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竹儿喜滋滋的答应着就要出去,去春生哥哥那里传话,是她最喜欢的差事。她家小姐就是贴心,明明身边没有人服侍,就她一个得力的丫头,还总想着让她多和春生哥哥叙叙话。她以后更得用心服侍小姐才行。

  这边小竹儿刚出门,小丫头就来传话,说怡红院的唐忠求见。唐婉儿连忙让小丫头把人领了过来。

  与唐忠同来的,还有话梅。

  二人与唐婉儿见了礼,小丫头又上了茶,唐忠才递过一个小箱子,笑道:“小姐瞧瞧,一共是五百多张,怕小姐急着用,就紧赶着送过来了。这些日子可多亏了话梅姑娘,老奴也不懂这些书呀画呀的,都是她领着姑娘们弄的。怕小姐还有别的吩咐,因此就带了她一同来给小姐回话。”

  见唐忠提起自己,话梅不好意思的低头:“左右闲着也是无事,往后再有这样的伙计,小姐直接吩咐我就是了。”

  当初唐知敬买了梅兰竹菊四个色艺双绝的丫头来给唐婉儿做陪嫁,本是指望着她们帮助唐婉儿笼络百里云川的。哪知道唐婉儿只留了活泼伶俐的小竹儿在身边伺候,把话梅、甘蓝、冰橘打发到怡红院教导姑娘们技艺。

  后来冰橘不甘平庸,主动找到唐知敬告密,被无总踪发现,就远远的打发到深山老林嫁了人,怡红院就只留下了话梅甘蓝两个人。

  可巧唐婉儿刚想着万一日后小竹儿嫁了人自己身边没人伺候,想把话梅和甘蓝调回来一个呢,此时唐忠就带了温文尔雅的话梅过来,可不是天意?

  话梅温婉细致、书念的好,正适合留在身边做个账房。甘蓝泼辣爽直,就暂时还留在怡红院继续教导姑娘们。

  唐忠听了唐婉儿的想法,也点头道:“如今那边留下甘蓝姑娘一人,也尽够了。”

  听见小姐要调自己回来贴身伺候,话梅也是高兴的紧。她性格温婉和顺,虽是之前听从吩咐去怡红院教导姑娘们,但是相比起来,自然是更愿意来小姐身边伺候的。

  于是话梅便回怡红院收拾了自己的包裹,仍旧回到唐婉儿这里了。

  午膳刚过,宋春生叫的人牙子就来了。

  那人牙子一见唐婉儿,就眉开眼笑的道:

  “宋公子说小姐想要几个会唱戏的,可巧我这里有几个,就都带了来让小姐瞧瞧。”人牙子指着最前头站着的一个油头粉面的小生,推荐道:“小姐瞧瞧,这位是以前咱们盛京城里的名角儿,唱腔好听着呢,只因为得罪了贵人才......”

  唐婉儿瞧着那小声微微翘起的兰花指,无奈的道:“娘娘腔儿不要。”

  人牙子又推出了两个妙龄的姑娘:“这俩丫头虽未登过台,但也学了好几年戏,您看看这模样,扮相指定错不了......”

  唐婉儿摇头:“太漂亮的不要。”

  人牙子彻底被整不会了。

  不是说要能说会唱的吗?这三个可是专业的啊!

  若是这样的都看不上,其他那几个泥腿子小姐就更瞧不上了。

  “不知小姐想要的是什么样儿的人呢?小的回去再帮着找找。”

  唐婉儿清了清嗓子:“你这里可有那街头卖艺的?”

  一听这话,人牙子的眼睛都亮了,笑呵呵的从人群最后头扯了几个人出来,笑道:“可是巧了,这几个人是昨日刚买进来的,以前就是街头耍猴儿的,小姐看看可能瞧的上?”

  被推出来的几个人衣衫破旧,手紧紧的握在一起,满脸沧桑,充满了戒备之色。

  几人见唐婉儿看过来,“扑通”一声全都跪下了。

  “小姐,求求您要买就把我们一家子都买了吧!”

  唐婉儿细细一看,果然像是一家四口。两个男童不过八九岁年纪,虽是瘦了些,瞧着却是机灵的。夫妇两个一胖一瘦,也不过三十出头的样子。

  人牙子一听这一家四口的话,抬手就要打:“混账东西,既然你们卖到了我这里,便是我的人,小姐看上那个就留下哪个,看不上的小的依旧带回去。一行有一行的规矩,哪里还能由着你们挑三拣四的提要求?”

  可是他的手还未碰到那耍猴儿的一家人,就被无霜死死的握住。

  “我们小姐面前,岂容你放肆?”

  那人牙子干笑两声,往后退了几步,讪讪的解释道:

  “这些泥腿子没规矩,我替小姐调教调教。”

  唐婉儿瞪他一眼,看着这一家四口道:“你们以前是街头耍猴儿的?都有什么本事?为什么卖了身?”

  那跪在地上的妇人便道:

  “我叫白云,他叫黑土。我二十八,他二十五。

  我们一家子原是走街串户街头卖艺混口饭吃。虽是艰难了些,但是俩孩子都懂事儿,也能帮着招揽客人。

  前几个月婆母病了,急需人参救命。我们银子也花了,药也买了,却不但没救下婆母的命,还欠了一屁股债务。人家要账的逼得紧,我们无奈就只能把自己迈了还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