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场表演在鲸鲨池跟前准时开始，对江驰他们而言，就是最后一场。
江驰坐在前排，可没人把注意力放在里面的表演上。
他先是确定表演的两个人不是刚才见到过的，而后就开始在观众席寻找熟悉的面孔。
都没见过。
一个都没有。
奇了怪了。
江驰摁了摁手臂上凸起的印章，盘算待会要问些什么。
坐在身边的张超小声问：“江驰，你的还疼吗？”
江驰摇头：“你呢？”
张超：“表演开始就不痒了，不过现在凸起来了。”
江驰：“我也是。”
他扫了眼齐轩搭在腿上，伸得笔直的手臂：“齐轩，你呢？”
他没反应。
江驰以为是没听见，点点他手臂上的章，问：“你的怎么样？”
齐轩目视前方，嘴角带着一丝诡异的笑容，完全没有要理会江驰的意思。
江驰跟张超对视一下，手指了指齐轩：“这什么情况。”
“好！”齐轩突然大喝一声，接着跟其他人一起鼓掌。
张超不说吓了一跳，心脏也跟着多跳了几下。
他捂着胸口平复心情，齐轩的一反常态让他有种熟悉又陌生的感觉。
“哇，好漂亮~”齐轩掏出手机开始录像，全然不顾身边两人的异样目光。
解说员开始跟游客互动：“有没有人想上来跟我们美丽的人鱼互动？”
齐轩第一个举起手，伸得笔直，把坐在旁边的江驰吓得往旁边躲了一下。
在大家的注视下，齐轩被解说员叫上去。
后面说了什么江驰并没注意，只知道，齐轩做了些非常傻瓜的动作，然后心满意足地回到座位。
他像是第一次见到江驰，因为自己被选中而洋洋得意的表情在两人对视的一瞬展现的淋漓尽致。
江驰：“他是不是不是齐轩啊？”
张超本来就被敲响警钟，他这样说，更是坐实了心中猜想：“他不会像你似的被控制了吧？”
“可是为什么啊？就因为这个印章？”江驰摸了摸微微隆起的印章，“可我们都印了。”
张超耸肩：“不知道。”
江驰：“这应该只是个契机，不是因为这个。”
张超实在想不出因为什么，硬是挤出一个答案：“你看，咱俩的章现在颜色都不一样，难道是跟体质有关？”
“如果只是这样，齐轩怎么会……”江驰看到身边突然站立又立刻坐下的齐轩，咧咧嘴，“不是这样。”
到底是为什么变成这样，一直到表演结束，再次来到盖章环节都没有头绪。
这次江驰跟张超没有排在队伍后面，他们先一步盖完，站在解说员跟前，把手臂拿给他看：“为什么这个章会变颜色？”
解说员：“正常，这本来就是变色章。”
江驰：“那为什么盖上之后会出现疼痛和瘙痒的感觉？”
解说员：“也是正常现象。”
很好，都很正常，就是都不正常。
不然齐轩现在也不会跟在队伍后面咧着嘴傻笑。
江驰：“如果没有任何不适呢？”
解说员：“正常人都会感到不适了。”
他把人推开：“想看表演十五分钟后，我现在在忙，请不要打扰我。”
张超：“他还挺横。”
俩人这次没再让齐轩盖章，直接把人架走，到一旁的长椅上坐下。
张超：“现在怎么办？”
他已经摩拳擦掌，准备一掌下去把人治好。
“别。”江驰伸手摁住他，揉揉脖子，上次被击一掌的位置现在都还隐隐作痛。
尤其是看到他的抬手准备，似乎下一秒自己哟要体会那种酸爽的感觉。
张超把手放下：“行吧，那你看我们用什么办法比较好。”
江驰想了想：“还是要把所有表演都看完。”
·
齐轩似乎对人鱼表演着了迷。
不需要江驰他们督促，就主动去看。
一共十二场表演，最后一场就是江驰他们看到的第一场。
Top他不知道是该期待，还是该抵触，又或是已经麻木。
想到何沧在水中与众不同的物资，江驰能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在不断加速。
解说员：“接下来大家可以看到的是我们的虎鲸……”
后面介绍的话江驰没听，他只注意到水族箱下来的两个人，并非是之前见过的任何一个。
当然，其中也不包括何沧。
江驰松了口气，但又有些失落。
扪心自问，他是想见到何沧的，又害怕见到何沧。
想到何沧现在的处境都是为了救他所致，就心如刀绞。
他一下下摸着手臂上的章印，最开始的那个凸起的章印已经恢复，跟皮肤气齐平。
只要看完这个，他就能获得下水的机会。
到时候……
“啊！！”
突然有人尖叫。
江驰虽然立刻寻到了声音来源，可此起彼伏的尖叫声把他的注意力分散到别处。
水族箱中，那个上一秒还在表演的人身上鲜血淋淋，豚尾出现巨大豁口，像是被鲨鱼撕开的伤口。
可水族箱内除了两个人，依旧什么生物都没有。
周围的游客已经惊叫着跑走，齐轩想跑，被张超一把拉住。
此刻他正歪在椅子上，被张超一掌打昏过去。
视线从水族箱内挪走的江驰回过头来看到这一幕时，张超赶紧解释：“没办法，他太不听话，只能这样。”
江驰点点头，起身，抓住准备逃走的解说员：“我问你，这里到底有什么？”
解说员只是惊叫着“虎鲨杀人了！”就毫无职业素养地跑走了。
虽然不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可江驰也不能眼睁睁看着那人被活生生咬死。
他丢下句“你把齐轩看好”，就往员工通道那边跑。
江驰刚过去，表演人鱼的人就湿漉漉冲出来，跟他撞个满怀：“张超，把这人拦住！”
他顺着门缝钻进去，鲜血已经在池水中洇开，池面都能看到清澈的水开始变得污浊。
虽然很快就会消散，但浓重的血腥气从水中飘散出来。
江驰没有犹豫，直接跳进水里。
他快速下潜游到已经快沉底的人身边，正准备把他捞起来，感觉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
这一下力道很足，即便是在水里，江驰也被撞出好远。
等他重新游回去时，那人已经咽了气。
如果说，对方是隐身的，江驰是能感觉到它的气息，哪怕是基因产物，也能感觉的到。
可人已经死了，江驰都没感觉到一点的气息。
眼下对方在暗他在明，这是一个对江驰而言非常不利的事情。
他趁机瞄了眼外面的张超，他身边瘫着两个人。
看样子都是不老实被放倒了。
江驰不想变回龙形，他尽量靠近腰上的肉都被扯掉的男子，想要把他带回岸上。
又来。
就在江驰手快要碰到男子时，周围水流极速变化，江驰虽然躲开直接撞击，但却被该物巨大的身躯给扫到，撞在玻璃上，从口中吐出几个泡泡。
这在张超眼里，就是快咽气的征兆。
他朝楼梯跑去，跑到一半又返回来。
正想把两人拖走，就看江驰跟水里的某种东西打了起来。
别说外面的张超一头雾水，就连江驰也很懵。
他除了感受到对方在攻击时水流的变化，完全变成了瞎子。
江驰尽可能准确的躲避攻击，虽然很多时候都失败了。
但是渐渐的，他找到了规律。
在一次将将避开攻击后，江驰迅速下潜，将那个快要被撕烂的人捞起来，在明显感觉到水流速开始加快时，迅速上升。
“砰！”
江驰在马上离开水族箱时，被那个力道顶飞。
连同手里的人一起飞出去，装在天花板上。
虽然这样做是对逝去的人不敬。
可比起这样做，让那人重新跌进水里才是不敬。
江驰把人丢在岸上，自己重重跌进水里。
不知道是不是没了人类残骸的诱惑，他跌进水里后，没再受到攻击。
藏匿在水族箱的生物再一次消失。
江驰绕着水族箱找了一圈都没寻到它的踪影。
爬回岸上时，才把注意力集中在表演人鱼的人身上。
他的身体已经被撕烂了，脊椎从要出断裂，只有一侧腰部的肉连着，否则就会段成两截。
江驰只是把人从水边挪到岸上，让他平躺在地上，从脖子上摘下一个海滴子放在他的伤口处。
可是没用。
人已经死了。
海滴子只对活着的人有用。
尝试了许多次之后，江驰终于放弃了。
他从侧门离开，正要下去，就看到站在下面的张超。
江驰摇头：“没救过来。”
张超知道会是这个结果：“不怪你。”
江驰：“找个东西，把人包一下吧。”
张超：“我已经找好了。”
是他从消防工具箱中拿出来的弹夹。
江驰三两步就跳下来，拿着担架回去时，发现那人不在了。
刚刚他就在门口，绝对不会有人进去，至于里面，整个过程中没见到一个人，更不可能是里面的人挪走。
Top他冲出去，张超还站在楼梯口：“怎么了？”
江驰：“人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