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皇后无关,是陆家的意思。

  当初毫不心软的丢弃,如今却抱着利用的心思觍着脸上门。

  时慕白心里怎么想不知道,反正沈廉感觉挺操蛋的,连带着本就不对付的陆风鸣,都愈发不顺眼起来。

  陆风鸣感受到对面两人对陆家如有实质的嘲讽、蔑视、不屑,甚至是排斥,心里很不是滋味儿,脸上更是火辣辣的烧灼着。

  不为那两人的态度,仅仅是因为陆家的行径而感到无地自容。

  “大表哥流落民间的事,来之前,祖父同我说过。”陆风鸣无视甘长青的眼神制止,顾自接着道:“陆家当年为了保全家族,罔顾皇后姑母所托将你遗弃,就已经斩断了血缘情分,如今又……你不欠陆家,不欠任何人,兴衰前途都与你没有任何关系。”

  一番话,让沈廉两人大感意外,却差点让甘长青呕出一口老血。

  哪有这么自己拆自己台的!

  “陆小公子!”甘长青脸色很是难看:“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我很清楚自己在说什么。”陆风鸣冷笑:“我又没说错。”

  甘长青紧皱眉头,张嘴想说什么,又顾忌着时慕白两人在场忍下了。

  “都说歹竹出好笋,陆小公子就是最棒的一根儿。”沈廉单手撑了时慕白肩膀一下站起身来,抬手揪了颗紫红的葡萄扔进嘴里:“这话也不对,站在国公爷立场,家族命运和一个病弱婴儿比起来,选前者虽然冷血,但无可厚非。”

  甘长青和陆风鸣都有些诧异的转头看向沈廉,似乎很意外他居然会说出后面这番话,但沈廉话其实还没说完。

  而时慕白却老神在在喝茶,连眉头都没动一下,等着下文。

  然后就听沈廉道:“只是就像陆小公子所言,前面既然做了选择,现在又跑上门,就不是无可厚非,是厚脸皮了。”

  甘长青:“……”

  便是陆风鸣虽然看不上家里做派,听到沈廉直言不讳骂陆家,心里也不大得劲,但人家又没说错。

  一时间,站在亲情和理智的分界线,陆风鸣心情很是复杂。

  没人说话了,时慕白这才放下茶盏:“欺君之罪,罪不及我头上,双生忌讳,我现在姓时,时某虽只是一介商人,却不是任人拿捏的性格,不信大可以试试。”

  “你可以不顾陆家,难道你就不怕祸及皇后?”甘长青听出时慕白鱼死网破的威胁脸色微沉,下意识搬出皇后,却在接触到那双冰冷的眼眸噤了声。

  他还真就不在乎。

  时慕白屈指叩了叩桌面,抬眸:“与其在时某这儿浪费时间,不如好好想想,事情败露,要如何自保。”

  “你就不怕?”甘长青盯着时慕白的脸。

  “我为何要怕?”时慕白不疾不徐,连语气都淡漠没有起伏:“该怕的,是你们。”

  听到这话,陆风鸣想到罪行败露的后果,脸上瞬间血色褪尽,煞白一片。

  他第一反应是时慕白太狠,但转念一想这事其实完全可以避免的。

  只要将秘密隐瞒到底,不为一己之私引火**,顶多也就是太子表哥病逝,皇后姑母失势,国公府大不如前。

  可就算这样,也总比欺君灭门强。

  比什么都挂脸的陆风鸣,甘长青脸色都没变一下。

  但也没有将人逼得太紧,起身拱了拱手,便带着陆风鸣离开了。

  走出大门上了马车,甘长青才沉下脸:“别忘了你我此行为何而来,平日里小公子我行我素就算了,现在还这般,你想过回去要如何向国公交代吗?”

  “小公子意思……”

  “我可没什么意思,太傅可别妄加揣测。”陆风鸣没好气的打断道:“就算你把人打晕带走,以时慕白的心性,真就能任你们摆布,听你们的,别偷鸡不成蚀把米才好。”

  甘长青捋着美髯:“单纯掣肘自然不容易,但如果从沈廉下手,那就未必了。”

  “你要动沈廉?”陆风鸣眉头皱了皱,对甘长青的不择手段很是反感。

  “适当利用……”

  “我劝太傅三思而行。”陆风鸣气急:“你自己想找死本公子不拦着,别连累了陆家!”

  “天真是好事,也是福气。”甘长青面不改色:“不过人总是要学着长大的,你祖父父兄能荫庇你一时,还能荫庇你一世?”

  “你……”

  甘长青打断他:“甘某是替国公办事,与陆家所谓一荣俱荣,小公子说话行事还是多过过脑子的好。”

  两人怎么吵时慕白不知道,但有些事情却不是不能想到。商人的直接敏锐,面对威胁时尤其。

  “这段时间你尽量别单独出门。”望着两人离开的方向出神须臾,时慕白收回视线,转头嘱咐沈廉。

  “你觉得他们会对我下手,利用我来逼你就范?”沈廉一听就知道时慕白在担心什么,见他点头便道:“这个你尽管放心,他们抓不到我。”

  “我知道你本事,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时慕白话没说完,沈廉当场就给表演了一出大变活人,眨眼消失,眨眼出现。

  时慕白:“……”

  “不过你放心,我会小心的。”显摆了一通,沈廉这才保证道。

  时慕白静静的看了沈廉须臾,伸手将他拉进怀里:“廉廉……”

  “嗯?”沈廉在他怀里蹭了蹭。

  时慕白眼神柔软,眉心却蹙了蹙:“此事不了,短时间怕是很难安生了。”

  沈廉沉默了一会儿:“别怕,有我陪着你呢。”

  时慕白低笑出声:“嗯,我不怕。”

  “京城局势,我们不得而知。”沈廉叹气:“但从这三拨人看,你身份曝光人前是迟早的事,你外祖父家太想当然了,到时候还不知道是啥光景呢。”

  “嗯。”时慕白没什么表情:“京城如何与我们无关,但求一隅安稳。”

  所以,不到万不得已,时慕白绝不会蹚这浑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