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黄色的烛光为房间笼罩上一层温暖的氛围。

  “回来了,”解忧埋头摘录着书卷中记载着的对自己有用的知识,“把药拿过来吧。”

  涟漪捏了捏手中的油皮纸,犹豫过后缓缓走上前把包着‘药丸’的油皮纸打开放到了解忧面前。

  “先放着,等我写完这,”解忧余光看到桌面上的一片阴影,抬头之间看到涟漪递过来的东西直接把还没未说完的话给咽了回去,惊讶道,“涟漪,这是怎么回事?谢云祁服用的药是药丸可不是药粉。”

  解忧也顾不上什么还没记完的摘写了,连忙从涟漪手中接过已经碎成粉末摊开在油皮纸上的‘药丸’,她小心翼翼地捏拾了一点在指间感触了一番,连大气都不敢出,生怕把这轻飘飘的药沫一不小心给吹走了。

  “涟漪,”解忧抬眸看了她一眼,质问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需要一个解释。”

  思绪回到半个时辰前。

  涟漪奉命前往王府去取药,结果到了王府之后,齐矅告诉她压根就没有什么药,而主母让她来取的药丸不过就是他为了应付主母随口编造出来的。

  “那你制造些出来不就完了吗?”

  按照涟漪的级别,她是没有资格接触到这些事情的,还是来到解忧身边以后她才知道了原来他们楼主身体有疾,但也就仅此而已了。

  所以,她自然也是不知道这其中的关系,只以为没有药那就炼制一些出来不就好了,“或者直接跟姑娘坦白,为什么要骗姑娘呢?”

  齐矅悄悄看了眼他们身后坐着的主儿,无奈地叹了声气,“总之这件事没有你想象的那么简单,这药啊,”他摇了摇头,“造不出来。也不能让主母知道没药。”

  “可是没有药我怎么回去跟姑娘交差,到时候不还是就拆穿了?”

  齐矅这时从袖襟里掏出一块油皮纸,交给了涟漪,“你回去拿它来交差,只是,此事要想不让主母发觉我们在骗她,涟漪你才是关键。”

  “我?”

  “没错,”齐矅解释道,“这里面是当初我制药时剩下的一点药末,但是我跟主母说的是药丸,所以就需要你到时候编造一个理由让药丸合理成章的变成药粉。”

  “你的意思是让我撒谎骗姑娘?!”

  涟漪连忙拒绝,“不行,之前因为隐瞒主子在猎场受伤的事情我已经骗了姑娘一次,这次要让姑娘发现我又骗她姑娘会对我失望的,上次姑娘就已经给我下了通牒,若是我再欺骗姑娘就会赶我离开她。”

  “主子,原谅属下直言,”涟漪跪了下来,看向身后神色暗沉的谢云祁,担忧道,“姑娘说过她最讨厌欺骗。如果让姑娘知道咱们是在欺骗姑娘,恐怕到时候.........,主子,为什么就不能告诉姑娘真相,一定要骗她吗?属下在姑娘身边有半年之久,也对姑娘有所了解,在一些原则性的事情上姑娘是很坚决的。

  如果将来某一天让姑娘知道主子也在欺骗她,姑娘会受到伤害远远会比属下的欺骗带来的伤害更深。”

  “我又何尝想要骗阿忧。”

  谢云祁起身走到门边,抬头望着天际眉眼之间流露出一抹伤感,可是如果告诉阿忧真相她势必会伤害自己。

  他也不想欺骗阿忧,不想辜负解忧对他的那份纯真的信任,可如果让她知道没有了药引,她定然会毫不犹豫的再次割血,他又怎么舍得啊。br>
  阿忧,如果你没有那么喜欢我多好,这样的话,你就会多为自己着想。

  齐矅理解谢云祁的为难。

  但凡有一点办法他们都不愿意去欺骗主母,用主母的血作为主子的药引,一次就要小半碗的剂量。

  上次主母去清州之前交给他一瓶的血用了两次就用完了,炼制出来的药也仅仅只过主子服用半个月的时间。

  他也想减少血的剂量,可是一旦减少效果还会微乎其微。不然,药里的血腥味也不会那么明显,让他一开始编造了血乌一说来糊弄主子。

  眼下,主子体内的诅咒一时半会是解不开的,如果按照现在的用血量先倒下的只会是主母。而且,主子是断然不可能看着主母割血来救自己的,但是主母也绝不会明知道自己可以帮助主子而无动于衷!

  当他们双方都在为彼此着想的时候,这个善意的谎言避无可避。

  “涟漪,很多事情你不懂,主子有他的难处,”齐矅说道,“你就按照我说的去办吧,如果主母真的发现了,本就是我开了头先欺骗了主母,责任都在我。”

  涟漪看着手中的油皮纸,面露纠结,再次确认道,“主子,我们真的要骗姑娘吗?”

  闻言,谢云祁缓缓闭上了眼遮掩住了眼底的那抹悲怆........

  思绪重新回归,涟漪单膝下跪拱手道,“是属下无用,回来的路上遇到一辆疾驰的马车,属下在救马车前面躲闪不及的小孩子时不小心将药给掉了出来,结果便被马车给碾过去了。”

  闻言,解忧看了一眼油皮纸的正面,果然有一道车轮的痕迹。

  她看向涟漪,眼底夹杂着一丝打量。

  涟漪是个懂分寸的人,此药关乎谢云祁,也是她再三交代的东西,如此重要怎么会就这么巧被车轮给碾碎了?

  涟漪察觉到头顶上那一道审视的目光,她的心砰砰砰地跳着,忐忑不安,她微微动了动手,手心里已经冒出了汗来:莫非是她做的太假已经被姑娘发现了端倪?

  回来的路上,她绞尽脑汁想该如何圆这个谎,恰好前面有一辆马车驶来,她便借此将手上的药丢在了地上,看着车轮碾过去之后才将它捡了起来。

  半晌,解忧才出声,“罢了,碎了就碎,好在还能用。你回去吧。”

  “是。”

  涟漪瞬间放松了下来,长舒了一口气,吓死她了。

  “对了,”解忧说道,“未来一段时间盯着点宁院,尤其是永宁外出不在的时候,发现风吹草动回来告诉我一声。”

  “属下明白,姑娘,属下这就过去守着。”

  “夜里凉,先别去了,”解忧说道,“而且现在永宁在,他们还不敢如此放肆,先回去休息吧。”

  涟漪看到解忧信了她,现在还这么关心她,心里却又冒出一股负罪感,她看向解忧欲言又止,虽然主子有苦衷,可是她帮着主子这么欺骗姑娘真的好吗?她是不是辜负了姑娘对她的信任。

  话落,屋里半天没有动静,解忧抬头看了一眼还站在门边的涟漪,问道,“怎么,你还有其他事情?”

  “没,没有了,”涟漪还是选择了隐瞒,“姑娘,您早点休息,属下告退。”

  “嗯。”

  解忧不在状态的应付了涟漪一声,不由蹙了蹙眉,她再次把药末放在鼻翼下闻了闻,按照齐矅所说的剂量不应该会如此大的味道,可是为何这药里的血腥气会这么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