,我苏辙是那般落井下石之人?”

  王雱眼中噙着落寞:“子由,你瞧不起我罢?”

  苏辙摇头:“多情之人难免为情所困,人这一辈子也会做错许多事。就好比我,明明我知道姐姐受人欺负,却没有保护好她,是我此生最大的错事和遗憾。男子汉不能因此而颓丧,继而放纵自己。你有盖世的才华,我不忍见你虚度光阴。”

  王雱低笑起来:“只可惜我是王安石的儿子。你走罢!我们苏王两家注定走不到一块。”

  王安石偏执,他身边的人都会痛苦。

  苏辙发现自己无论怎么说都是徒劳,只好起身告辞。

  走的时候,王雱轻轻说了一句:“子由,请代我向莫愁说抱歉。”

  苏辙道:“你还是自己去和她说罢!莫愁没有怪你,反倒一直很担心你。元泽,我们都希望你振作!”

  苏辙走后,王雱把自己灌了个酩酊大醉。

  另一头的皇宫,赵顼是彻夜难眠。

  第二天,他就叫来了刘御医询问雄黄和朱砂。

  刘御医道:“官家,这雄黄有辟邪驱虫之功效,端午节时在民间是广泛使用,江浙地区还有雄黄酒。至于朱砂,更是道家炼丹的好材料。不知官家为何怀疑他们有毒?”

  赵顼当然不会告诉刘御医,他和苏辙的谈话。

  打发走刘御医后,赵顼陷入了沉思。

  既然能驱虫,说明就能毒死蚊虫。

  就像苏辙说的,用得少对人没事,那么非常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