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这一醒来,帝后两人都激动握紧了他的手。

  “父皇在这。”皇帝声音颤栗沙哑,双眸随着这一声,迅速湿润起来:“父皇在呢。”

  “儿臣……”太子嗓子里都是嗬嗬声,每一个字都说得无比艰难,气音低不可闻,得俯身凑上耳朵才勉强能听见:“儿臣不孝,不……不能,侍奉……父皇母后颐养天年,来世,再……再……”

  “别胡说。”皇后哭着阻止道:“太医说了,你没事,很快就会好起来的……弘儿,你不能放弃啊,你要是去了,让母后可怎么活啊!”

  “对不起……”太子眼前一阵阵泛黑:“还有,善……善待他。”

  这个他是谁,帝后心知肚明,是那个流落民间的双生子。

  “父皇,别……别怪母后,她……”太子闭着眼,半晌没有下文,就在两人以为他又陷入昏迷时,他才叹息着接下一句:“她也是……情非,得……已。”

  说完,人就彻底没了动静。

  皇后以为他去了,抱着太子放声痛哭。

  皇帝颤手探了探太子鼻息,随即拍了拍皇后肩膀:“弘儿,只是睡着了。”

  小圆子煎好药回来,被皇后那一声撕心裂肺的嚎哭惊得脚下一个趔趄,差点没端稳手里的药,听到皇帝的话才稳住心神,快步走了过去。

  “药来了!”这个时候,小圆子顾不得什么规矩,喊了一声,便开始给太子喂药。

  但是药汤从嘴角滑落,根本喂不进去。

  还是皇帝过去扶起太子,捏开他的嘴,这才半撒半进的喂了点。

  陆风鸣因为陆家的事怕招了皇帝的眼,帝后一来他就缩了起来,和着宫人太医一起躲到了外面。

  听到皇后的哭声跑进来,看着药水难进的太子,也顾不上那许多,难过的直掉眼泪,咬住下唇才没哭出声来。

  药虽然勉强喂下去了一些,但太子一直没有醒来。

  这一晚,对于在乎的人来说,注定是一个不眠夜。对于盼着太子死的那些人来说,同样也是一个不眠夜。

  所有人都焦虑的等待着,都在盼着各自等待的好消息。

  时慕白睡不着,但他没有吵到沈廉,悄悄起来,坐到廊下看月亮。

  这一坐,便是一宿。

  去打听消息的石头没有回来,这颗心便一直提着。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但没有消息也是未知。

  好在天亮之后,石头和陆风鸣一道回来了。

  见人过来,时慕白没动:“如何了?”

  “没醒。”回答的是陆风鸣:“但一直吊着那半口气没咽下,也不知道是不是那老山参起了作用。”

  沈廉打着哈欠出来,听到这话脚步顿了顿,人都清醒了几分。都是自己人,他也没什么顾忌的,走过去搂着时慕白的脖子,往他后背一趴。

  时慕白反手本来想拍他后腰,结果却拍到屁股。不过两人早就亲昵成了习惯,都没觉得怎么样。

  “太子情况怎么样了?”沈廉懒懒的靠在时慕白身上,脸颊贴着他的脸。

  “不太好。”陆风鸣说起这个就想哭:“就看那半口气能不能给吊住。”

  “嗯?”时慕白握住他作乱的手,转头看来。

  “一宿没合眼?”沈廉看着他黑眼圈。

  “眯了一会儿。”时慕白没有说谎,他确实眯了一会儿,只不过没睡着而已。

  沈廉知道他在为太子担心,叹了口气:“眼下只能等了,不管怎么样,首先最关键的是稳住这半口气,若是这半口气没了,那便是大罗神仙都救不了。”

  这么说着,沈廉从时慕白身上起来。若是那老山参有用,后续应该还是得用到灵泉水。

  也不知道空间现在什么情况,沈廉打算进去看看。

  “你们聊。”沈廉转身回房间:“我有点困,再回去睡会儿。”

  这话说的。

  陆风鸣很不满,但也知道,时慕白和沈廉跟太子不过见了一面,并不亲厚,这反应其实很正常。

  可正是这样才让人难过。

  明明……他两个表哥是亲兄弟来着,如今却形同陌路,怎叫人不心酸?

  沈廉回到房里便把门给关上了,然后再一次进了空间。

  经过一晚上,浓雾似乎散了一些,不再那么睁眼瞎,不过能见度依旧很低。

  沈廉不知道这是什么情况,特地去看了灵泉,见没什么变化,这才勉强安下心来。

  或许跟自己近来的身体状况有关,但具体无从得知,只能先观察再说。

  不想让时慕白担心,沈廉出来后并没有愁眉不展,因着身体疲惫,他还真去睡了个回笼觉。

  再醒来,就发现时慕白坐在床前。

  “你怎么在这看我睡觉?”沈廉坐起身来,看了看外面的天色:“我睡多久了?”

  “一天。”时慕白眼神里满是担忧:“现在差不多到傍晚了。”

  “啊?”沈廉惊呆:“我睡了这么久?”

  时慕白点点头,抬手摸着他的脸:“下午还有些发烧,不过现在没事了,身体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哪里难受?”

  “鼻子有点堵,喉咙不太舒服,其它没感觉。”沈廉摸了摸肚子:“有点饿。”

  “我这就让人送些饭菜过来。”时慕白起身要走,却被沈廉拉住了袖子。

  “宫里怎么样了?”毕竟三支老山参,沈廉还是挺想知道结果的:“太子醒了吗?”

  “没有。”时慕白叹了口气:“不过也没咽气,兴许是有用的,但看这情况,估计也就是拖日子。”

  “这样的话,还不如不送老山参吊着,至少能痛快些,不用这么遭罪。”沈廉挪脚下床:“陆风鸣还在吗?”

  “刚去宫里打听消息回来。”时慕白扶了把沈廉:“你别下床了,就在床上躺着,我等下把饭菜给端进来。”

  “一点风寒而已,没这么娇气。”沈廉摇头拒绝。

  他坚持要出去,时慕白也不好拦着,只好扶着他到外面的桌前坐了下来,这才去吩咐下人送饭菜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