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涛说完,垂下头,面对着地面。

  脚尖一下又一下轻轻踢着对面的茶几,鞋底轻擦瓷砖地面,发出轻微的擦擦声。

  空气像是停滞了,留在房间里一动不动,风也从窗户吹不进来。

  沉默了许久。

  安妈吸了一口气,片刻后,才张嘴面色愁容地说话。

  “我和你爸就算是挣命,也在阳城给你们两个买不起房子。”

  “你这是给我和你爸下任务?”

  “唉——有什么办法?海月说不买房,以后孩子住在哪里,再说,买房也是给咱们家买。”

  安涛叹了一声。

  他擤了擤鼻子,眼神不自然地向门外飘去,看向院子里。

  那里门框在黑夜里斜着投影成一个长方形,有一张小凳子放在那里,有些孤单寂寞。

  安爸抓起碟子里的花生,一颗剥开一个,捏碎外面红色的薄皮,把花生仁塞进嘴里。看書溂

  他低头思索着,皱巴巴地眼皮耷拉着。

  安洁看看父亲,看看母亲,又看看自己的哥哥。

  “买房啊?怎么嫂子什么时候给你说的啊,哥?”

  “因为这件事已经和我吵了两回了。”

  没有外人在,安涛也就直接说了。

  “那你答应下来了?”

  安洁询问。

  “我说,回去和爸妈商量。”

  安洁很想直接说在县城的日子都过得紧巴巴的,问安爸每个月要钱。

  要是去了阳城,怕不是每天都要眼巴巴地问她爸妈要钱。

  她再次感受到了当父母的不容易。

  生了儿子虽是好事,却要背负更重的压力。

  她觉得父母越来越像是被套上笼头犁地的老牛,被一鞭一鞭抽着往前走,直到榨干尽身上最后的血肉。

  这样实在是太残酷。

  若是之前,她只是随便和同事在办公室里聊聊天,说说房子的事情。而现在,却深刻体会到要买房的贫困家庭背负着大山。

  她也意识到对男人来说,结婚成本是很大的,尤其是她们这种底层家庭。

  不仅彩礼钱来得不容易,买房更是呕心沥血得来的。若是真的离了,全家人这些年的付出也打了水漂。

  这是多么残酷啊。

  结婚是难,离婚更是难。

  安妈看着安涛。

  “人要是懂得知足也就罢了,若是不懂得知足,这日子怎么都过不好。”

  “只要海月和你好好过日子,我和你妈受再多的苦都值得。”

  安爸说。

  安洁问她哥:“既然是给你们买,那我嫂子她爸是什么意见?”

  “他们家准备出多少?”

  “海月说,让咱们家出全款,她不想以后还贷款。”

  听完安涛的话,安洁嘴角勾起冷笑。

  “这话说得倒是轻松,还当爸妈年轻,身体像是以前强壮?”

  她并非是维护她的哥哥,只是心疼她年老的父母。

  在她看来应该像别人一样享受儿孙绕膝的时候,却背负上了更重的责任。

  似乎,每个父母都是如此。

  安妈看着安爸一会,也是说:“只要海月和你诚心过日子,我和你爸无所谓,反正是为了你们。”

  安爸安妈这样一说,安涛顿时松了一口气。

  他脸上挤出一丝笑容。

  “爸,妈,我知道。”br>
  “我们肯定会好好过日子的,以后好好孝敬你们。” 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