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廉看似是背对着门口在换衣裳,实际上偷摸保持着耳听六路眼观八方的状态,别看他后背没长眼,时慕白的异样他心里明镜儿着呢。

  听着离去的脚步声,沈廉系腰带的动作慢下来,扑到床上脑门儿哐哐撞枕头。

  半晌抹把脸起来,丧眉耷眼就跟了出去。

  见人安静的坐在桌上,沈廉偷摸拍拍胸口。

  还好还好,没有离家出走。

  “宝贝儿,我真知道错了。”沈廉蹭蹭蹭的挪过去,挨着时慕白坐下来:“你要不痛快,打我骂我都成,别闹别扭,昂?”

  “廉廉。”时慕白往旁边让了让,侧身皱眉看向沈廉:“我没别扭,也没生气,你正常些,别学那油腻做派。”

  沈廉:“……”

  完球。

  还说没生气,这毒舌属性都回来了。

  “真没生气没别扭?”深谙渣男,呸,哄妻之道的沈廉,非但没收敛,还将油腻发挥到极致:“那你亲我一下。”

  时慕白:“……”

  “你看你都不肯亲我,肯定是心里不痛快别扭生气了。”沈廉开始王八念经,肩膀一撞一撞的招惹时慕白:“白白,小白,大白,宝贝儿,心肝儿……”

  时慕白太阳穴突突,一块糕点塞他嘴里,耳根儿终于清静了。

  沈廉:“……”

  哄不好还被嫌弃,沈廉玻璃心了。

  抬手将嘴里的糕点拿下来,低着头不吃也不说话,委屈的有点想躲进空间里。但是忍住了,本来就是自己不对,这时候再玩失踪,大白该更难过了。

  时慕白看他蔫耷的样子心头一软,没忍住抬手捏了捏他耳朵。他一动,沈廉一双狗狗眼,眼巴巴的就望了过来,竟还委屈上了。

  四目相对,时慕白愣是给气笑了。

  “临阵脱逃的是你,踹我一脚的也是你,怎么还委屈上了?”时慕白的手顺着沈廉耳朵滑到后脖颈那块绽放的木槿花胎记上,轻捏摩挲:“倒打一耙?”

  “我都给你道歉了。”沈廉瘪嘴:“你说不生气,但就是生气,口是心非。”

  “倒成我的不是了。”时慕白叹了口气:“我真没生气,就是……任谁在那种时候被踹一脚,心情应该也不会好,你说是不是?”

  沈廉:“……”

  好吧,这事是他理亏。

  但他惯会顺杆子爬,时慕白态度一软化,他就打蛇随棍上的搂人脖子凑了过去,讨好的啵啵在嘴上亲了两个带响。

  油腻怎么了?

  只要能哄好媳妇儿,不说腻,刮出油都行!

  时慕白拿他没辙,却也露了笑,揉把狗头叹了口气。

  这茬便算是揭过去了。

  正好厨房送饭菜过来,沈廉都不让旁人动手,狗腿的就给盛汤夹菜弄好了,就差直接喂时慕白嘴里。

  那谄媚劲儿,看得时慕白忍俊不禁。

  “行了,别忙了坐下吃你的,我自己来就行。”时慕白拉着沈廉坐下,又给他盛了汤:“不准调皮,好好吃饭。”

  “哦。”沈廉立即笑成眯眯眼。

  看得时慕白没忍住也跟着笑了一声。

  老陈过来见两人气氛正好,脸上便跟着露出笑来。

  “少爷,宋公子来了。”老陈顿了顿才上前道。

  “哦?”时慕白一听便停了筷子:“怎么没过来?”

  “在前院堂屋呢。”老陈不久前刚挨了训,这会儿颇有些小心翼翼:“老奴也让他过来,不过他说已经用过了,便留在了前院等候。”

  时慕白点了点头:“知道了,好生招待着,我一会儿就过去。”

  “是。”老陈应了一声,见没有别的吩咐就退下了。

  因宋成义等着,时慕白便没有多耽搁,简单用了一些,便过去了。

  他一走,沈廉也不用了,让人给撤了下去。

  担心时慕白吃的少一会儿会饿,还特地到厨房做了甜汤送去。

  想着两人是在谈正事,沈廉放下甜汤就要离开,却被时慕白拉了拉袖子。

  “怎么了?”沈廉疑惑转头。

  “你坐我旁边来。”时慕白拍了拍身侧的凳子:“吃好了?”

  “嗯。”沈廉点头,随即道:“我糖放的有点少,你们尝尝看合不合胃口?”

  宋成义有些局促,但还是喝了一口,连连点头:“刚好刚好。”

  时慕白给了他一个安心的眼神,看向宋成义:“宋兄可是有何难言之隐?”

  来这坐半天了,宋成义就是不说来意,时慕白只好自己问了。

  谁知话一出口,宋成义更局促了,甚至还抬手开始擦汗。

  “宋兄若有难处,尽管直言便是。”时慕白眉心蹙了蹙,依旧耐着性子,毕竟宋成义家境不好,与他们相处大多时候都有些拘着,性子如此,已经习惯了。

  本以为他这般为难,是有求于人,不想却不是。

  宋成义好一会儿才像是终于下定了决心:“前些日子我在京城的二叔回来,向我打听了些事,我思来想去,还是觉得应该来给你说一声。”

  “哦?”时慕白有些意外,没想到竟是与他有关,不过听到这里,大概已经知道宋成义要说什么了。

  宋成义二叔不过是一工部员外郎,连他都在打听,看来这事已经不算什么秘密了。

  心里这么想着,时慕白面色不变,只等宋成义接着说下去。

  “不过也没打听什么,只问了咱们素日交情如何,还有一些时家的事。”宋成义顿了顿,都不敢去看时慕白的眼睛:“二叔自从到京城做官,就很少回来,即便是回来,对小辈也多是训话极少过问私事,我觉着奇怪,就旁敲侧击了下,但二叔不肯言明,只叮嘱什么福祸相依,让我……”

  剩下的话,宋成义不说时慕白也知道,肯定是让仔细着与他往来,不可疏远不可深交。若是有好处,自能占一分交情,若是祸,自然是撇清干系免受牵连。

  见时慕白懂了,宋成义脸上更显局促难堪:“旁的我也帮不上忙,便只能来给慕白兄提个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