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生的产婆也是满头大汗,文姬胎位不正,一直都生不下来。

  忽然,鲜血从两股间流出,越来越多。

  经验丰富的产婆大叫一声:“不好了!夫人难产了!”

  她紧张地望向苏辙:“郎君,夫人见了大红,老婆子问你一句话,是保大人还是保孩子。”

  苏辙想都不想就回答:“我要我的娘子平平安安。”

  产婆点头,气若游丝的文姬却不同意:“不!三郎,我要我们的孩子!”

  十月怀胎苦,五月后孩子就能在母亲肚子里踢闹,那种血脉相连的感情如何能够割舍?

  好在苏辙早有准备,他的怀中一直放着师父给的救命仙丹——速效救心丸。

  他急忙给文姬喂下一颗,温柔安抚:“文姬,你会没事的。我们往后还有很长很长的路要走。”

  文姬低声回答:“三郎,妾身也舍不下你啊!”

  产婆今年足足有六十岁,接生过的孩子数不胜数。

  像文姬这样凶险的情况,大抵母亲和孩子都是不能幸存的。

  可是她却发现血竟奇迹般地慢慢止住了。

  产婆鼓舞道:“夫人,用力!孩子马上就要出来了!”

  苏辙也抓住妻子的手,恨不得把自己的力量给她一般。

  原来使不上劲的文姬忽然感受到心口一阵温热,身上也恢复了一点力气。

  随着一阵婴儿的哭声,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

  早就有丫鬟、婆子烧好了水,他们连忙给婴儿洗干净,用襁褓包住送到苏辙和文姬的面前。

  任妈妈道:“恭喜三郎、恭喜夫人,是个漂亮的小娘子。”

  想到嫂嫂给哥哥生下了儿子,文姬歉疚道:“三郎,我没能给你生个小子。”

  “谁说我喜欢儿子?我更喜欢女儿。”苏辙安抚道,“现在你不要说话,你需要好好休息恢复体力。其他的事情任妈妈都会做好。”

  任妈妈做事自然是不必担心的,文姬虚弱地点头。

  “知道你心疼人,抱着你的女儿先出去!”任妈妈再一次驱赶苏辙,“我们要给夫人擦洗身子!”

  这一次,苏辙没有表示反对。

  他抱着女儿乖乖出了门。

  门外的院子里,苏辙看着襁褓中的女儿。

  她有着白白的皮肤,粉嘟嘟的脸蛋,樱桃小嘴,和文姬很像。

  “宝贝,爹该给你取个什么名字呢?”

  正在思索时,高安进来报信:“公子,这是应天府送来的加急信!”

  应天府!

  那一定是胡缨送来的!

  苏辙怀中抱着女儿不方便。

  旁边的丫鬟来接,他也不肯。

  “高安,把信打开给我瞧!”

  信中,胡缨说今年的棉花获得了大丰收,产量比眉州高出了两成,并且已经全部卖出。

  周围的土绅也都愿意种棉花。

  这真是天大的好消息!

  这两年的辛苦没有白费!

  苏辙望着怀中的女儿:“一定是我的宝贝给爹爹带来的好运。那你就叫棉花糖吧!棉花糖你喜不喜欢这名字?”

  周围的下人看着主君做了父亲,高兴得自言自语的模样,都忍俊不禁。

  经历了危险的难产,文姬实在没有力气哺乳女儿,只好遗憾地交给了乳娘喂养。

  旧时规矩多,妻子生产后还不准夫妻住一起。

  任妈妈安排婆子给苏辙单独收拾了一间房出来,但苏辙又表示了反对。

  任妈妈满脸愁容:“辙哥儿,你这又是作甚?”

  苏辙道:“文姬刚刚生产,身体正虚弱,晚上我正好照顾她。”

  任妈妈好言规劝:“从小你就乖张,到现在还不收敛。家里有的是丫头婆子照顾文姬。妈妈拍着胸脯保证,一定还你一个身体康健的妻子!这个月你就老老实实睡在听雨轩。”

  苏辙毕竟是经过了现代教育的人,哪里肯听任妈妈不合理的规矩:“妈妈,我是文姬的夫君。她现在这样都是我造成的。照顾文姬的责任就该由我来承担。”

  任妈妈摇头叹气:“辙哥儿,外边才是男子的天下,闺房内的事还是交给咱们女子吧!你若是都做了,我们又该若何?”

  苏辙笑道:“家里人多,可我从来没把你们任何一个人当下人看待。其他事我我不管,但妻儿是我的,便是我分内之事。我知道在你们眼里觉得我离经叛道,但我只想守着文姬。为了给我生孩子,她吃了那么多苦。”

  “辙哥儿,女子此时最脆弱,不能承受夫君的欢爱。”

  任妈妈欲言又止。

  苏辙无奈:“妈妈,你想到哪里去了。文姬如此虚弱我怎敢冒失?我是真心想要照顾她。”

  “哎!”任妈妈都不知道该如何劝说了,“辙哥儿,妈妈也是女子。若我的夫君这般疼我,我自然欢喜无限。可惜妈妈没有这样的福分。”

  苏辙握住任妈妈的手:“妈妈,祖宗传下来的规矩就是对的么?从来如此,便对么?我相信在不久的将来,女子会受到更多的保护,能有念书考取功名的机会。”

  任妈妈蹙眉:“真有那样的时候吗?”

  苏辙郑重点头:“会有的,一定会来的!”

  在苏辙的描绘下,任妈妈似乎看到了那一天,可那一天实在超过了她的固有思维。

  在苏辙的坚持下,晚上丫鬟婆子都退了出去,只留下苏辙陪伴文姬。

  文姬躺在床上浑身无力:“三郎,你这是何苦?”

  苏辙褪去外衣卧宿在文姬身旁:“你要是渴了、饿了,需要什么都叫我。”

  苏辙强调:“不要怕麻烦我什么,这些本来我就是我该做的,而且和你怀孕生产的痛比起来又算的了什么呢?”

  文姬欣慰地笑了。

  她老早就知道自己的夫君和别人截然不同。

  他想法卓尔不群,像是天上下凡的谪仙人,常人根本无法理解。

  尽管肚子还是疼得厉害,可文姬窝在丈夫的怀里睡得比任何时候都要香甜。

  这本是夫妻和睦的事情,但第二日苏辙就被父亲叫去了书房。

  “三郎,你看看你最近干的什么事,若是传了出去,别人会怎么看我们苏家?”

  苏辙知道父亲是指责他在对待文姬生产这件事上。

  可他并不认为自己有错,当然不会认错。

  自从母亲去世,父亲就过得很是孤单,也没了续弦的打算。

  尽管苏辙和父亲意见相左,但他不会如孩童般硬生生顶撞。

  苏辙恭敬道:“爹,文姬生产差点母女俱陨,孩儿实在后怕,惟愿多陪伴她们母女一点,多照顾她们一点,望父亲成全。至于外人的眼光,子由毫不在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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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君坐标四川,干旱高温已经持续了很久。这两天大家给我送了不少礼物,我很感怀,一直想加更回报大家,可是就算家里开了空调也还是很热,更可怕的是要轮流停电,还要出门做核酸,实在是没有一个合适的环境。看書喇

  希望降温后能给大家补上,谢谢大家一直以来的支持和鼓励!!ღ(´・ᴗ・`)比心 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