振羽打量这几个人，穿的是浆洗过得蓝布衣，比一般小伙计要强一些，黑布鞋是厚底子，不是一盘跑堂的，应该是赌场的打手。
赌场来钱快，比起其他营生的小伙计，拿到的赏钱也要多，个个吃得膘肥体壮，也是为了站在门口，给东家镇场子。
光头没毛，特别是那对儿三角眼，长得特别像是赌场门口看门的恶狗。
“她们欠了我家老板的钱，欠债还钱，天经地义！”
光头从怀里拿出一张字据来。
“你认字不认字，看看，这可是白纸黑字，写的明明白白！”
金玲被选出来伺候小公主上学，做这个背书箱的活儿，就是看中了她略微识得几个字。
金玲一眼看到了画押按手印的地方，写的是个男人的面子。
“曹吉利？”
金玲扭头问那对脸上红肿的姐妹，“你们认识曹吉利吗？”
曹盼弟说道：“我们是姓曹，可这个曹吉利，不是我们家的人。”
金玲一听就明白了，呵呵冷笑着扭回头，“你们欺负这两姐妹不认识字，就拿一张破纸，随便写个名字，来讹诈呀。哼哼，这上面明明白白写着，欠债的人，是曹吉利，和她们姐妹没关系！”
光头没想到一个小丫头，居然还认字，再看她身上穿得衣服，用的料子是缎子，比起一般的绸都要贵，看着倒是有些身份，八成是某位官家的小姐。
便对她呵呵笑道：“小姐认得字呀……呵呵，那就好办了，这上面的签字画押的曹吉利，就是她们的大哥，兄长欠债，也该姊妹偿还。我们可没有找错人。小姐可不要被她们给骗了。她们不肯还钱，想要赖账，我们是奉命行事。”
金玲说道：“就算曹吉利是她们的大哥，那也不是她们按得手印，冤有头债有主，谁欠了你们的债，你们就去找谁去。”
你们找他爹娘去讨债，找他兄弟去讨债，怎么算，也不应该找这两个小娘子来讨债！”
周围看热闹的人，也围着嘻嘻哈哈地议论起来。
“原来是曹吉利呀，那小子不是已经和绝户大伯分家了吗？”
“自从那个绝户大伯死了，他就抢了寡妇嫂子的房子，不到半年，就输光了，这是又打上了两个妹子的主意……”
“缺了大德了……”
旁观的人，也只敢小声嘀咕，说说闲话，谁也不敢惹赌场催债的打手。
“可不敢惹四方赌场的人，听说后台可硬了……”
“帮曹家姐妹俩的，这一男一女，看着眼生，怕是不知道内情……这下捅了马蜂窝，恐怕要惹祸上身……”
振羽和金玲并肩站在一起，反问道：“要堂妹替叔伯家的堂兄还债，你们搬出来的是，大庆那条律法？”
光头斜着肩膀，抖着两只粗壮的胳膊，“老子不跟你讲律法！你打听打听去，我们四方赌场的后台是哪位？大爷看你是个睁眼瞎，乳臭未干，不晓得天高地厚！”
振羽心道，还有人敢跟我提后台？
十方殿的大名，报出来，吓死你！
这点儿小事儿，不值得搬出侯爷来。
他轻笑了一下，“你们东家是谁，你报出来我听听。”
只要敢报出来，别管幕后东家是哪个，就没有十方殿动不了的。
光头不知道振羽是在套他的话，一脸得意地嘿嘿笑道：
“我们东家是谁你都不知道？晋王府！呵呵，大爷都懒得理你，滚滚滚……识相点儿，滚一边去！”
晋王府？
振羽确实有些惊讶。
他记得，京城的几家赌场，除了柳家占了三分暗股，其余的都是在各地在京城驻扎的商会头目手里头。
怎么可能跟晋王府有瓜葛？
振羽也嗤笑了一声，一扬下巴，“你当在大庆，吹牛不用上交赋税？你睁开狗眼看看，知道我的后台是谁吗？京兆府衙门的门口你认识吗？识相的点儿，就滚一边去！”
光头平日里在这条街上横行霸道惯了，就连雁门的官差，也是他们东家，疏通过关系的。
“你小子还冒充衙门口的官人呢？你看看你那个尖嘴猴腮的德行！哪一家衙门口，敢惹晋王府，呵呵……晋王爷是谁呀？当今皇上的亲弟弟，皇亲国戚，懂不懂？毛都没长齐呢，这里头的门道儿，你是啥也不懂滴……”
振羽听着这三角眼的话，似乎真的是和晋王府有瓜葛，但这事儿还不能确定。
至少他还没有收到消息，现在动他们，便打草惊蛇了。
因此，他收回了手，对三角眼拱拱手，笑道：“哦……真是晋王爷的场子呀……确实是小弟有眼不识泰山，大哥，失敬了！”
“失敬失敬……小弟得罪了，几个大哥看在都是衙门口的面子上，就给小弟一个面子……”
光头和他身后的六七个打手一听，得意地大笑起来。
“你个小兔崽子还要面子？滚一边去！别妨碍大爷的事儿……你把这个小娘子，留下，哄我们哥几个开开心，就算你懂事儿了。”
他们嘻嘻哈哈地调笑着，搓着手，朝金玲走过去。
振羽伸出一只手臂，挡在三角眼面前，“你们有事儿冲我来，我家姐姐身份尊贵，唐突不得。”
见振羽还敢拦着，三角眼里冒出十分阴狠。
“大爷就看上她了！”光头突然伸出一拳，冲振羽的锁骨砸过去。
他们这些打手，下手都狠，专打人骨头容易断的地方。
他这一拳下去，能将一般人的锁骨打劈，疼痛难忍，再想回击，也做不到了。
这种阴狠的招数，也是赌场的打手专为收拾，输急了眼的赌徒，练出来的绝招儿。
振羽往后一闪，躲过了他的拳头。
“大哥，有话好好说……别动手，小弟没练过功夫……”
他越是表现的怂，三角眼的气焰，越是往上涨。
“你个窝囊废，还学人家英雄救美，滚开！把这三个小娘子，都给我留下！”
振羽呵呵笑了笑。
这几个不知死活的蠢货，今天落在十方殿的手里，算你们出门没看黄历。
振羽扭头冲金玲说道：“金玲姐姐，你先回去，这儿太乱了，别弄脏了你的鞋。”
“好。”金玲答应一声，脚下却没往后撤。
她也担心振羽，他就一个人，对方八个人，双拳难敌四手，好汉也怕群狼。
“咱们家的人多的是，招呼过来，他们谁都别想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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