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宫的马车的确就停在时家门口,宝顶华盖流苏坠玉,宽大豪华,但时慕白只看了一眼就冷淡的转开了视线。

  “时公子……”

  李福刚要请两人上车,就听到一阵响动,顺着声音望过去,就看到时家马车穿过偏门,朝这边跑了过来。

  坐在外面车辕上的,正是石头和车夫老杨。

  李福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下意识皱了皱眉,就见马车在他们前面停下,时慕白毫不犹豫拉着沈廉走了过去。

  一见不对,李福慌忙上前:“时公子,这……”

  “我们坐自家马车就好,劳烦李公公在前面带个路。”时慕白说罢没有给对方反对的机会,就和沈廉上了马车。

  由于时慕白态度强硬,李福无法,只好依了他,任凭这皇宫马车空着来空着回。

  马车驶进宫门,不过没多久就停了下来。

  “时公子沈公子,宫里规矩,马车只能到这……”

  李福话没说完,时慕白就和沈廉掀帘下了马车。时慕白来过一次,自然知道,沈廉虽然是第一次,但也是知道的。

  两人都没让李福过多废话,跟着他朝中宫走去。

  刚到后宫,迎面就走来一群美艳华贵的女人。为首那个更是被簇拥着,一看就身份不一般。

  李福看到来人停了下来,恭敬行礼:“娘娘们安好。”

  女人却没搭理李福,一双美眸打量着时慕白的脸,红唇一勾:“哎呀,太子不是病着,这么快就大好了?”

  李福眉头一皱,刚要开口,就被女人轻飘飘的瞥了一眼。

  但李福不怕她:“禀贵妃娘娘,这位是时公子,并非太子殿下,您认错人了。”不等女人说出更过分的话,又道:“皇后娘娘还等着呢,奴才就先带人过去了。”

  女人目光在时慕白脸上扫了一眼,不知道想到什么,竟没有为难,笑着默许了。

  李福见状赶紧带着两人离开。

  “方才那位是岑贵妃,二皇子的母妃。”李福一边带着两人朝中宫走,一边道:“站她右手边穿绿色衣裳的是王娴妃,四皇子母妃。”

  闻言,两人对视一眼,显然都想起了之前小圆子的话。

  还真是巧,一下两个都遇齐了。

  不过除了打头的岑贵妃,其他人两人都没有注意,更没有去看,下次便是遇上了估计也不知道是谁。

  不过也无所谓,反正他们不会主动进宫。

  有意思的是,太子让提防二皇子和四皇子,但当初李德全书信里却单单只提到个三皇子。

  而根据时慕白让人打听到的消息,二皇子四皇子因为母族和岳家还行,一直肆意活跃在与太子争斗的道路上。

  倒是那三皇子因为母妃位份低,母族也没什么出息,所以从小没少被欺负,性格懦弱,为人也十分低调,不争不抢。

  但时慕白并没因此就觉得这个人无害,会被李德全特意叮嘱,说明这人必有过人之处。

  中宫那边得了皇后的吩咐,老早便有人在外面等着,见李福带着人过来,忙迎了上去。

  “皇后娘娘吩咐过了,时公子到了不必通报,直接进去便是。”出来接人的是皇后身边的贴身嬷嬷,面相精明有几分刻薄,第一眼就不大讨喜,此时却笑出一脸褶子,很是热情:“二位请随奴婢来。”

  沈廉没忍住,看了那嬷嬷好几眼。不过等进去后,他就没功夫关注嬷嬷了。

  比起嬷嬷,皇后才更让沈廉好奇。

  他不知道怎样的母亲,在抛弃过儿子后没有丝毫愧疚,反而还是满心防备猜测。

  皇帝会猜测还说的过去,毕竟就是一种马,管生不管养。可母亲也这样,就实在让人很不可思议了。

  如果说当年的伤害是情非得已,那现在的伤害就是主观行为。

  因为这个,即便皇后现在示好,沈廉心里也带着防备,怀疑是不是有什么阴谋。

  “皇后娘娘,时公子沈公子到了。”嬷嬷朝走来的皇后福身行了个礼,便和李福一起,退到了一边。

  皇后没管两人,径自走到时慕白面前,美眸含泪,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来。

  时慕白打从进门就垂着眼眸,此时便拉着沈廉下跪行礼:“草民……”

  话没说完,就被皇后一把给拉了起来,连带沈廉也被拉了起来。

  时慕白也没有抬头,拱手:“不知皇后娘娘召见草民与相公,有何吩咐?”

  皇后被那声相公烫了一下,这才看向沈廉,却下意识皱了皱眉,但是并没有说什么。

  “孩子,你可是怨怪母后?”皇后注意力回到时慕白脸上,越看眼泪越止不住:“当年之事,确实是母后亏欠于你,你心里怨怪也是应该的,只是……母后也是没有办法,不那么做……”

  “草民并无怨怪。”时慕白抬起头来,那日在东宫,他注意力都在皇帝身上,都没怎么看皇后,此时看到与自己分外相似的眉眼,目光顿了顿,却并未在心中激起波澜:“来京之事,也并非草民所愿。”

  “母后知道。”皇后还是没忍住颤手摸了摸时慕白的脸:“孩子,让你受委屈了。”

  时慕白眉头狠狠一皱,他这人有洁癖,被摸过的脸蚂蚁爬似的让他浑身抵触难受,但面对的是皇后,只得暂时忍下。

  皇后看出他的抵触,心里一阵难受:“那日你进宫,母后没为你说话,对不起。”说到这个,她心里愧疚更甚:“不是母后不想,是你身份特殊,皇上他……”

  时慕白表情冷漠寡淡:“皇后娘娘……”

  “孩子,我是母后,是你娘啊。”皇后打断时慕白,突然崩溃道:“你能不能别这么生分,母后这心里,这心里剜着痛啊!”

  时慕白便不说话了。

  他不怨,但是他的亲娘只有一个。

  他姓时,是时家的家主,是娘的依靠,仅此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