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能是浪费呢？一点都不浪费！”
宋乔伊眼光明亮地说：“对了，隽哥之前给了几个本子和几支笔，被我放起来了，我这就去找找。”
于是她跳下炕，忙着翻箱倒柜。
“真的不用，”宋学军皱着眉。
但宋乔伊其实是借着柜子做掩饰，已经飞快从空间里拿出一沓本子和几支铅笔，还有橡皮。
她重新回到炕上：“四哥，给！”
宋学军攥了攥手心，没接，但宋乔伊霸道地将本子和笔全都塞进他怀里了。
之后，她一扭头，就和二哥聊了起来。
“咱家第二聪明的人是四哥，那第一是谁？”
宋卫华搓了搓下巴，十分纠结地想了想：“以前的话，应该是大哥……”
“大哥？”
在宋乔伊的回忆中，她当年被老太太徐大枝捡回来不久，这大哥宋建军就跑到部队当兵去了，十年来一直没回来过。
“不过现在的话。”宋卫华看向躺在炕上正睡得迷迷糊糊的老三：“现在的话，应该是益民。”
宋乔伊：“？”
想了想她三哥那个投机倒把的本事，她三哥聪明，机灵，她其实是信的。
“二哥，”她坐在炕梢，小手抱住了自己的膝盖，有些好奇地问：“咱家大哥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宋卫华皱着眉：“我有点想不起来了……”
毕竟都十年了，说起来他大哥到底长啥模样他都忘了。
宋学军却爱惜地一下又一下摩擦着那些本子，他声音很清澈，也很文静，他说：“大哥和二叔很像，能顶天立地，能撑起一个家。”
接着，他好似无意识地，轻抚了一下自己没有知觉的双腿。
自从那一年，出了那件事之后，大哥就去部队了……
“小四，你等我。”
“我听说只要在部队立了功，就能有奖金。”
“等我赚了钱，我一定帮你把腿治好。”
“你以前是咱们几个里跑得最快的一个，上山逮兔子总是你冲在最前头。”
“你以后也一样，以后一定还能站起来。”
能吗？
可他其实并不在意能不能站起来，或许起初在意过，失落过，但人总要学着接受现实。
倒是三哥……
三哥去投机倒把时，嬉皮笑脸的，什么也不说，他追问时，三哥却怼他一句。
“你管我？我可是你哥，三哥也是哥。”
可他知道，三哥也是为了他。
或许他真的是一个拖累。
这样想着，宋学军看向了三哥。
但就算是拖累，也要做一个坚强的，活着的拖累。
他不能死。
不然如果他死了。
三哥，就也活不成了。
这样想着，宋学军静谧地笑了笑，可笑容好似隐于云雾中，梦幻的，叫人看不真切的，迷离得好似不过一片镜花水月……
……
第二天，宋乔伊一大早就醒了，她去了成隽那边一趟，但其实是悄悄投喂去了。
反正空间已经暴露了，当场变戏法似的弄出一大碗牛肉面，然后就蹦蹦哒哒地离开了。看書溂看書喇
成隽：“……”
看着面前那分量十足，又十分浓香的牛肉面，他不禁扶额。
“这孩子，”还真是有恃无恐。
他失笑着。
而等宋乔伊从成隽那里回来时，她就拿出了一本汉语词典，提前撕掉了厂家和标识等等，一进屋就塞进四哥的怀中。
“四哥，你拿着！”
“我们等下还得去别的大队支援救灾，这几天无聊的话你就用这个打发下时间。”
宋学军的瞳孔微微一缩，之后，才缓慢地伸出手，微微有些颤抖的，接过了这本词典。
再之后，他仰起了头，看向站在炕边的宋乔伊。
“伊伊……”“嗯？”她歪着头，眨巴眨巴水灵干净的清澈大眼睛。
宋学军按了按自己的心口，压下那一股热意，才摇了摇头，沙哑地说：“没什么，注意安全，万事小心。”
“好。”
她笑嘻嘻地答应了，然后就转身跑走了。
宋卫华也准备出门了，“放心，有我在呢，她出不了事。”
他打算和宋乔伊一起。
而宋学军握紧了自己手中的词典，又摸了摸自己没有任何知觉的断腿，他才嗯了一声，冲着二哥笑了笑。
……
生产队外，宋乔伊冻得斯斯哈哈的，但好在她抖了个机灵，昨儿半夜从空间里挖出了自热帖，手臂，胳膊，腿，还有前胸后背肚子等等，全都糊上了自热帖。
可虽说如此，但风雪一刮，还是冷得厉害。
她又看向二哥那边，二哥跟个大火炉一样，在雪地里直冒热乎气，似乎一点都不怕冷。
本来想悄悄拿出自热帖跟二哥分享的宋乔伊，只好作罢了。
“你都不冷吗？”
“我身强体壮！”
宋乔伊低头看看自己这瘦弱的小身板，不知怎的，就莫名扎心。
她二哥八成不知道这话有多拉仇恨。
而紧接着，她眼光一亮。
“隽哥！！”
成隽拎着一个医疗箱子朝她走来。两人对视时，她一脸的古灵精怪。
就在这时候，肖大可拍了拍手。
“人都到齐了吧？”
“到齐了！！”
人群中，大伙像是憋着一股气儿，攥紧了拳头应声道。
那声浪交织在一起，直冲天际。
肖大可点了点头，发现之前在何家村生产大队帮忙救援的那些人，几乎全都参与过了。
他气息一沉，接着翘首以盼。
就在这时，有人喊道：“大队长，快看！”
那人指着前方，只见一阵雪烟扬起。
一辆军绿色的卡车开了过来。
等卡车来到近前，当地民兵营的一名战士从副驾驶探出个脑袋。
“你们这人可不少啊？幸亏我们这车够大……来来来，快上来！”
立即有战士下车，打开了卡车后面车厢的车门。
“走！”
肖大可一步当先。他带着大家伙，你拉我，我拽你，合力登上了这辆军绿色卡车。
卡车上头已经坐了不少人。有人神色困顿，有人一脸憔悴，也有人冻得瑟瑟发抖。
这些人几乎全是从省城那边调过来的医护人员。
宋乔伊上车后，和成隽、宋卫华坐在一起，被两人一左一右地夹在了中间。
紧接着，她往斜对角看了一眼，顿时吃了一惊。
“谭芳？？”
她不可思议地看向那边。
就见一个年轻女人，裹着一条军大衣，头上蒙着一条桃红色的三角围巾，正努力地蜷缩成一团，不断地往手心里哈着气。
谭芳听见这话，往宋乔伊这边看过来一眼，顿时她也笑了。
“这不是巧了吗？”
“刚刚听说要路过你们红星生产大队，我就在想会不会遇见你，竟然还真的遇上了。”
宋乔伊也很惊讶，“可不是，真巧！”
不过她马上想起，谭芳已经和张智鑫解除了婚约，而张智鑫已经被判刑了。
但之前曾听说谭芳是省城医院的坐班大夫，并且这人医术很是厉害。
当初她三哥四哥住院时，这谭芳就曾是她两个哥哥的主治大夫。
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