搜罗小说>现代言情>江山为聘【完结】>第66章 分宠

  赏梅宴一结束,邵皇后当天就将丁燕带回宫了。

  生怕多等一日,丁燕就跑了。

  再隔两日,宫里就传来消息,丁燕被武德帝宠幸,封了贵人。

  成为丁贵人后,不出半月,又晋了位分,抬为嫔,封号为丽。

  一时间,丁燕在后宫中风头无两。

  就连怀有身孕的庄嫣,都赶不及她的盛宠。

  在第三次丁燕把武德帝从她宫里叫走后,庄嫣终于忍不住摔了杯子,恨声道:“简直是欺人太甚。”

  庄嫣那些近身伺候的内侍和宫女们皆伏地而跪,大气不敢出。

  唯有随庄嫣一起入宫的贴身侍女敢站着,并且还轻声细语地劝道:“娘娘莫气,您身子要紧。不要为了一个不知打哪儿来的贱蹄子,气坏身体。那贱蹄子再受宠又如何,只是个不下蛋的母鸡罢了。”

  庄嫣扶着腰身,低下头看着自己鼓起的肚子,眼中闪过一丝厌恶。

  如果可以,她也愿当个不下蛋的母鸡。她这几个月时常吃了吐,所有人都以为她是孕吐,实际上却是她一想到自己怀上一个肥头油面的男人的孩子,她便恶心得吃不下饭。

  但恶心归恶心,侍女说得却没错,那位丽嫔再得宠也翻不出什么风浪来。一个无法怀孕的女人,是威胁不到她的。

  自己没必要置气。

  庄嫣平复着心情,神色慢慢平静下来,目光落在那群跪地的内侍和宫女们身上,淡声道:“你们下去罢。”

  待人退下后,庄嫣才同贴身侍女道:“去个信给家里,查一查那位丽嫔的来头。”

  她纵使厌恶武德帝,不耐烦应付这个肥头油面的男人,却也不甘心自己的风光被人夺去。

  丽嫔是赵衡送进来的,她不信丽嫔只是单纯的进宫分宠,说不定还带着其他的目的。

  “等公子进宫看您时,奴婢就跟公子说一声。”她的贴身丫鬟见她平静下来,心下也松了口气。笑着问道:“小厨房里温着鸡汤,娘娘可要喝一点?”

  庄嫣听着就觉得腻味,蹙眉拒绝:“不喝。”她抚了抚胸口,仍觉有股郁气没散,“我去外头走走。”

  贴身丫鬟往外看了眼,日头很好,阳光暖融融地落下来,也确实适合出去遛遛弯。她便道了句:“奴婢去给您拿件斗篷和手炉。”

  庄嫣这一走,便走到了御花园。时值冬日,御花园的腊梅开得正好,她一向喜梅,便往梅林那一角而去。

  只是还未走到,便先闻一阵婉转的笑声。

  庄嫣眼皮跳了跳,循声望去,真是冤家路窄,竟碰上了丽嫔和武德帝一行人。

  此刻丁燕拿着把剪刀在剪梅,武德帝抱着几枝丁燕剪下来的梅花,笑呵呵地跟在她身边,时不时帮忙看一下哪枝更好看。

  卫公公领着一群内侍宫女们远远站着。

  这一片腊梅,是在入冬前,武德帝听说她喜欢腊梅,特意叫人为她的移栽过来的。她特意命自己宫里的人日夜细心照顾,只等着入冬好赏梅。

  如今,梅花开了,却被丁燕拿剪刀在那咔嚓咔嚓地剪着梅枝。这无异于在剪她的心头肉。

  刹那间,庄嫣气血上涌,快步走过去,扬声问:“陛下这是干什么呢?”

  武德帝闻声扭头,见庄嫣大着肚子急步而来,忙道:“慢点走慢点走,别摔着了。”

  待庄嫣走近了,他才笑呵呵地答:“朕正陪丽嫔剪梅呢,爱妃你看这片腊梅开得真好看。”

  丁燕朝她福身一礼,柔声道:“见过庄姐姐。”

  庄嫣眉宇间像覆着层霜冻,看丁燕的眼神都是冷冷:“陛下今日倒是好兴致,寒冬腊月的天,竟还做起了折梅这等风雅事。但陛下可还记得,这片腊梅是您为妾身种的。妾身叫人日夜悉数照料,好不容易才栽活,平日折一枝都舍不得。”

  丁燕神色一僵,又是矮身一礼:“抱歉庄姐姐,我不知道这是您的梅林。”

  庄嫣冷冷一哼,阴阳怪气地道:“丽嫔妹妹这话说得不对,普天之下莫非王土,陛下人在这儿呢,哪敢说梅林是我的。”

  武德帝心虚地摸了摸脸,却有些见不得庄嫣这般盛气凌人地刁难丁燕,便道:“偌大一片梅林,剪几枝也不妨事。”

  丁燕伸手轻轻扯了下武德帝的衣角,嗔怪地喊了声:“陛下。”示意他别再说这样的话拱火,然后将剪刀递给身后的宫女,从武德帝手里接过那几枝腊梅,递给了庄嫣。

  “姐姐若是不介意,这几枝腊梅便送与姐姐。”

  剪她的梅,转手送给她,来衬托自己的大度,倒真是好算盘。庄嫣嗤声一笑,抬手猛然一挥,“本宫不屑要别人的东西。”

  却不防她这一挥,劲儿用得大,那几枝腊梅被拍乱,有的掉到地上,有的朝丁燕脸上倒去。其中有一枝腊梅,枝条尖利,从她的耳垂边一路擦至唇角。

  刹那间,丁燕的脸上便出现了一道血痕。

  丁燕吃痛地“哎呀”一声,再顾不上那几枝腊梅,伸手往脸上摸了摸。

  随即低头一看,指尖上全是血迹。

  武德帝见状,勃然大怒,扬声大喊:“太医,赶快叫太医!”随后指着庄嫣怒道:“你这毒妇,不过是折几枝梅花你就动手伤人。”

  庄嫣自己也没想到会伤到丁燕,一时间也愣住了。

  她的贴身侍女反应快,“噗通”一声,跪下求饶道:“陛下,庄妃娘娘不是故意的。娘娘如今身子重,平常拿东西都要使重劲,今儿一定是用习惯平时的力道,所以才发生这样的意外。”

  提到庄嫣身子重,武德帝看了眼她的肚子,心中怒意便消了大半,有心想不计较庄嫣的过失,又恐在丁燕面前失去威严,思量片刻,最后道:“后宫之事,朕不便插手,回头叫皇后处置吧。”

  说罢,武德帝亲自扶着丁燕走了

  很快,邵皇后收到了消息。

  但武德帝虽盛宠丁燕,对庄嫣却也还是恩宠依旧,若是她此时对庄嫣下了重手,只怕会让武德帝更加不喜自己。

  于是,为了显示自己贤德,邵皇后便未重罚庄嫣,只以“庄妃身子重冬日天冷不妨暂时安心在屋里养胎”为由,禁了庄嫣一个月的足,但一切份例还照常。

  至于丁燕那儿,幸而脸上伤口不深,养上个把月也就好了。

  邵皇后给丁燕送去了好些祛疤的药膏。

  此事就算揭过去了。

  武德帝果然感念邵皇后的大度,一连几夜都歇在了她宫里。

  宫外,得知庄嫣被禁足后,最着急的莫过于是庄屿一家。

  庄氏一族如今得势,全凭庄嫣在宫中得宠。若是庄嫣失了宠,也就意味着庄氏一族会没落,甚至有可能会落得跟王尚书一样的下场。

  因自打庄嫣有孕,后又有沈惊松被罢免,朝中一时无人能与庄氏一族抗衡,这几个月来庄氏族人行事嚣张跋扈,已得罪了不少人。

  庄屿试图想进宫见庄嫣,求到武德帝跟前,武德帝却道:“爱妃身子重,如今正是该静心养胎的时候,庄爱卿身为庄妃的兄长,理该替庄妃着想,怎么还隔三差五去扰她清静。”给挡了回去。

  若武德帝只是单单拦着不让见庄嫣,倒也就罢了,庄屿还没这么心急,偏偏在第二日,武德帝忽然下了道旨意,让沈惊松任太子太傅一职。

  庄屿一打听,才知道是那位丽嫔向武德帝吹了枕头风。

  此时,城外的精锐已悉数进了汴京,以各种各种的身份在城里蛰伏着。

  赵衡觉得是时候行动了,便让立夏放出了一个消息。

  临安巷有位稳婆,有多年的接生经验,再难生的孩子,到了她手里就没有生不出来的。除此之外,那位稳婆还有一双火眼金睛,只要一看孕肚,便可辨男女。

  关于这个稳婆的事情,很快就传到庄屿耳里。他眼中一亮,觉得可利用这个稳婆见庄嫣一面,于是立即回家同祖父商量。

  武德帝眼下还未对庄氏一族下手,但沈惊松已官复原职,庄老爷子居安思危,此时他们若什么都不做,等沈惊松再得势后,定会对庄氏出手。

  庄老爷子权衡利弊后,也不管那位稳婆是不是真的能从怀相辨男女,对庄屿道:“去找到那位稳婆,带进宫给嫣儿备着。孩子没生下来之前,只能是男胎。”

  至于生下来以后,是男是女,那就再看以后处境了。

  庄屿听明白庄老爷子话里的意思,垂首应了声是,正欲出去派人寻那位稳婆,却又听庄老爷子问:“皇后办赏梅宴那日,张显从京州悄悄回汴京了,这事你可知道?”

  “什么?”庄屿愕然,“他回汴京了?这可是……”

  “可是什么?”庄老爷子不悦地截断庄屿的话,这个孙子聪明是有些聪明的,可唯独就少了点缜密,做事不周全。叫他盯几个人,半年过去了,却什么有用的信息也没拿到。

  若非他这张老脸还能卖点人情,只怕张显回来同邵皇后联手对付庄氏,一家人被算计死了都不知道凶手是谁。

  还有沈惊松,这些日来他和赵衡无往来,瞧着像是死了心,没再想着推翻齐王朝,但既为太子太傅,定然和邵皇后同一个立场,要保着太子登基的。

  而他庄氏一族,是想指着庄嫣的肚子争气生下皇子,由他们扶持皇子上位,当一门皇亲国戚。

  唯有如此,才能保证庄氏一族的荣耀和泼天富贵。

  邵皇后和太子那一派的人,都是庄氏的政敌。须得早日除掉,以免夜长梦多。

  庄老爷子道:“张显敢回来,就说明他和陛下已经生了嫌隙,和皇后联手了。我们不能坐以待毙,要先下手为强。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庄屿点头:“祖父,我明白了。”

  东宫。

  沈惊松给太子授课时,邵皇后来了。

  和邵皇后一起来的,还有丁燕。

  丁燕脸上被划伤的地方还没好,出来见人似乎很不好意思,一直都低着头。

  而邵皇后来东宫,其实并无什么重要的事。庄嫣如今被禁了足,又有张显暗中授权部下,秘密安排了一支禁卫军归她调遣,后宫皆在掌握之中,可谓是一切如意。

  若说稍有不顺心的地方,就是太子太傅这件事。

  她本以物色好人,正差临门一脚就能推上位,却被武德帝先一步下旨起复了沈惊松。

  沈惊松也不是不好,只是太子太依靠他太信赖他,日后太子登基了,就会只听太傅的话,而忘了她这个母后。

  更何况,沈惊松还是个聪明人。

  聪明人一旦得了势,想要对付就难了。

  因此邵皇后这些天,几乎每天都会来东宫陪伴太子,想要修复和太子的关系。

  但效果甚微。

  邵皇后不免有些着急,嘴上因此起了个燎泡。丁燕得知后,劝了她几句,这事急不来,须得徐徐图之,最好是还要有旁人帮忙说几句好话。

  是以今日邵皇后过来,就把丁燕带过来了。

  沈惊松见她来了,便识趣地停下功课,给太子一刻钟的时间歇息,离开了书堂。

  太子放下书,恭恭敬敬地朝邵皇后行礼:“见过母后。”

  邵皇后含笑地看着太子,以前母子俩相处,太子从不会这般规规矩矩地喊她母后,如今是真的跟她见外了。

  她咽下心里的酸涩,打开食盒,端出一碗仍冒着腾腾热气的鸡汤,递到太子面前,语气温柔地道:“天这般冷,你功课又重,喝碗鸡汤补补。”

  太子接过来,“多谢母后。”ωww.五⑧①б0.℃ōΜ

  丁燕见他态度恭敬有余亲近不足,便笑着搭了两句话:“殿下,这鸡汤可是娘娘亲自下厨替你煲的。从早晨到现在,守了整整两个时辰。”

  太子闻言,抬头看了看邵皇后,想起自己围猎遭刺杀后,整日梦魇惊魂不定,是母后衣不解带地照顾他。

  思及此,他的眼里有了一起波动。“儿臣让母后操心了,是儿臣的不是。”

  邵皇后眼中露出欣慰的笑容,伸手摸了摸太子的头,“你是母后身上掉下来的肉,母后不操心还能操心谁。鸡汤快趁热喝了,喝完再吃点糕点。母后还做了你以前最爱吃的枣糕。”

  “好。”太子低下头,乖乖喝汤。

  丁燕见状,便悄悄退了出去,没打扰母子俩温情的场面。

  她走至檐下,抬眼便见到沈惊松负手站在院里那株白梅下,身形挺拔,背影清隽。

  丁燕顿了顿,瞥着四下没人,便走了过去。

  “太傅。”

  沈惊松转头,“丽嫔娘娘。”

  丁燕站在几步开外处停下,将有伤的那一边脸藏起来,侧着面朝沈惊松一笑,“恭喜太傅官复原职。”

  “此事多亏丽嫔娘娘在陛下面前替臣美言。”沈惊松道,“近日宫里发生的事情臣听说了,娘娘脸上伤可严重?臣在宫外认识一名大夫,不仅擅治外伤,还有祖传秘方除疤美颜。”

  “多谢太傅。”丁燕抚着脸,微微一笑,“不过我这伤并不深,宫中有太医,脸上不会留疤。”

  两人隔着半丈的距离,说话的内容语气客套生疏,远远看着就像是偶然遇到了,就停下礼貌地寒暄几句。

  沈惊松转过头,目光重新落在树上白梅上,淡声道:“庄妃娘娘快生了,这个时候想必很思念家里人。”

  丁燕点点头,“听陛下说前几日庄侍讲想进宫探望庄妃,不过当时陛下正在气头上,拒绝了。庄妃娘娘也一直在试图买通宫中内侍,想向陛下求情见见家人,但都被皇后娘娘暗中拦下来了。”

  一阵风吹来,枝上一瓣梅花被刮下来,沈惊松伸出手,让花瓣飘落在他掌心上,唇角浮起浅浅的笑意。他道:“庄妃娘娘怀着皇裔,要见家人,要求也不算过分。”

  丁燕明白了,“回头我便劝一劝皇后娘娘。”

  沈惊松拢起掌心,侧过脸朝丁燕一笑:“有劳丽嫔娘娘了。”

  “太傅。”丁燕目光凝着他,忍不住走近了一步,轻声道:“皇后手里有一支禁卫军可用,如今整个后宫都已在她的把控之下。赵璇近日与皇后走动太频繁,我怀疑她已经和皇后达成了某种交易。”

  沈惊松听后并未太意外,只问了句:“这些事,你有和公主说过吗?”

  丁燕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他口中的公主是指赵衡。她摇了摇头,“没有。”

  沈惊松肃容,亦放轻了声量:“丽嫔娘娘,您要记得,您是由公主送进宫里的。有什么事情,您应该告知公主,而不是跟我说。”

  丁燕脸色刹那一白,听懂了沈惊松的意思。

  从她进公主府那一日起,她就是赵衡的人,再不是沈惊松安排的棋子了。

  “是,我明白了。”丁燕勉强一笑。

  这时,太子身边的内侍走过来,道了句:“太傅,时辰到了。”

  沈惊松应声,从丁燕身旁走过,走进书堂。

  太子已经吃完糕点和鸡汤,邵皇后正拿帕子轻柔擦去他唇角周围沾上的点心屑。

  “好了,你接着上课罢,母后不打扰你了。”沈惊松进来,邵皇后也收起了帕子,站起身,朝沈惊松笑道:“我儿愚钝,就有劳沈太傅耐心教导了。”

  “娘娘客气了,这是臣之本分。”

  送走邵皇后,沈惊松打开合拢的掌心,将那瓣梅花夹进了书里。

  两天后,庄屿就找到了那个稳婆,正愁怎么向武德帝开口求见妹妹时,武德帝先一步松口,让他去见庄嫣了。

  得知他为庄嫣找了个稳婆,想要一起带进宫,武德帝也允了。

  庄屿带着稳婆进宫,兄妹俩见了面,庄嫣挥退宫女,未语泪先流,喊了一声哥,眼中便含满了泪。

  自幼便娇生惯养的庄嫣,何曾受过被人软禁的委屈。她满腹牢骚,正要倾吐出来,可话到嘴边,庄屿却示意稳婆走上前,先一步打断了她:“妹妹,这位是林婆婆。”

  稳婆六十余岁的年纪,生得慈眉善目,进了宫,也丝毫不怯场,大大方方地福身行礼:“民妇见过庄妃娘娘。”

  庄嫣将眼泪憋回去,含在嘴边的委屈也吞咽回肚里,问庄屿:“哥,这是?”

  “家里为你寻的稳婆。”庄屿扫了一眼庄嫣的肚子,“你站起来,让林婆婆替你瞧瞧。”

  “瞧什么?”庄嫣一脸莫名,但还是依言起身。她已怀了六个多月,肚子圆鼓鼓的,但整个人却依然纤细,并未因为有孕而多长一两肉。

  林婆婆围着庄嫣转了一圈,打眼瞧着她的肚子,心中有了六七分把握,但为求保险,却还是说了句:“须得再仔细瞧瞧,庄妃娘娘咱们到里屋去吧。”

  庄嫣刹那间明白过来是看什么了,脸色一变。庄屿点点头,“去吧。”

  两人进了里屋,庄屿在外间等着,隐约听见林婆婆的说话声:“娘娘先把衣服脱了……平日膳食口味偏酸还是辣?胸口可涨得厉害?”

  庄屿还未娶妻,听见这等私密的话,脸上不由得浮起了一抹尴尬的晕红。他索性背身,越过门槛,站到门外了。

  过了一盏茶的功夫,待林婆婆扶着庄嫣从里屋走出来,庄屿方转身进屋,神色仍有些许的不自然,干巴巴地问道:“如何?”

  林婆婆满面笑容地答:“是个小皇子。”

  庄屿面露喜意,庄嫣却怀疑道:“真的?”她不相信光凭看两眼摸两下,林婆婆就能隔着一层肚皮,看到肚子里头怀的是男是女。

  “错不了。”林婆婆笑道,“民妇看过的肚子数以万计,从没看走眼过。”

  “好好好。”庄屿抚掌一笑,转头对庄嫣道:“我这就回去把这个好消息告诉祖父,你仔细养好身子,千万别出了差错。”又对林婆婆说:“林婆婆,娘娘就拜托您费心照顾了。”

  说罢,就转身大步离去。

  “哥——”庄嫣刚出声,他人就已经走远了。

  庄嫣眼底黯淡,只觉一股失落涌上来,压得她喉咙有些哽痛。

  自打她进了宫,家里人便满心满眼的算计,每每见面,只会让她忍耐让她争宠让她想方设法地哄武德帝开心好为族人谋利,却从未问过一句她被困在这深宫之中,吃得可好睡得可香,有没有受委屈。

  庄嫣愈想心中愈酸涩,眼泪再度涌上来,轻轻一眨眼就滚了下来。

  林婆婆见了,“哎呀”一声,忙抽出一张帕子,替她擦泪,嘴里安慰道:“娘娘,这时候可不兴哭啊,您肚里的小皇子能感受您的情绪,若是哭多了,小皇子还以为您不喜欢呢。”

  庄嫣倏然冷了脸色,“啪”地一声打掉林婆婆手里的那条粗布帕子,迁怒道:“什么脏东西,也敢往我脸上抹。”

  林婆婆愣了下,笑容淡了下来,弯身捡起地上的帕子收进袖袋里,垂首道:“是民妇逾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