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出宫门,一滴冰凉就落在了鼻尖上。

  沈廉一愣,抬手一抹,捻了捻指腹,湿的。

  “下雨了。”话落,沈廉转身将手炉塞时慕白怀里,拉着他疾步朝马车走去:“快快快,你身体差,别淋感冒了!”

  时慕白被拉一趔趄,稳住步子后无奈跟上:“别急,就这几步路,不至于。”

  话是这么说,还是被沈廉急吼吼先一步塞进了马车。

  “嘶,感觉比先前更冷了。”沈廉搓了搓胳膊坐到时慕白身边:“这地儿往年下雪么?”

  “下。”时慕白虽然来的少,但气候相关还是知道的:“不过往年都是冬祭后,今年还早些。”

  “嗯?”沈廉纳闷儿:“你怎么知道今年会早下?”

  莫不是自带天气预报雷达?

  “你再看看外面。”时慕白打起帘子。

  外头黑咕隆咚的看不出来,但马车里挂了气死风灯,昏黄的光线由内散发出去,正好可以让人看清那飞飞扬扬的雪花。

  不过雪不大,落地就化了,但空气却因此寒冷起来。光这么坐了片刻,便感觉僵手冻脚。

  沈廉将手伸出窗外,接了两片在手心,缩回来凑到光下:“还真是。”

  任由雪花在手心融化,沈廉却突然没头没脑的想起一件事来。

  “慕白。”沈廉擦了擦手。

  “嗯?”时慕白应着,拉过他的手,把手炉给塞了回去。

  “我不……”

  “拿着。”时慕白不容拒绝的打断沈廉:“你叫我想说什么?”

  沈廉果然被转移了注意力,顿了顿道:“当初你生日时,我好像告诉过你我的生日。”

  没想到沈廉会突然说起这个,时慕白一愣。

  “而且还是你主动问我的,你问我生日什么时候,我告诉你冬月十六。”沈廉望着时慕白,眨了眨眼:“但是那日在流殇馆,你给我过的,是现在这具身体的生日。”

  时慕白:“……”

  “既然是同一天,按理你应该是知道才对吧?”沈廉皱眉:“可见你是忘记了。”

  时慕白:“……”

  “那天太过惊喜,我都忘了告诉过你的事了。”沈廉翻旧账:“听你当时那么说,我居然没发现不对,还顺着答了。”

  时慕白:“……”

  被沈廉这一提醒,时慕白也想起来了。

  呃……这事确实理亏。

  “抱歉。”时慕白愧疚道:“是我忘了。”

  本来也不是大事,但现在想起来,沈廉心里就是有点不得劲。可借题发挥吧,又好像太作,毕竟人家就算忘了,也没忘给筹办生日惊喜。

  要真因为这个闹别扭,倒显得过于矫情了。

  “咳!”眼看沈廉转过头一脸纠结郁闷,时慕白心虚的摸了摸鼻子:“廉廉,对不起,这事是我不好,我不该忘的。”

  沈廉乜时慕白一眼:“哦,那你现在想起来了吗?”

  “嗯。”时慕白道:“想起来了。”

  沈廉:“……”

  可还是好郁闷怎么办?

  时慕白看着沈廉,想解释,可又无从解释。什么理由,都不是遗忘的借口。

  一味的找理由开脱,那才是错上加错,该让人寒心了。

  一时间,两人都沉默了下来。

  直到回家躺下了,时慕白依旧闷葫芦一样没再吭声,沈廉才忍不住拐了他一胳膊。

  “你怎么都不解释?”沈廉语气有多平静,心里就有多憋闷。

  “不知道怎么解释,好像说什么,都像是找借口开脱。”时慕白转头看向沈廉,尽管黑暗中什么也看不见,他还是精准的抬手覆上了他的额头,轻轻的摩挲安抚,甚至带着点无言的讨好。

  “只要你解释就行,无论什么理由,我都相信。”沈廉还是没忍住委屈:“生日这么重要的事,你都能忘,可见没把我的事放在心上。”

  时慕白:“……”顿了顿试探问:“那我解释?”

  “嗯。”沈廉哼哼:“你说,我听着。”

  时慕白默了默:“我要说,是被你后面讲的身世给打岔忘了,你信吗?”

  “我身世?”沈廉一愣。

  “嗯。”时慕白翻身,隔着被子拥抱沈廉:“你告诉我,你是大雪天出生的,还说了你名字的由来,以及,你父母的事。”

  沈廉:“……”

  “我信你了。”沈廉抬手抓住时慕白覆在额头上的手,塞进自己被窝,语气轻快道:“你手好凉,我给你暖暖。”

  “不……”

  “要不还是别分被子盖了。”沈廉掀开两人被子钻进时慕白被窝:“不然明明一张床,还搞得跟分居似的。”

  “我手脚凉……”

  “没关系。”沈廉将时慕白的手抱到怀里,又用自己的脚去暖对方的脚:“我火气旺,捂一捂咱俩就都暖和了。”

  时慕白还是不愿意,自个儿冬日体寒有多严重他自个儿知道,可不想冻着沈廉。

  “别动。”沈廉威胁:“再动我可亲你了。”

  时慕白:“……”

  “要不咱们活动活动?”沈廉额头蹭蹭时慕白额头:“适当的运动,能促进新陈代谢,也能让人身体迅速暖和起来。”

  说的跟真的一样,沈廉自己都信了。

  “而且……”沈廉声音小了些:“自打天气冷了,你怕冻着我,就非要分被子睡,每晚都是盖被子纯聊天,都吃素小半个月了。”

  “没有半个月。”时慕白顿了顿:“就几天而已。”

  “差不多吧。”沈廉厚着脸皮:“就是几天也久啊,你说咱们都是血气方刚的年纪,肝火旺盛,却非要冷被窝,这不是冰火两重天么?”

  时慕白:“……”半晌,沙哑着嗓子问:“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么?”

  沈廉应得干脆:“知道啊。”

  时慕白闭了闭眼,将人一把箍进怀里:“那一会儿别又耍赖假哭。”

  “我什么时候……”

  沈廉话没说完,就戛然消失在了冰凉的深吻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