撇了撇嘴,柴子木没做应答,反而是转身朝着门外走去。
无论夏夙卿到底是来做什么的,柴子木都不想再管了。
夏夙卿眸光扫过柴子木清瘦的背影,墨色的瞳孔中寒流涌动。
许久不见,柴子木又瘦了。
他本就纤细,这一瘦,几乎连衣裳都要撑不起了,手握成拳,夏夙卿的声音还是一如既往的清冽:“想要杀你的人……是蒋金谷。“
蒋金谷?
柴子木皱眉。
如果他没有记错的话,这个男人不是京城有名的富家子弟么?
这么一个公子哥千里迢迢来杀他做什么?
突然,一段零零散散的画面涌入了脑海。
柴子木脸色陡然一黑:“在你新婚之夜……”
夏夙卿点头:“我那一脚把他给废了,所以应该是复仇。”
Top他摸了摸鼻子:“那也不应该找我啊,又不是我让他废的。”
听着柴子木这没心没肺的话,夏夙卿的脸色反而好看了一些。
不知为何,此番前来他竟然有一点不愿看见柴子木故作老成的冷漠样子。
不过柴子木脑袋里还是有很多的疑问,夏夙卿是怎么知道要杀他的人是蒋金谷的啊?
还有夏夙卿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但这些话都被柴子木给死死的压在了心里。
他和夏夙卿已经不是那样需要什么事都解释清楚的关系了。
有的事,兴许不知道对他来说更好一点。
柴子木躬身施礼:“不管如何,今日之事多谢九皇子殿下,若九皇子没什么事,我便先走了,我有点担心南笙。”
刚刚还好好的柴子木,一下子又变成了这幅疏远的模样。
夏夙卿敛了敛眸,语气冰冷如霜:“你我之前何必这么客气?”
柴子木眨了眨清亮的眸子,像是在看笑话一般看着夏夙卿:“您是九皇子,我不过一介草民,这是该有的礼仪,怎么叫客气呢?”
说完柴子木也没有再听夏夙卿冷言冷语的意思,转身就离开了书房,那洒脱的背影没有丝毫的留恋,看的夏夙卿忍不住呼吸一滞。
……
当南笙捂着肚子睁开眼时,就看见了柴子木正小鸡啄米似得,点着头不停打着瞌睡守在自己身边的样子。
“困了就去睡,在这里干坐对我的伤也没好处。”
听见南笙醒了,柴子木‘蹭’一下跳了起来。
他三两步就走到了床边,上下仔细打量起了南笙:“南笙,你还痛么?要不要找大夫再看看?头晕么?”
南笙无奈扯了扯嘴角:“我自己就是大夫,我还能不知道我自己的身体么?没事,就是一点内伤,喝点药慢慢调理就好了。”
见他确实像没什事的样子,柴子木的心才放回到了肚子里:“都怪我……让你三番四次冒险。”
南笙摇头:“那我还差点让你一个少将军跪下了呢?咱们扯平了……”
不过,南笙突然神情严肃的盯着柴子木看了好半晌,然后眸光一转,若有所思道“我昏迷期间发生了什么事么?我怎么感觉你的心情似乎好了一些?”
柴子木尴尬的直眨眼:“没……没有……你都睡了一整天了,饿了吧,我去找人给你送粥。”
说完柴子木就逃也似离开了房间,只留给了南笙一个慌乱的背影。
守着南笙吃完了粥,柴子木摊手:“我想要你之前那些个黑衣人用毒的解药。”
南笙疑惑的皱眉:“那些人不是都被抓了么?解药的意义不大了呀?”
柴子木摸了摸鼻子:“但我答应过他们帮了我的忙,我就要给解药的。”
原来是这样,南笙点头:“那他们毒牙的解药,你要一起拿去么?”
柴子木:“恩?”
这人什么时候把人家毒牙的解药都研制出来了?
像是知道他在想什么,南笙轻咳一声:“毕竟我擅长制药对丹药比较敏感,所以在那面具男书房翻找的时候就顺便收下了这个……”
柴子木竖起大拇指,发自内心的感叹到:“当时我紧张的手心全是汗,你居然还有心思去找解药,厉害!”
南笙垂眸:“行了,赶紧去。”
见他居然不好意思了,柴子木嘿嘿一乐:“遵命!”
“那你好好休息,我先去了。”
又吩咐了一遍,柴子木才放心的推门走了出去。
只是他不知道,在他走后,夏夙卿那张总是冷冽的脸出像是凭空出现的幽灵一般,突然出现了门口。
……
来到关押那群杀手的牢房,柴子木找一圈都没看见张军,问了狱卒才知道被带去审问了。
在杀手的暗部里柴子木看见了那么的刑具,如今一听到在审问也有点好奇就让人把他带了过去。
当眼睛适应了眼前的昏暗后,柴子木的脸色不禁变得有些难看起来。
只见这些狱卒把张军果着上身绑在了一个铁质的中空圆筒上。
在他面前有一个拿着鞭子的狱卒一边抽打的盘问他关于这次刺杀的细枝末节,那圆筒边的狱卒一边把烧红了的碳一颗一颗的往里面扔。
即使隔得这么远,柴子木都能闻到一股子烤焦的味道。
看着那张军又红又白的脸色,柴子木喉结涌动,最后还是在狱卒的又一鞭落下之时喊了出声:“等一下!别打了!”
狱卒看见柴子木,立刻停了手中的事情,纷纷给他行礼:“见过特使。”
柴子木脸色难看:“这个人……我要带走。”
那两个狱卒互相看了一眼,没有说话。
见状,柴子木突然拔高了音调:“怎么的?我想带个人走,还要经过你们的同意么?”
听柴子木生气了,两个狱卒连忙摇头:“小的不敢,人本来就是特使抓的,你想带当然可以带走。”
柴子木冷哼一声:“那还不给他解开?”
最终张军在两个狱卒的搀扶下被带到了柴子木的住所。
看着张军被烙的通红的背,柴子木拧着眉头叫了大夫给他医治。
等他好不容易转醒已经是一个时辰之后的事情了。
Top可没想到这张军一醒,就立马攻击起了柴子木。
柴子木虚晃一下才堪堪躲过:“我救了你……你这么对我?”
张军眼神里闪着杀气:“不是你,我组织怎么会落得这种地步?我又怎么会变成这幅模样!”
柴子木摆手:“你这话就有问题,是你们先想杀我,我只是想反击,而且不如说你能像现在这样安稳的躺在床上,都是拜我所赐好么?”
张军冷哼一声:“强词夺理!”
“随便你怎么说吧。”柴子木也懒得和他计较:“我想知道的我已经知道了,这东西给你,你拿去给你那几个兄弟们吧。”
说着柴子木就把手上解药扔了过去。
张军看清那两个药瓶的一瞬间就愣住了:“你怎么会有我绝杀阁毒牙解药?”
柴子木撇嘴:“南笙找到的,我觉得你们会需要。”
说着柴子木抿唇:“虽然不知道你到底是不是心甘情愿当杀手的,但是我觉得……你们那分舵长……真不是什么好东西。”
“若是没了毒牙控制你就能自由的话,其实也可以去做自己想做的事。”
说完柴子木也没多做停留就准备转身离开。
就在他即将走出门口之际,张军突然叫住了他:“你为什么要帮我?我不止一次的要杀你。”
柴子木耸肩:“我不也给你们下药了么?两清了。”
看着柴子木离开的背影,张军紧了紧手上的药瓶。
南笙的伤倒也不是很严重,休养了两天就差不多了。
于是想着赶路要紧,柴子木在征得南笙同意以后就在第二天一早准备出行。
当然毫不意外的看见了夏夙卿的队伍。
但也意外的看见了张军。
柴子木皱眉:“你怎么在这里?”
张军抿嘴:“听说你要去边疆?”
柴子木点头。
张军继续说:“我也要去。”
柴子木哦了一声:“跟我们一起?”
张军点头。
这次换柴子木抿嘴了:“开什么玩笑,我们这是有正经事呢,你伤都没好别闹了。”
说着柴子木从怀里摸出一锭银子:“这个你拿着,先在这里好好养伤。”
张军接过了银子,但并没有让路。
这人到底要做什么?
柴子木摸了摸鼻子:“干嘛?你舍不得我啊?”
被他这话说的脸色一黑,张军轻咳一声:“我不好男色。”
不过,张军来到柴子木马车边上:“我想和你们一起去,顺便在路上想想我到底要做什么。”
这不是自己上次对他说的话么?
柴子木挑眉:“可你也能伤好了再自己去啊……”
张军:……
眼看他的脸色快黑成碳了,南笙好笑的咳了咳:“行了,你就让他跟着吧,反正多一人保护你也是不错的。”
被南笙这么一说,柴子木才恍然大悟。
原来这个人是想报恩啊?
直接说就好了嘛。
搞得这么复杂。
既然是这样,那柴子木也就没再拒绝了:“那你上马车吧。”
毕竟他的伤还没好。
不过柴子木没想到张军居然连看都没看他的马车一眼:“不用。”
说完就翻身上了他自己准备的马。
柴子木见状,只能无奈的扯了扯嘴角。
算了,他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吧。
这期间,柴子木一眼都没有去看等在一旁的夏夙卿。
就好像他完全不在那里一样。
马车颠簸了一路,眼看天就要黑了。
柴子木便命令大家就地找个地方安营扎寨。
夜晚,月明星稀,柴子木仰头透过树叶的缝隙看着天空上闪烁的星星,暗自流着口水。
这该死的夏夙卿,居然子啊他旁边烤兔子!
把一整天都只吃了干粮的他馋虫都勾出来了。
要是换做以前他肯定就上去抢了。
可现在他也只能闻闻味儿了。
就在柴子木暗搓搓的在心里骂夏夙卿这么多地方不安营,非要选在自己这边时,一个被扒了皮的兔子陡然出现在了柴子木面前。
柴子木被那白花花的肉给吓了一跳,差点没从地上蹦起来:“这……这是要干嘛?”
张军眼神飘忽:“吃么?”
柴子木眨了眨眼:“你给我烤?”
张军:……
好吧,这人是个公子哥,他会烤兔子才有鬼了。
于是乎,张军就十分认命的撘起了火,烤起了兔子。
随着一阵肉香飘来,柴子木咽了咽唾沫,舔着脸就坐到了张军身边:“你是杀手,还懂这些?”
张军头也不回:“执行任务有时也会被在荒野生活好几天,这些东西是必须要会的。”
柴子木哦了一声:“你还真是多才多艺。”
张军:……
这话是好话,怎么到了柴子木这里就哪儿哪儿都不对呢?
好不容易等着兔子烤好了。
柴子木特意发出很大声的赞赏:“你看着兔子,肥瘦均匀,你看这皮,香脆酥口!恩~真是好吃的很,果然张军烤的就是不一样。”
不远处正在加柴火的夏夙卿手一抖,一根手腕粗细的木棍应声而断。
Top南笙坐在马车上远远看着这一幕,无奈的摇摇头。
一时间,虽然整个营地气氛怪异,但是却达到了某种微妙的平衡。
一路风餐露宿,柴子木总算是到了离边疆最近的一个驿站。
本着要休整一下满面红光去见柴将军两人的精神,柴子木就地让队伍住了下来。
只是这晚上睡着睡着,柴子木就觉得不对劲了。
他小心的把手伸进了枕下的匕首,并且警觉的感知着身后的动静。
就在他感觉到一股气息正在朝自己靠近时,柴子木顿时手起刀落,直接就对着身后挥了过去。
只听一阵兵刃划破空气的声音柴子木心里就一凉。
遭了,没刺到那人。
就在他准备再次动作时,手腕突然就被人抓住了,随后一个清冷的声音低低的响了起来:“是我。”
柴子木一愣:“夏夙卿?”
黑暗中的阴影一点头:“这是个黑店,士兵们都中了蒙汗药。”
柴子木:……
要不要这么倒霉,上次住宿遇到要杀自己的杀手。
这次住宿又遇到黑店。
他是命里不能住店么?
“那怎么办?”
能在这么小的地方开黑店,想来肯定有很铁的关系,看来想再向上次那样找县衙多半是没戏了。
可自己的人又都中招了,就凭他这点三脚猫,要怎么杀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